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老經過玉笙的提醒，也不由回憶起他當初和玉老爺子相處時的點點滴滴，眼眶中浮現了一抹濕潤。
喻老不說話，整個花園都陷入沉寂。
柳老打量了一下眾人的神色，清清嗓子，正準備將此事揭過，喻老身後的劉軒突然站了起來。
「玉小姐，你這番話分明是在避重就輕。玉滿樓再傷心愧疚，也無法掩蓋他的錯誤，你不該用此來對老師進行道德綁架。」
玉笙眸色漸冷。
她本來不想在公眾場合談論爺爺的事。
第一是她還沒有查清事情的原委，手中沒有證據，就算想要分辨也站不住腳。
第二就是她不想讓事情發展得太難堪，畢竟在座的大多都是她的長輩，她總不能和在這個場合和喻老唇槍舌劍爭上一番。
可惜她想偃旗息鼓，偏偏有人要站出來攪風攪雨。
「劉先生，當初我爺爺深陷輿論風波時，您應該只有幾歲吧，所以您應該也沒有見到完整的過程吧，更不知曉其中的內情。那你有什麼立場站在這裡批判我爺爺呢？憑你沒素質還是憑你的厚臉皮？」
玉滿樓三個字是他能叫的嗎？
「你罵我？」劉軒瞪大了眼睛。
就連其他長者也不由詫異地看向玉笙。
實在是玉笙長得太具有迷惑性，杏眼鵝蛋臉，文靜恬雅，是他們最喜歡的晚輩類型。
結果沒想到對方一張口便攻擊力十足，與她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玉笙並沒有回答問題，只噙著淡淡的微笑與劉軒對視，但任誰都能看出她乖巧面容下暗含的挑釁。
劉軒麵皮抽動一下，張嘴就想罵回去，結果剛開了個口，喻老便抬起一隻手掌打斷他。
「此事先到此為止。」
劉軒錯愕：「老師？」
喻老深深看了玉笙一眼，然後緩緩搖頭。
劉軒用力咬了咬牙，又瞪了玉笙一眼，才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
玉笙挑了挑眉，也從容坐下。
柳老幾人見狀，紛紛在心中感概，原本覺得喻老收的那個學生不錯，可現在比起來怎麼連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都不如。
蒲雲天在見證這一番爭執之後，對於玉笙的興趣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濃厚。
不過因為他還要去接待其他客人，在硝煙散去後，他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蒲老幾人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見眾人都冷靜下來，才開始談論起最近古玩圈子裡發生的一些趣事。
玉笙聽得津津有味。
自從爺爺離開雲城之後，他就被排斥在雲城古玩圈外，他也沒臉在聯繫以前的老朋友，所以他和玉笙講的大都是十幾年前的舊事。
日新月異，古玩的造假技藝早就更新換代，專家一個疏忽，也免不了吃虧上當。
玉笙剛剛就聽到萬老分享他差點被人用一個假紫檀長案給騙了。
那件事發生就在半個月前，萬老至今提起此事還心有餘悸，「我研究了一輩子的明清家具，居然也差點打眼，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其實很多專家忌諱將自己打眼的事告訴其他人，這會對他的威信造成一定程度的削弱。
不過萬老對此並不在乎。
他覺得自己將這件事說出來，還能減少其他人受騙，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們舉辦交流會的目的不也是為了互通有無，交流經驗嗎？
這被騙的經驗也是經驗啊。
「說起造假，我前兩周也見到了一件造假的寶貝。不過它有一點不同的地方，是將好東西用鐵鏽來遮掩上，偽裝成品相不佳的樣子。」
柳老的話頓時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
現在市面上大多都是將贗品偽裝成真品，倒是很少遇見將真品做成殘缺品的。
當然後面一種情況少是少，卻也並不是沒有。
在場的都是在古玩行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專家，多多少少還是遇見過類似的情況。
比如有些人家獲得了不屬於他們那個階級能夠擁有的寶貝，就會想方設法將其隱藏起來，免得被人覬覦，惹來災禍。
而那些被隱藏起來的寶貝若是沒有流失，繼續通過後人傳承下去便還好，若是流失在外，無人能揭破它的隱藏，便很有可能再也無法展露真容。
而通常被人小心隱藏的古玩，必定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蒲老問：「老柳，您說的那件寶貝是何物？」
「是一件漢精品谷紋玉璧。」柳老也不藏著掖著，「那件谷紋玉璧造型精美，玉質細膩，品相絕佳，絕對是玉璧中的上品。」
從和玉笙對話完後就很沉默的喻老，不由眼睛一動，「那你可曾帶來？」
喻老平時鑽研得最多的便是古玉，聽到是一件精品谷紋玉璧，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自覺這句話沒有任何問題，然而說完之後就發現柳老的神情有些古怪。
喻老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那件谷紋玉璧並不在你的手裡？」
柳老就看向身後的玉笙，「實不相瞞，那件谷紋玉璧其實是我這位小輩玉笙第一個發現的，也是被她買下，現在在她手裡。」
「是她？」
喻老的眉頭皺得能夠夾死一隻蒼蠅，心裡對於谷紋玉璧的渴望也消退不少。
他看了看玉笙，眼裡露出幾分懷疑的神色。
他雖然沒能見到那塊谷紋玉璧，但想來它身上的遮掩手法必定十分高明，不然不會隱瞞到現在才被人發現。
柳老能夠發現上面的遮掩痕跡，喻老不奇怪，畢竟對方的能力擺在那裡。
可說是這個看起來比他孫女兒還小的玉笙，喻老很難相信。
不止喻老，萬老、蒲老等人也面面相覷，同樣難以相信。
要不是他們清楚柳老的為人，他們甚至會以為柳老是將自己做過的事安在玉笙身上，就為了給她造勢。
「嘿，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這是不信我說的話呀！」柳老大叫一聲，然後笑得一臉得意，「我跟你們說啊，你別看玉笙年紀小，她的基礎打得牢靠著呢，就是我孫子柳蘭時，也不一定比得上她。」
萬老有些聽不下去了，「老柳，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柳蘭時比不上玉笙？
他怎麼就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