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薇悠悠的回過頭,唇角勾笑「以我粗略估算,等我下樓離開這棟大廈幾分鐘之後,你才會沒力氣而掉下去。時間對不上,別人只會以為是你自己跳樓,跟我沒有關係。」
高雪嬌眼看著蘇語薇轉頭離開,一步不停,心頭宛若被凝住寒霜, 一寸寸的變寒,最後全身都是冰冷的,仿佛置身冰窖。
前一秒蘇語薇消失在樓梯間暗處,後一秒一群人從兩個樓梯間裡衝出來,嘴裡不停的喊著「抓住高雪嬌,讓高家把錢都拿出來賠給我們股民!」
「她跑不了!這天台沒地跑!」
為首兩人氣鼓鼓的,一副要抓到高雪嬌拿她是問的氣勢,好像高家真有錢賠給他們似的。
有人眼尖,指著欄杆後面吊墜的人兒道「找到了!」
眾人隨之看過去,以為高雪嬌是跳樓未遂,頓時有些慌了「完了,高雪嬌想不開要跳樓了!」
「糟糕,那她要是死了,就都是我們逼死的……」
這下子,他們反而不敢妄動,離得遠遠的,生怕刺激到高雪嬌。
「高小姐,你……你別想不開,你爸爸高堅做的事,跟你沒關係,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是啊高小姐,你年紀輕輕的,會有更好的未來,千萬別衝動啊!」
高雪嬌本來是想叫他們救自己,但是想到他們要是知道自己不是跳樓自殺,肯定也不會放過自己。
這樣一來……倒不如將計就計。
她雙手緊扒著欄杆,手心已經開始漸漸出汗,很快雙手會頂不住她身體的重量,急忙高聲威脅著「你們快走,要是再逼我一步,我就鬆開手跳下去了!」
雖然眾人都想找高家算帳,但是他們也不想出人命,只好乖乖的轉頭下去。
如此,高雪嬌才微微鬆了口氣。
手上的力氣快用盡,右手疲軟差點鬆開,整個人往下沉了兩分,嚇得她心臟直接躥到嗓門口,拼命緊抓著欄杆,不敢再有半分鬆懈。
轉眼間,天色已晚。
吊在天台上的高雪嬌,花費了吃奶的力氣,千辛萬苦從欄杆上翻過來,剛越過欄杆那刻,全身的神經放鬆,直接摔到天台的地面上。
她疲憊不堪的翻個身,目光呆滯的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空洞洞的眼神里漸漸溢出淚水來,沾在她亂糟糟的頭髮上,整個人不堪又狼狽。
可是她已經不在意了。
滿臉子都是蘇語薇推她下欄杆前的那番話,內心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平靜。
蘇語薇!
不知過了多久,冷冷的夜風陣陣襲來,仿佛一遍遍的鞭打著她,讓她愈發的清醒。
她忽然撐著地面,靠在天台欄杆的角落,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冷冷的螢光映著她臉蛋慘白如紙,眸光呆滯。
指腹全是磨破的傷痕,動起來有頓頓的痛,撥號碼時,痛意時不時傳來,讓她眼淚愈發的洶湧。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頭傳來一道略為隨意的男聲,帶著幾分擔憂和一絲溫柔「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
高雪嬌張嘴還未說話,淚水『吧嗒』落在屏幕上,混亂了她的視線。
她緊緊抿著唇,硬生生的把眼淚憋回去,沉著聲音仍有些啞「你之前提的條件,我答應你。」
如今在京城裡,她離開這個天台便無路可走,連家都沒了。
現在,只有他才能救她了。
電話彼端的男人,正坐在江邊最繁華的地段高樓區,他眼前是一片蔚藍的海景,迎面而來的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撩開他齊到眉頭的髮絲。
他那雙如海般蔚藍的眸,泛著陰冷狠厲的微光,薄唇噙著幾分冷決之意「你現在在哪,我過來接你。」
「我等下發定位你。」
聞言,男人緩緩站起來,單手拎起深藍色的大衣外套折在臂彎里「現在發我過來,還有……」
微微一頓之後,他的眸光更冷「你考慮清楚了嗎,你不是一心要撲在顧驍筠的身上嗎?」
那頭的高雪嬌自嘲似的冷笑了一聲,淚水沿著唇角滑落「不說這些沒用的,我現在懷了別人的孩子,只問你一句介不介意。」
男人沒有絲毫的猶豫「不介意。」
「好,那我只有一個條件。」
高雪嬌揚唇,聲音仿佛發自地獄深處「我要蘇語薇死。」
……
國外。
著名的精神醫院科,其中有一間是隔開單獨建成的,比起其他病房,更像一間獨立的私房。
屋外是連著醫院的花園,有零散的病人偶爾走動一下。
坐在花園亭內的男人,修長的雙腿疊放在一起,單手拿著平板在看京城的時事新聞,如鷹凖般的深眸半垂下來,眸底一片晦暗如諱,既使映著屏幕的光,也仍照不進他眸底深處。
站在男人面前的孫曉陽,也歪著腦袋在看新聞里的報導。
「這高家大起大落之後,算是徹底完了。前幾天各方財經說他們股票大漲,忽悠著廣大股民買,哪知道這短短几天,高堅被抓,真的在操盤時做了手腳。」
「高堅被人耍了。」顧西擎啟唇,聲音薄涼帶著幾份乏意。
「啊?是指高家股票嗎?」
顧西擎淡淡的看著報導,從平板里發出主持人標準的聲音,卻及不上他低沉聲音的半分蠱惑人心。
「高家公司上市後,高堅從來沒有出面處理過股票的事,他這次獨立操盤還能讓高家股票大漲,難道是股神附體嗎?」
孫曉陽的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是不是有人教他怎麼做?」
「把教字換成耍字。」
「哦哦,是有人在耍他。」孫曉陽明白的點點頭,轉而又不太明白「那耍他的人又是誰,能力不小,居然能玩轉股市。」
顧西擎深眸泛點帶著趣味的星光,稍縱既逝。
數著時間,他也該提前回去了。
高家沒落後,語薇的處境也許並不安全。
這時,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李青拿著一張報告單,朝著他們走過來「顧先生。」
顧西擎將平板關上,孫曉陽趕緊接過報告單,兩人看向李青。
「李醫生。」
李青笑著點點頭,指不遠處的獨立房間道「我們到顧先生的病房去坐著說吧,這裡太吵,有些情況要跟顧先生仔細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