一小時後。
醫生拿著姜渺的腦部CT平掃片找到傅承洲,嚴肅地說道:「傅總,在姜小姐的腦組織中發現確實有一條寄生蟲存在,符合開顱手術適應徵,要現在進行手術嗎?」
傅承洲點了點頭:「好,手術過程中,取出寄生蟲時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讓它死掉。」
然後他拿出剛才提前抽好的一袋血遞給醫生,繼續道,「你們找個無菌容器把這血倒進去,取出寄生蟲後的第一時間,把它放進血里。」
醫生立刻點頭應是,然後接過血袋,把姜渺推去了手術室。
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們不僅在夏國具有頂尖水平,並且對傅承洲交代的事也不會多問,只會照做。
這也是他必須要讓姜渺轉院的原因。
又過了好幾個小時。
醫生推著一個醫用小推車急匆匆走進病房,對傅承洲說道:「傅總,姜小姐的手術很成功,現在還在監護室里留觀。
這是取出來的寄生蟲,按您的要求放在了這個裝著您血液的量杯里。」
他繼續說道,「但是我們在手術過程中,還發現了姜小姐的腦組織里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透明晶片,也順便取出來了,您看,就是這個。」
他邊說邊指著小推車上的一個托盤。
傅承洲皺起眉頭,眼中帶著疑惑,立刻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托盤內的血色繃帶上,的的確確有如他所說的一塊透明晶片。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姜渺的腦子裡?
比起這個,司知珩更關心的是托盤旁邊那量杯內靈蠱的狀態。
他發現,量杯里,傅承洲的血,顏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變淡,幾乎都快變得透明了,一條雪體金眼的乾癟瘦蟲在其中不停蠕動著,口器也一抖一抖的。
想必是這靈蠱能將傅承洲的血液直接轉化成對它有用的物質給吸收了,剩下的都是水分,所以血的顏色才會變淡。
直到血液完全變得透明時,靈蠱也不動了。
「別管那些了,你趕緊放血,靈蠱不動了!」司知珩扯著傅承洲往量杯里看。
傅承洲也顧不得再去思考那透明片到底是什麼了,急忙對時裕說道:「時裕,你去找個盒子把這個透明片裝起來。」
緊接著,傅承洲讓護士用血袋給自己抽血。
這時,姜渺也被護士從監護室推回了病房。
「你們都出去吧。」傅承洲對醫生和護士們說道。
等他們離開後,傅承洲立即拔掉了血袋,讓司知珩把自己的血往量杯里倒,然後將還在滴血的管道放在量杯里,這樣他被抽出來的血就會一直往量杯里滴。
好在那量杯容量很大,足足有一千毫升,不用擔心放的血太多會漫出來。
沒過多久,靈蠱繼續蠕動了起來,體積慢慢變大,並且血液變淡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量杯里的血逐漸被填滿了三分之一,傅承洲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看來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這靈蠱對你的血液需求量不是一般的大。」司知珩看著量杯上的刻度凝重地說道,「人體血液里水分的含量占據一半,照這個算法,你現在都放了快六百cc血了,這靈蠱還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司知珩的話,在傅承洲耳中聽來,好像是來自於很遙遠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的意識已經慢慢變得有些模糊了,但他一直咬著嘴唇,試圖用這種痛感讓自己不要太快昏過去。
時裕在一旁看著傅承洲的模樣,心疼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哽咽道:「爺,再這樣下去,你肯定會休克的!要不我安排護士讓你一邊輸血一邊放血吧……」
「不行!」
傅承洲和司知珩異口同聲地打斷了他的話。
時裕眼睛都哭紅了:「難道我就要眼睜睜看著他休克過去嗎?!」
傅承洲現在感覺到頭都開始一陣陣發暈,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時裕趕緊給他戴上提前準備好的氧氣面罩,這讓他緩解了一些,用極低的音量斷斷續續說道:「如果、如果我休克了,你們也千萬不能讓我停止放血……要、要讓靈蠱徹底結束休眠才行……
時裕可能會阻止,但是......司知珩,答應我,你一定要保證,即便我昏過去了,你也要繼續放血救姜渺!
只要能救她,哪怕把我的血全部放干,都沒關係......這是我的決定,與人無尤,知道了嗎?」
說到這裡,他眼前都開始變得霧蒙蒙一片了,看到時裕已經落下淚來,才勉強安慰道:「說、說不定我運氣好,等靈蠱甦醒後,我還有能活下去的機會呢……所、所以,你可以先去準備給我輸血的事……」
如果自己和姜渺之間,只能活一個,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姜渺活下去。
可如果他們兩個都能有活下去的機會,他還是想繼續活著。
他還想每天都見到她,還想每天和她說話聊天,還想在每個清晨和她一起醒來……
他真的,很希望很希望能和姜渺一起好好活著……
哪怕他們,只能做朋友……
想到這裡,傅承洲艱難地撐起身子扭過頭,又用盡力氣勾起唇角看著身側靜靜躺著的少女笑了笑。
渺渺,真希望這不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
渺渺,好遺憾,我竟然還沒有親口對你說過我愛你。
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下一秒。
傅承洲重重地倒了下去。
「爺!」
時裕衝上前,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
看著傅承洲在自己眼前倒下,司知珩心裡也有點沒滋沒味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沒能從瀕臨死亡的人身上得到那種令他著迷的樂趣。
反倒讓他很不舒服。
「你最好是別死,不然真的很沒勁......」司知珩盯著傅承洲小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