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霖,你給我閉嘴!」
幾道身影從拐角位置快步趕過來,個個儀表不凡,姜霖覺得腦袋嗡地一聲仿佛快炸開了。
這幾個人他都認識。
周氏玉行的老總夫人。
顧氏集團現任掌權人。
周家的小少爺。
以及他的直屬上司,雲城公安總局局長向伊山。
而發出那聲暴喝的,正是向伊山。
向伊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聽到了什麼,這一切還得從半個小時前說起。
從省里開完會,前腳下公車,後腳就被顧氏總裁攔住,這位老總親自到場,一邊說明情況,一邊將他架起來開車弄來分局。
半路上撞見火急火燎的周夫人林枝和周家小少爺,半拖半拽間,他這才知道雙方竟然是為同一個案子來的。
向伊山看向林鶴然,敬仰的同時又覺得慚愧不已。
這位老領導從京城紀檢部門退休,門生無數,在職期間兢兢業業、公正廉明,打擊過不少貪官污吏,現任的很多委員都是他的學生,人不在崗位上,但威嚴猶在。
他聽到一些風聲,林老到雲城探望遠嫁的女兒,他一直想請老人家吃個飯,請教請教,對方卻以年紀大身體不好為由拒絕好幾次。
現在卻出現在這裡!
姜霖這個二百五,背著他私底下搞事,還當著林老的面,掏出那套以權壓人、官僚主義的嘴臉!
向伊山一陣恍惚,自己不過是開了個會,為什麼會出這麼多亂子?
到底是什麼案子,驚動了這麼多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姜霖正是趁著他開會的機會,才想辦法鑽了這個空子。
按照姜霖原本的設想,畢竟搞違禁藥是大案,不可能不驚動向伊山,趁著這個機會,把人抓了,嚇唬嚇唬,證據不足?那就弄口供!只要坐實了,等向伊山回來,基本口供物證雙印證,沒有翻案的可能。
「外公!」周樂揚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上前攙扶林鶴然,指著那名年輕警察,「就是他,沒有證據,還拿著手銬就要銬我姐!」
年輕警察沒有姜霖繃得住,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我只是聽令行事啊,不是自作主張……」
外公。
聽到周樂揚的稱呼,姜霖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有一種解脫的無力感。
周家小少爺那位在京城紀檢的外公。
他剛才威脅覃展鴻那句話終究是還給了自己。
經商的怕官員。
後面還應該有一句,官員怕紀檢。
乾乾淨淨的官都怕查,更別說他深知自己這些年都幹了什麼,拿了什麼,根本不禁查……
「啪!」
審訊室的燈亮起的一瞬間,白光過於刺眼,溫芷菡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原本在昏暗燈光下審訊她的兩個警察恍恍惚惚地站起身。
大門被突然推開。
「菡姐!」
「菡菡!」
溫芷菡瞬間被一個充滿暖意的懷抱給圈住了,熟悉的梔子花薰香味,下意識想要掙扎的動作瞬間放了下來。
林枝心疼的眼睛都紅了:「這群無賴,也太過分了!直接證據都沒有,就把你關審訊室!」
審訊室,俗稱小黑屋,進來的人基本都是明確意義上的嫌疑人。
「向局長,這種明顯不按法律程序的操作,您怎麼看?」顧璟宸清了清嗓子,對向伊山提醒道。
向伊山還能怎麼辦?
他瞪了一眼那兩個審訊的警察,「幾位放心,我局一定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說法,但是……這位小姐恐怕還是得配合調查。」
聽到兩人的對話,溫芷菡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正對上顧璟宸一雙鎮定沉靜的眸子。
見她看過來,對方似乎笑了一下。
溫芷菡「嗯」了一聲,「可以配合調查,我有證據表明這件事與我無關,至於和公安局其它人有沒有關係,我希望局長能嚴格審案。」
向伊山又心虛又覺得頭疼,連連附和:「一定,一定。」
「對了,這兩位還威脅我要上大記憶恢復術。」溫芷菡得到滿意的回答,毫不猶豫地告狀,給這兩名警察上眼藥。
「什麼大記憶恢復術?」向伊山一瞪眼睛,差點沒把兩人嚇的坐回原位。
救命!
他們真的只是嚇唬對方一下,這還是姜副局說的,必要時可以上點措施,以前遇到死不張嘴的罪犯都是這麼做的。
雖然但是……他們針對的都是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倒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地給小姑娘上大記憶恢復術。
而且,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迷茫與無措。
哪個小姑娘面對審訊面不改色,還能抓住他們話里的漏洞犯刑訊?
一個多小時的審訊給他們搞得懷疑人生,懷疑他們應該掉換個身份,自己才應該坐在那亮色銀皮大鐵管寶座上。
什麼都沒問出來,反倒是被套取不少信息。
所以這個女孩現在一口咬定,他們手裡的證據稀碎,根本構不成證據鏈。
事實也的確如此。
看到這一幕,姜霖腳下一軟。
證據不充分,零口供,對方無辜,那自己就玩完了。
他本來還盼著對方嚇得招些什麼東西來,說不定能拖延一點時間,給他機會找找關係,聯繫一下那位。
現在什麼都沒了,拼搏了半輩子的副局長職務沒了,自己的晚年估計都要在監獄裡度過。
姜霖的所有氣焰頓時熄滅,如同一隻慘兮兮的落湯雞。
這一瞬間,他無比後悔。
後悔為什麼要接觸那些人,拿了那些好處,辦了這些害人害己的事。
明明幾十年前,他踏進這裡的時候,心裡在想的是,除暴安良,伸張正義啊……
溫芷菡的眼神幾乎神速地鎖定了姜霖。
警銜最大,神態惶恐。
她忽地笑了一下,「向局,想必你們的證據檢驗還沒做完。」
「你們在我包里搜到的白色粉末其實是白糖,來源是顧家晚宴上的點心。」
「另外我要舉報許夫人白珊誣告我盜竊,你們可以搜搜她的個人物品,說不定所謂的贓物還在她身上。」
「之所以剛才不說,是因為我擔心有人刑訊逼供還想調換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