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不怕聲名狼藉嗎?

  那天賀博軒將她喚到書房,語重心長地講明賀夢嵐離婚的利弊,最後無非回到了分割財產上,指望她勸說賀夢嵐不要鬧,順便為賀家和秦宴牽線。

  覃念露譏誚地扯扯嘴角。

  覃展鴻不可能分割股份,賀夢嵐最多拿到一些補償款,有賀博軒那一大家子吸血鬼從旁虎視眈眈,這些補償款能花在她身上的微乎其微!

  母女二十載,她對這個養母的脾氣門清。

  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扶弟魔!

  不到萬不得已,覃念露不想跟賀博軒合作。

  賀夢嵐不離婚,她還是覃氏的千金小姐,再想辦法哄哄賀夢嵐,總能套出點好處,如果對方離婚,她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養女就得想方設法同賀家人爭那點微不足道的補償款。

  可以說覃念露是這世上最不希望覃展鴻賀夢嵐離婚的人。

  來找溫芷菡麻煩並不完全是她一時衝動,也有一部分考量。

  溫芷菡心心念念都是當上繼承人,現在她終於如願以償,可若這繼承人是個忘恩負義、卸磨殺驢的白眼狼,名聲上不好聽,覃氏那些元老也未必肯吧!

  溫芷菡在乎臉面,回去之後必會勸覃展鴻放棄離婚的念頭。

  就算不成,不孝的帽子也扣下了!

  總之,溫芷菡害她至此,她絕不會讓她好過!

  見周遭不少人都被她的話吸引過來,覃念露眸色暗沉,昂首一霎不霎地盯著溫芷菡,質問道:

  「姐姐,我知你一向記恨我們被抱錯一事,可占了你人生的是我,你有什麼怨氣儘管沖我來,媽媽她好歹生你一場,你非要逼著她人到晚年無家可歸嗎?!」

  「為人兒女,卻因一己私利攛掇父母離婚,你不覺得慚愧麼?!」

  她的嗓音一聲比一聲高。

  大有一副溫芷菡不給出合理解釋就不走的態度。

  覃總夫妻要離婚?

  還是找回不久的親生女兒挑唆?

  那一道道或好奇或鄙夷、不以為然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

  圍觀之人無論是自持身份,還是清楚禍從口出的道理都不會當場評頭論足,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吃瓜。

  覃念露挺了挺腰板,滿臉正色。

  而與她截然相反,溫芷菡被當眾指責不孝依舊面不改色,淡定地對程鈺說:「程少,是否今日太忙,安保錯漏了什麼閒雜人等?」

  覃念露眼角一抽。

  她猜測溫芷菡會慌亂自辯,或者疾言厲色,卻沒料到對方是這個反應。

  她就一點都不怕聲名狼藉嗎?

  事實證明,溫芷菡她真的不怕。

  令覃念露完全想像不到的是,程鈺聽了溫芷菡的話,還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然後對服務生招招手:「這位女士怕是喝醉了,快請她去休息室,再通知她的同伴把人帶走!」

  覃念露眉心狠狠一蹙。

  兩名服務生忙擋在她身前,作請的動作,「這位女士,請。別讓我們為難。」

  前者臉色似調色盤一般時青時白,櫻唇緊抿,眼眶泛紅,整個人猶如一朵遺世獨立出塵的白梨花。

  「程少,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也無權干涉!」

  程鈺是瘋了嗎?

  為了幫溫芷菡,甚至不惜當眾以權壓人,他就不怕外人指指點點?

  不知道溫芷菡給了程鈺什麼好處,叫他如此言聽計從,像條哈巴狗似的衝鋒陷陣!

  她眼中的不甘幾乎要凝成實質。

  現在的覃展鴻根本不屑理會她,更別提聽她好言好語相勸。

  錯過這次機會,還……

  程鈺:「……」

  程鈺覺得有點無語。

  他無權干涉就不要拿到他家來說呀!

  怎麼,你到我家來胡言亂語,污衊我的客人,不許我叫你閉嘴?!

  嘴上大義凜然為母親出頭,實則將家醜外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她那位養母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看在對方是個女人的份上,他沒叫安保強制把人押走就不錯!

  「既然是家事,就不要拿到公共場合來說。」溫芷菡神情自若地放下手中的茶盅,茶托與玻璃桌面碰撞發出細微的響聲。

  她稍稍抬眸,眼底的波光如一汪清冽的池水深沉而冷靜,暖白色燈光打在濃艷瑰麗的面容上如明珠生暈,清冷的眉宇間更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雖美,但氣勢洶洶,幾乎讓人不敢與她對視。

  覃念露亦是呼吸一窒。

  對上溫芷菡的眼睛,她身形一僵,像是有一股寒流從腳跟上升到大腦,早已醞釀好的腹稿竟一字都說不出口。

  看得出程鈺的為難,溫芷菡淡定站起身,對其他人歉然頷首,然後走向覃念露。

  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輕飄飄落下:

  「我不想和你廢話,走吧。」

  溫芷菡憑什麼和她頤指氣使地說話?

  覃念露緊緊咬著唇瓣,雙眸陰沉的像是一口深井,即便不能達成目的,她也不會讓溫芷菡好過!

  她不得不為了生存討好秦宴這種人,溫芷菡也別想乾乾淨淨當她的繼承人!

  她正要撕破臉皮說些什麼,卻不想才剛一張嘴,腹部忽然傳來一陣針扎一般的刺痛,覃念露瞬間臉色蒼白,張了張嘴巴卻無法發出聲音。

  只能發出一丁點痛吟。

  她只覺冷汗浸濕了背後的衣衫,溫芷菡明明距離她一米開外,眾目睽睽下她不可能對自己下手!

  「覃小姐,我扶著您走。」

  這可是在老闆面前表現的好機會!一名服務生極有眼色地上前抱住她的胳膊,表面是攙扶,只有覃念露自己清楚對方是半拖半拽地將她往休息室的方向拖去。

  那股劇痛還在繼續,甚至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臨走前,溫芷菡從容不迫地理了理衣擺,儀態從容不迫,「不好意思各位,這人喝多了,胡言亂語請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理解,喝多了而已,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女孩子在外還是少喝點為好。」

  「……」

  聽著周遭那一聲聲「理解」,覃念露滿身冷汗。

  預想中其他人對自己的同情與讚許完全不存在。

  那些人戲謔的神情中帶著一絲瞭然。

  還以為能吃好大一個瓜呢,沒想到開場即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