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的視野里全是被他殺害過的孩童,他們湧出的滔天恨意快要將他淹沒,他們撲向他。
撕他的臉,咬他手臂,扯他身上的皮肉,拿匕首戳他的最狠,一下又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們折磨剝他皮,如同他對他們那般,取骨。
顧崢活生生疼死了,墜入無盡的黑暗中。
………
呼!
顧崢猛地驚醒過來,滿頭大汗,驚恐環顧四周,宮女,桃花村的孩童一個也沒有。
他低頭看自己完好的四肢,大口大口呼氣。
是做夢嗎?
那也太真實了。
「顧大夫,用早膳了。」昨夜他哄騙上榻的宮女端著早膳進來。
顧崢愣愣的盯著她,突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昨夜你看見什麼了嗎?」
宮女詫異的抬頭看他,搖頭:「沒有啊。」
她看他的眼神十分平淡。
顧崢開始自我懷疑,昨夜他們不是,他伸手摟住她的腰肢,輕聲喚她的名字:「綠枝。」
「顧大夫,請你自重,別仗著你是太子的貴客就敢動手動腳!」宮女綠枝掙扎間,端著的早膳滾在地上,濺起的熱湯灑在兩人手背上。
顧崢急忙鬆手,見綠枝滿臉憤怒,道歉後他試探問:「那我寫的詩詞你看了嗎?」
「詩詞?什麼詩詞?」綠枝瞪他眼,收拾好直接走了,換了人給他重新送膳食。
顧崢坐在位置上,面色一點一點蒼白。
不對!
鬼可以是假的,但人不可能是假的。
「我要見太子!我要見太子!」
「告訴太子,我會造紙術,我會造武器,我會造炸藥!這些都可以可助他一臂之力,讓景國走向盛世!」
顧崢走到門口激動大喊。
「別吵!」綠枝帶了人來將他嘴堵住,「顧大夫瘋了,大家都看緊點,可別讓他衝撞了貴人。」
」是,綠枝姐姐。」
顧崢被拉回屋子裡,這次還上了鎖。
他將門拍的砰砰作響,喊破喉嚨也沒人理她。
守在屋中的元純元稹聽到他的喊話,飛快回茅山屋告訴林清禾。
「造紙術,炸藥?」林清禾目光一閃,迅速起身沉凝道,「去東宮!」
.
「綠枝姐姐,為何要將顧大夫鎖起來啊。」一個臉圓圓,看上去十分純真好騙的宮女撥雲仰著頭問綠枝。
綠枝聞言,臉上划過絲厭惡:「他瘋了。」
其他宮女七嘴八舌補充。
「說什麼他身懷巨寶,會什麼造紙術,會造武器。還大言不慚死說能讓咱們國家走上盛世,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丞相大人都不敢說這話吧。」
撥雲附和了幾句,見眾人還在討論,她悄然離開進了茅廁。
再出來時,一個臉上有黑斑,還有點跛腳的少女跟上了出去買菜的馬車。
「映水,今日多買些肉,太子喜歡吃你做的肉丸子。」
黑斑少女欸了聲,
出了東宮,買菜的下人們各自散開。
她轉入小巷子,又換了副容貌進入恆王府。
「他當真這麼說?」景恆王看向跪在地上的撥雲,神色變來變去,起身將她攙起,「辛苦潛伏在東宮。」
撥雲是恆王府培養的死士,擅長易容,武藝一般般。
她在東宮表面上是不入流的宮女,第二重身份是後廚管家的侄女映水,原來的映水因為臉上有黑斑十分自卑,經常低著頭,旁人不太看得清她的容貌。
這大大方便了撥雲,她找機會殺了映水,易容頂替了她也沒人發現。
撥雲得到景恆王的誇讚,笑了笑,又正色點頭:「太子將顧大夫接到東宮後並不搭理他,想必是打算中秋宴上獻給聖上。
不知顧大夫受了什麼刺激,今日一早便吵著要見太子。」
要是顧崢說的是真話,景恆王心中的情緒澎湃萬丈,再結合朝瑤說的。
顧崢他要立即帶回來!
.
東宮,偏苑。
「我要見太子。」顧崢逐漸喊的沒力了,他還是不願放棄。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感。
庸才!
想到太子遲遲不見他,顧崢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罵,難怪當不了皇帝。
欸!顧崢靈光一閃。
最後當皇帝的人是誰來著,他努力回憶史書,好像是景………景什麼來著?
他不愛看史書,接觸到的景姓,除了太子就是——景恆王!
對,一定是景恆王。
顧崢口乾舌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何須當大夫掙錢,抱對大腿同樣能成為贏家!
「恆王,怎麼才能聯繫上恆王。」顧崢念念有詞。
門鎖突然鬆動了。
他激動起身,在看到來人時,目露恐慌。
「顧大夫,好久不見。」
林清禾踏入屋內。
好熟悉的話,顧崢警鈴大作,想奪門而出。
她清禾眼皮都沒動,伸手拽住他的衣領,輕飄飄往桌旁一扔。
顧崢的額頭剛好磕在桌腿上,疼得他火冒星光,他顧不及哀嚎,領教過林清禾厲害的他,心中苦。
「姑奶奶放過我吧,你要我幹什麼都行。」顧崢只想活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林清禾笑了聲,食指在桌面上輕敲:「那就得看你的誠意了。」
「我有許多美食方子,你拿去開酒樓,不用多久你就能成為景國的首富。」
見林清禾面色半點鬆動都沒。
顧崢咽了口唾沫。
「我看一眼死人就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這技能我可以教你。」
林清禾道:「好巧,我也會。」
顧崢噎住,苦思冥想,他尋思什麼造紙術造炸藥對她一小女郎也沒什麼用,還能有什麼能籠絡她的?
正當他張嘴想說些什麼時,林清禾突然撩眼皮,徒手撕開陰路,拽著顧崢進去了。
我去,什麼鬼!
顧崢嚇得瞳孔都要掉出眼珠子,黑暗的旋渦,陰暗的路,他這是進地獄之門了?!
景恆王親自來東宮,以表誠意帶走顧崢。
「主子,就是這兒。」撥水將景恆王帶到東宮偏院。
景恆王嗯了聲,觀察周圍,面上露出譏諷,他那太子兄長,一如既往的蠢。
「顧大夫。」撥水喊了聲。
無人回應。
兩人四目相對,加快腳步將門推開,屋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張仰翻在地上的凳子。
撥水心驚,有些無措看向景恆王:「主子。」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