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小少爺年紀不大,牛皮卻是吹得大過天。」
「就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叫再賭漲一塊讓我們開開眼!」
「……」
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起鬨。
玉子昂臉皮薄,自尊心又強,聽到眾人的話,他熱血上涌,脫口而出道:「賭就賭!」
然而話一出口,玉子昂就後悔了,他現在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就夠買一塊邊角料,根本拿不出手。
孫老闆呵呵一笑,沖玉子昂豎起大拇指,「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玉少,大氣!」
孫老闆一開口,地下倉庫的賭石人員也跟著大聲吹捧。
玉子昂灰敗的面孔很快恢復血色,又恢復之前趾高氣揚的模樣。
「玉少,這邊請。」
剛才帶路挑選毛料的平頭男子又站了出來,恭恭敬敬的做出邀請的手勢。
玉子昂面色微僵,「稍等,我,我先去打一個電話。」
平頭男子看向孫老闆。
孫老闆點頭。
其他人立刻讓出一條道路。
玉子昂腳步匆匆的走到倉庫角落的位置,掏出手機,撥通電話,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求救。
「媽,你再給我打五十萬過來,快一點!」
電話另一端的金蘭差點摔了手機。
她看了一眼穿著睡袍,坐在床頭看書的玉德言,捂住聽筒,快步走進浴室,反鎖大門,然後打開水龍頭。
嘩嘩的水流聲響起。她鬆開捂住聽筒的手,聲音滿是焦急:「子昂,你在哪裡?為什麼又要這麼多錢?」
為了給玉子昂湊齊一千萬,金蘭悄悄挪用公司資金。
這段時間,她想方設法,賣掉許多固定資產,才終於勉強還清。
為了不讓玉德言發覺,她賣的都是自己的私人財產,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玉子昂張口又是五十萬。
她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玉子昂這麼敗啊。
「媽,你別管那麼多,我有急用,等我賺到了錢,我馬上還你。」
玉子昂擰著眉,一臉不耐煩。
不就是五十萬,小爺輕輕鬆鬆就賺回來了,有必要問東問西嗎,真煩!
「子昂,你在賺什麼錢?你現在還是一個孩子,你最重要的是學習!你不要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來往,他們只會帶壞你!你以後是玉氏集團的老闆,千萬不能走上歪門邪路!」
金蘭快被玉子昂的話驚呆了。
她是玉子昂的媽媽,自然最了解玉子昂是什麼德性。
他不亂花家裡的錢都謝天謝地了,還賺錢?
賺黑錢還差不多。
金蘭越想越怕,雙腿都有些發軟。
華國是全世界打擊違法犯罪最嚴厲的國家,再有權有勢的人在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也需要保持敬畏。
倘若玉子昂真的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別說保住他,整個玉家都會受到他的牽連,萬劫不復。
「媽,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怎麼會和小混混玩到一起去!我又不是那個鄉下來的村姑!我現在乾的是正經事,你快點把錢轉過來!我急等著用!」
孫老闆等人頻頻投來視線,玉子昂也有些著急了,不由急聲催促。
金蘭一顆心總算是落到了實處。
不過她也不敢完全相信玉子昂的話,她想了想,放緩語氣:「子昂,不是媽不給你轉,媽最近手頭也緊,前段時間為了還你的債,媽把能夠用的錢都用上了,現在手上真沒五十萬。」
不等玉子昂開口,她又繼續道:「這樣吧,媽手裡還有二十萬,先轉給你,你省著點花。」
實際上,金蘭手裡剩下的錢遠遠不止二十萬。
只是她除了一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女兒。
玉德言已經告訴她,馬上就會為玉棠準備一場盛大的成人宴,到時候整個雲城的名流望族都會盛裝出席。
玉棠作為宴會的主人公,必須要裝扮得足夠閃亮奪目,才能艷壓群芳。
華美的禮服、奢華的珠寶,還有昂貴的皮膚護理……
需要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那二十萬還是金蘭從牙縫裡深深摳出來的。
「媽……」
嘟!嘟!
玉子昂被金蘭掛了電話,一時間不敢相信。
他媽可是最寵他的,現在居然連五十萬也不肯給他了。
怎麼那個村姑來家裡後,他反而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了?
玉子昂氣極,一腳踹向牆壁。
「玉少,電話打完了沒有?大家都在等你呢。」
玉子昂憤憤不平地將手機揣回兜里,快速回應道:「來了!」
二十萬就二十萬,足夠翻盤了。
他可是賭神!
……
金蘭掛斷電話後,一直心神不寧。
雖然玉子昂說他做的是正經事,但他自己就是一個不正經的,所以金蘭對他所說的話半個字都不信。
她糊裡糊塗地做完護膚,回到床上躺下,還是愁眉不展。
這時,一道溫熱的氣息,靠了過來。
然後就是一股煙燻火燎的臭味噴灑在她的臉上,一隻大手從睡裙中伸了進來。
金蘭興致缺缺,但還是強忍著厭惡配合。
十分鐘後,隔壁響來粗重的呼吸聲。
金蘭眼中閃過一道不屑。
她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被她壓抑已久的疲憊感突然間涌了上來。
玉笙的到來,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也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以前,她與林珠作對的時候,林珠在明,她在暗,身邊又沒有兒女拖累,她可以安靜蟄伏數年,直到一擊斃命。
但現在她視若珍寶的兒女成為了她的軟肋,她不可能再像往常那樣毫無顧忌,毫無底線,只為獲得最終的勝利。
更可悲的是,她的一雙兒女並沒有繼承到她的優點,反而將他們父親身上的缺點繼承了個十成十。
如果不是她這麼多年耐心操持,精心策劃,玉德言早就厭棄了他們母子三人,哪裡還會有現在風光的日子。
金蘭長長吐了一口氣,嘴角溢出苦澀的微笑。
是因為年紀大了嗎?
她竟然也開始在深夜裡自怨自艾。
金蘭偏頭看了一眼枕邊人,躡手躡腳地下床離開房間,然後出現在客廳內。
她為自己倒了一杯熱水,捧著水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面上沒有賢妻良母的溫柔笑意,而是淡淡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