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縮的瞳孔迅速張大,臉色也漸漸漲得通紅,精心塗抹了最漂亮顏色的口紅無聲顫抖著,好一會後才能發出聲音:「你……你在胡說什麼?」
她用一種誰都能看出不對勁的狀態,聲音越來越大,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吼:「你是不是瘋了?我怎麼可能喜歡……我怎麼可能喜歡……」
她顫抖的手指死死抓緊精心打理的裙角,最後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手指抬起來,顫顫指住了溫璨:「一個殘廢!一個要被養子奪走一切的沒用的殘廢?!我憑什麼要喜歡他?我才不喜歡他!」
明明沒說幾句話,她卻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氣。
而被她指著的溫璨這才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依舊平平靜靜,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倒是葉空把溫璨的輪椅往旁邊移了一下,讓他從那根手指下避開了。
「那就最好。」葉空翹了翹嘴角,眼裡卻毫無笑意,「我也希望你沒有在打他的主意——畢竟他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了,而我又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
她推著溫璨從杜若微身旁走過。
這一場古怪的質問中,作為主人公的溫璨全程竟一個字都沒說,仿佛只是經過了一片空氣那樣,很快又和葉空說起話來。
「你把我往裡面推是已經訂了房間嗎?」
「沒有啊,但你肯定訂了吧?」
「嗯。」
「我想吃甜品。」
「嗯,我帶了甜點師。」
「你也太貼心了。」
「未婚夫的基本素養。」
「哇……」
「你可以『哇』得再有感情一點。」
「哇!」
「這次不錯了……」
……
電梯開了又關,那兩個身影竟然真的就這樣消失了。
直到這時,一直在內心瘋狂尖叫的二代們才終於能恢復行動。
「餵……」有人發出了乾巴巴的尬笑,眼角看向杜若微,「若微,她說的……不是真的吧?」
「當然了!」杜若微嗓音近乎尖利,轉頭瞪人的表情也很兇。
可她眼睛紅了。
在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立馬轉開了頭,死死捏著拳頭,就要往外沖:「真晦氣,我不玩了!」
她才走出去兩步就被人抓住了。
杜若微轉頭對上李因沉沉的眼神:「既然不喜歡,那剛才發生的就是一場烏龍,你又何必掃興不玩了呢?」
「李因你什麼意思?」
「我專門從國外趕回來陪你滑雪,可不是為了看你為了別人而浪費我的時間的。」
他嘴角勾了一下,眼神卻晦暗不明,拉著杜若微轉身就走。
「走吧,先各自回房,待會兒再出來吃飯,總不能讓我們公主殿下餓肚子。」
兩人拉拉扯扯地上了電梯,其他二代互相對視,紛紛露出了「接下來有大瓜吃了」的興奮表情。
而等人都散去時,葉亭初他們也早就消失了。
·
嘩的一聲拉開窗簾。
窗外白茫茫一片都落入眼底。
葉空愣了一下。
溫璨在她身後瞧了一眼:「這是國內最大的室內滑雪場,有時甚至會有國家運動員來這裡練習。」
「可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溫蓮把這裡包下來了。」
「這麼大手大腳?」
「溫家一向都是這個做派。」
「那你呢?」
「我不是,我喜歡熱鬧一點,尤其是和我無關的熱鬧。」
片刻的沉默後,溫璨突然問葉空:「你真的占有欲很強嗎?」
葉空「嗯」了一聲:「但你放心,我只對真正屬於我的東西占有欲強。」
「我本來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溫璨低頭擺弄了一會兒手機:「我讓甜點師去給你做點吃的。」
「我要抹茶味兒的。」葉空立馬道。
「行。」
「你帶遊戲機了嗎?」
「沒有。」
「那我們還是出去吧,我推你去滑雪場轉轉?」
「那你還需要去帶衣服,不然會冷的。」
「你的衣服呢?我幫你拿。」
……
房間裡有個行李箱,應該是提前被助理搬進來的。
葉空過去幫他翻了翻,挑出來一件黑色羽絨服,又找出一條圍巾,還興致勃勃地拿了一頂帽子,被溫璨擺手拒絕。
「不要帽子。」
兩人正在說話間,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葉空跑去開門,只見外面站著一個頗為眼熟的美女。
「葉……」美女看到她顯然更加意外,眼睛都瞪大了,「葉三小姐?」
「你是……」葉空回憶了一下,眉頭不自覺地輕皺,「秦小姐?」
「是我。」秦染秋微微一笑,視線落在她胳膊上搭著的羽絨服上,「你這是在?」
「幫溫璨試衣服。」葉空直白問,「你找他有事嗎?」
「一點工作上的事,但是不著急。」秦染秋點了點頭,「待會兒再說也可以。」
葉空點點頭,正要關門,卻被秦染秋叫住了。
「葉三小姐,我聽說你方才,說了很不得了的話呢?」
說話間含著很自然的笑意,就像是在調侃,又或者是純粹的好奇。
葉空停下腳步,轉頭看她一眼:「做了一點普通的推理而已。」
「你……真的覺得若微喜歡溫璨嗎?他倆可是從來沒有交集的,甚至若微平常說起溫璨總是一臉不高興,因為覺得他太優秀太傲慢了……」
「優秀和傲慢——這種評價在我聽來,更像是一種憧憬。」葉空又說,「不過無所謂,反正她已經否認了。」
秦染秋微微一笑:「看不出,葉三小姐好像還有當心理專家的天賦。」
「我本來就學心理學。」
最後離開前,秦染秋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若微留下來了,之後的幾天時間,葉三小姐還是小心一點吧。」
「畢竟,若微可是出了名的記仇。」
看著秦染秋裊娜的背影,葉空無動於衷。
「這世上還能有人比我更記仇?」
她自言自語著,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背靠著房門,裡面衣帽間裡溫璨似正往外而來。
直到那道身影出現在門口,葉空才凝視著他,喃喃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本心理專家覺得,這個姓秦的也喜歡你。」
「你在嘟嘟囔囔說什麼?」
溫璨背對著窗外白茫茫的滑雪場,坐在輪椅上看過來的姿態,有種自然而清冷的俯視感。
可明明他的位置更低。
「不過就算是真的,好像也不稀奇。」
葉空看著這樣的溫璨,抬腳走了過去。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在他面前,徑直把圍巾丟在他臉上。
男人被遮住大半張臉,仰頭露出薄而紅的嘴唇,問她:「小屁孩,你幹嘛?」
葉空:……
真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