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古玩市場三樓。
一間溢著茶香的私人茶室。
江是非恭敬地接過老者遞來的茶杯,面上斯文客氣,心裡卻把權野罵了個狗血淋頭。
難怪權野答應得如此痛快,敢情來拜訪的根本不是他們權家的長輩。
可惡,他上當了!
江是非氣得直磨牙。
權野斜睨他一眼,主動伸出雙手接過茶杯,問:「柳老近來身體可好?」
「好。都好,這雲城真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也不怪你來了這裡就不願回去。」
柳老說完上下打量權野幾眼,含笑點頭:「看來你在這裡適應得也不錯,權老總算是可以安心了。」
權野失笑。
他來雲城的時間已經超過五年,也就只有爺爺會擔心他沒有適應。
「這位小朋友是你的朋友?」
柳老看向江是非,眼中帶著淡淡的好奇。
江是非想著今日是來拜訪長輩,所以並沒有穿他心愛的酒紅色套裝,換上一身藏藍色西服,極力展示自己的穩重可靠,然而他眉眼間的風流不羈卻瞞不過見多識廣的柳老。
柳老不禁好奇,這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是如何交上朋友。
江是非精神一振。
這位叫柳老的老爺子雖然不是權野的正經長輩,但看對方自然流露出的氣勢也能知道對方絕對不是普通人。
能和這樣的長者結交,也不算吃虧。
於是江是非也不給權野的開口的機會,自己站起來,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還重點強調了自己和權野的朋友關係。
柳老看向權野,見他沒有反駁的意思,就知道他和江是非的關係可能不如江是非說的那樣親近,但也不算差。
他笑呵呵點頭,「好啊,都是好孩子。」
江是非可從來不知道客氣二字怎麼寫,聽到柳老誇他,他立馬打蛇上棍,沒過多久就將柳老哄得眉開眼笑,對他的稱呼也從「小江」改成了「是非」。
一老一少聊了好一會兒,柳老終於想起今天的正事,對權野說:「小野,這次除了找你說說話,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柳老和權家老爺子是幾十年的老交情,可以說是從小看著權野長大,權野也將他當作自家長輩看待。
權野正色:「您請說。」
「我有一位老友要過七十歲的大壽,我此前一直在猶豫,要為他準備一份什麼樣的賀禮。
直到最近,我遇到了一位很有靈氣的玉雕師,所以我想為我的老朋友準備一件翡翠擺件,題材我都想好了,可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翡翠,我只能厚著這張老臉來找你幫個忙。」
權野做的玉石原料生意不適宜放在明面上進行,但也不算秘密,柳老稍稍打聽,就打聽到權野身上。
找熟人自然比找外人靠譜,何況柳老和權家的關係也不一般,柳老並不擔心權野會多想。
江是非驚訝:「翡翠?柳老,您需要什麼翡翠可以和我說呀,我們江家做的就是珠寶翡翠珠寶生意。」
權野冷冷掃了他一眼,等他將嘴閉上,回答柳老的問題:「柳老,您需要什麼種水的翡翠?玻璃種?還是高冰種?對顏色和大小有要求嗎?」
權野的幾個問題,令江是非徹底閉上了嘴。
他們江家的翡翠再好也比不過權野這個玉石販子。
柳老按自己的要求大致說了一遍,權野一一記下,「等找到合適的,我就派人給您送來。」
柳老了了一樁心事,笑得更和藹,連聲招呼兩人喝茶。
權野和江是非端起茶杯,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樓下高亢的喧譁聲吸引。
江是非放下茶杯,推開窗,探頭往下面一看,臉上立刻露出詫異的神色:「誒,是陸家小子。」
京城大少陸星辰也算是雲城圈子裡響噹噹的人物了。
雖然他幾乎不參加雲層的聚會,但誰沒聽說過陸星辰的事跡,全都耳提面命的警告自家孩子惹誰都不要去惹陸星辰。
江是非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這位陸大少是遇到麻煩了。」
他說完覺得茶室里有些太安靜了,不由轉頭去看身邊的權野。
權野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但江是非就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凝重和意外。
他又去看柳老,發現柳老也一副驚詫不已的模樣。
江是非微訝,權野和柳老都和這位陸家大少有聯繫?
他仔細一想也覺得並非沒有可能,他們都是自京城而來,京城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算不太熟,至少也打不照面。
「玉小丫頭怎麼會在這裡?」
柳老摸了摸鬍子,低聲自語。
柳老聲音不大,但他們離得那麼近,江是非和權野都聽清了他的話。
兩人同時看向他,神情震驚。
一人納悶玉小丫頭是誰,另一人則納悶柳老何時認識的小姑娘。
……
古玩街。
陸星辰一臉懵逼。
他低頭看去。
腳邊散落了一地的陶瓷碎片,其上的青花紋路異常明顯。
抓住陸星辰手臂的男人四十歲左右,面相憨厚,衣著樸實,此時正一臉悲憤地衝著圍攏過來的路人訴苦:「大家來幫我評評理呀!我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就被這莽撞的年輕小子給撞落在地上了!好好的寶貝就這麼沒了!我以後要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男人說著說著聲音都哽咽了,還用手狠狠地砸了兩下胸口,悲痛欲絕的模樣感染了不少路人。
「唉呀,這應該是清代的青花瓷吧,可惜了呀!」
「小伙子怎麼這麼大意呀,把人家好好的寶貝都給人家撞沒了。」
「算了,啥也不說吧,賠錢吧!」
「……」
中年男人的外表符合很多人心目中老實本分的形象,再加上陸星辰由於事發突然,一臉冷漠,又穿著乾淨體面的衣服,大眾的心裡不由自主就倒向老實男人。
陸星辰這時終於回過神來,將自己的手臂猛地抽了出來,大喊:「關我什麼事!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陸星辰覺得自己可太冤枉了。
他當時雖然有些恍神,餘光可是一直追隨著前面的玉笙。
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他和玉笙之間並沒有任何阻礙,是那個中年男人自己一頭撞在了他的身上,然後他手中的瓷瓶才掉了下來。
要說錯也是那個男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