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蘇家。
車子剛停下,蘇語薇下車到后座去接妹妹下車。
可蘇語婉好像很怕蘇語薇,縮在后座里緊貼著對面的車門,瞳孔擴放縮小不敢看蘇語薇。
蘇語薇無力的收回手,轉身去家裡把爸爸叫出來了。
蘇敬慈一聽小女兒出事了,馬不停蹄的跟出來「怎麼了?」 ✰
「去看畫展的時候,碰到壞人……」蘇語薇還沒說完,父女兩人來到了車前,後面的事也不用過多贅述。
因為當蘇敬慈看到小女兒的那刻,便什麼都明白了,深邃明亮的眸里頓時被震驚、心疼、氣憤占滿。
他走上前,聲音很輕很輕的喚道「婉兒。」
聞言,縮在車裡的蘇語婉終於抬起眼眸,大哭著爬出來「爸爸。」
一句爸爸,飽含著害怕委屈種種,接著開始慟哭不止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似隨時要哭背過去。
蘇敬慈大手將她抱在懷時,側臉搭在她凌亂的發上,嘴角微動。
蘇語薇站在一邊,鼻尖略有些發酸。
不由想到前世,蘇語婉最後的下場……
不行,絕不能讓前世的事再次重演,她一定會好好保護身邊的人。
就在這時,屋裡面的蘇語歆扶著奶奶一起下樓出來,看到蘇敬慈抱著衣縷破爛的蘇語婉時,兩人不約而同露出擔心的表情。
「語婉,你怎麼了這是?」秦惠蘭身體剛好轉一些,直接從椅子站起來,忙不迭的走上前來看看蘇語婉的情況。
蘇語歆跟在後面扶著奶奶,眸光閃動著擔憂心疼看向蘇語婉「語婉,你今天是出了什麼事?」
天色不知不覺的暗了下來,蘇家人籠罩在一種極低的情緒下,所有人心裡都很不舒服,也擔心著蘇語婉。
蘇敬慈抱著蘇家小女兒回到房間,蘇家所有人都圍在她的床邊。
房間裡橘色的燈光,像溫厚的黃油般融化。
有著家人們陪伴,蘇語婉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放鬆,坐在床上大哭好幾分鐘後,斷斷續續的喘著氣。
「好點沒?」蘇語歆坐在她身邊,拿著柔軟的紙巾幫她揩眼淚。
蘇語婉抽著氣,拿著紙巾擦乾淚水,通紅的眼睛像是兔子般,點點頭「嗯。」
蘇語歆伸手幫她一下下的捋著亂發,滿眼的溫柔「今天發生什麼事了,跟我們說說,爸爸奶奶都在,肯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蘇語婉緩緩眨眨眼睛,抿著唇不說話。
秦惠蘭在意著孫女的名節,不適時宜的開口,也實在是擔心「婉兒啊,你有沒有被別人侵犯啊,要是被侵犯了我們要先到醫院去檢查才行。」
話落,蘇語薇眉頭擰起,急忙拉住奶奶的手,輕聲道「沒有,還好去的及時,沒有發生什麼事的奶奶,這時候問這不適合。」
而床上的蘇語婉卻像是受了刺激般,忽然沉著臉走下床來。
他們也不知道她要幹嘛,擔憂的眼睜睜看著她。
只見蘇語婉走到窗戶邊上,那裡放著一幅很貴重的畫,她伸手直接把畫撕碎,畫紙破碎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竟有幾分刺耳。
蘇語薇那雙好看的狐狸眼裡,清晰的映著妹妹幾近癲狂的動作。
那撕爛的不只是一幅春夏秋冬,而是蘇語薇揪緊的心。
原來蘇語婉不是嚇到了抗拒別人,只是單單的抗拒自己而已。
蘇敬慈大步邁過去,抱住有些失控的女兒,寬聲問「怎麼了?怎麼撕起畫?」
被抱緊的蘇語婉,身子發著顫,聲音又冷又絕望「我再也不畫畫了。」
「不畫了,不畫了!」蘇敬慈心痛的看著孩子,卻不敢問她究竟發生什麼事。
房間裡的人心情無比沉重,此時的蘇語婉,跟這幾天在家裡活蹦亂跳的妹妹,天差地別。
之前她有多想畫畫,現在就有多厭惡畫畫。
蘇語歆走到蘇語婉的跟前,慢慢蹲下安慰著她「好了,既然你不想再碰畫畫,讓家裡的傭人把你的顏料跟畫板都帶走,我們不畫畫了。」
說著,她轉頭目光銳利的看向蘇語薇,隨即垂眸。
好似在強行壓自己的情緒般,聲音悶悶的「如果那天是我參加語婉的家長會,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聞言,房間裡的氣氛略有幾分改變。
蘇語歆的意思,不正是在怪蘇語薇嗎?
蘇敬慈眉頭攏起來,幾分不悅的責備的蘇語歆「語歆,你這話說出來會讓家人誤解的。」
一向溫柔優雅的蘇語歆,這一次卻像是替蘇語婉不值,帶著幾分大姐姐的氣勢開口「我說的是實話,以前我參加語婉家長會就不會出事,這次語薇去參加家長會,回來之後語婉就天天說要學畫畫。」
說到這,蘇語歆滿眼心疼的深深望了蘇語婉一眼「要不是語婉被激勵去學畫畫,就不會去參加陳然的畫展,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本來就是位學生,好好學習才是本份,培養興趣愛好是可以,可是過於痴迷到這種地步,可不是發生事故了嗎?」
這句里詞間,有些苛刻,可因為她表情生動,看起來只是在為語婉打抱不平,所以倒也有理解。
蘇敬慈的大手蓋住蘇語婉的耳朵,不想讓她聽到這些話。
「語歆,亂說什麼,語婉出事是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他維護著蘇語薇,說得也是中肯。
就在這時,蘇語婉忽然拉開了他的大手,雙眼無神,仿佛變了個人「今天假冒陳畫家的人,他說是認識語薇姐的,我才跟他一起上了車。」
這話等於是直接同意了蘇語歆的觀點,覺得這次出事,跟蘇語薇是有關係。
三觀還沒有完全成形的蘇語婉,因為一時間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被人稍稍誤導後,內心情緒需要宣洩口,就一股腦的發泄到了蘇語薇的身上。
話落,蘇敬慈跟秦蕙蘭兩人,用著很複雜的目光,看向一直沒有作聲的蘇語薇。
秦蕙蘭反手扣住蘇語薇的胳膊,布滿細紋的雙眼裡溢出幾分複雜的惱意,略有點點責備的意思,出聲詢問「語婉說的是真的嗎?」
房間裡的空氣逐漸稀薄,每個人都不由的有些窒息。
蘇語薇也有一樣,那雙好看的狐狸眼尾,泛著的微紅如雲朵般漸漸膨脹,染得她雙眸都是微紅的。
她張張唇,沒有發得出聲音。
她咽了咽口水,才將話說出來「你今天不讓我靠近你,就是覺得今天的事……跟我有關係嗎?」
蘇語婉低著頭,拉著爸爸的袖口,本能的痛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