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宴會上見

  這是挑釁啊。

  曲霧想。

  即便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全都非常友好,甚至可以說是親近的,但終究還是挑釁。

  話說得漂亮,前面那段兒曲霧都幾乎以為她是要示好了,但最後卻又毫不掩飾自己的針鋒。

  想必今天他們出了這個門,玉洲就要傳開了——面對南港來的貴客,面對溫璨的下一任未婚妻,葉空這個前任,分明就在樓上卻始終不肯露面。

  無論是她慫了不敢見這些真正的天之驕女,還是她生氣了嫉妒了就是不想給面子,都能各有說法,並且都不好聽。

  偏偏這個秦小姐這坑還挖得如此光明正大——這種風格,倒是和溫榮有點像。

  「但是沒關係,」秦小姐見她明白了意思,微微笑著收回視線道,「今天見不著面,宴會那天總會見到的,那麼還請曲小姐幫忙轉告我們的熱情。」

  「那可不一定。」謝青在一旁插嘴道,「沒準兒我們來這一趟把葉小姐驚著了,她要是病得更厲害下不來床,那豈不就能光明正大放溫總鴿子了?」

  正要往外走的秦小姐微微一頓,側頭看了曲霧一眼:「應該不會吧,曲小姐?」

  曲霧正在低頭喝最後一口水,聞言閒閒撩了她一眼:「不知道啊,我只是一個小店長,哪裡能揣測我老闆的意思?你們這麼渴望跟她見面,就排隊求唄,估計能拿到一千多號的牌子。」

  「……」

  秦小姐微微一笑,似不欲跟她做口舌之爭,推門出去了。

  謝小姐在後面抽了抽嘴角,瞅了曲霧一眼碎碎念道:「裝什麼逼,不過是個有點小錢的小畫師罷了。」

  曲霧不痛不癢聳聳肩,然後突然一個傾身一把抓住了正要跟著出門的塗晚的衣領:「你們搞什麼?把這樣一窩來者不善的東西引到這裡來?存心看誰笑話呢?」

  「那肯定不能是想看葉空的笑話。」

  塗晚保持著被拉住衣領的姿勢側頭看她,表情也有點無奈:「但你知道的,就算沒有我們,他們也一樣會來——所以還不如由我們帶著來,好歹發生什麼情況都能控制。」

  曲霧哼了一聲:「總之,我先給你個警告——葉空感冒還沒好,她每年一生病就會拖很久,而拖的時間越久,她的脾氣就會越差,這種時候就算沒人惹她她都要搞人,要是有人惹她……」

  她鬆開塗晚的衣服,哼了一聲:「宴會當天我不一定能跟著,你看著辦吧。」

  「她要是砸了東西或者砸了人,你記得給林心舟打電話,讓她哥哥開警車來,別人我不放心。」

  塗晚:……

  這到底是經歷過什麼才會有這樣的覺悟?

  小塗總沉重地點了點頭,理了理衣領出去了。

  曲霧低頭又開始給樓上的祖宗沖糖水,面前卻降下一片陰影,她抬頭一看,才發現還有一個人走在最後。

  長得挺帥,氣質穩重凝定,走路的時候不像雲不像風,像一座山的倒影。

  他從吧檯前走過,對曲霧點了點頭,很有禮貌——不是自矜身份而展現出來的貴族禮儀,或者居高臨下的傲慢的友好,而是真正且隨性的禮貌。

  曲霧看著男人走出去的背影,挑了挑眉。

  南港這些傲慢的客人,倒也不全都是眼高於頂的東西。

  ·

  來的時候是東道主的四人組當司機,走的時候塗晚他們就被非常友好地「請」到了一輛車上。

  南港的和玉洲的立馬切割得涇渭分明,各自坐車走了。

  「無語。」

  周頌開著車,「這些傢伙相處起來可真讓人不爽——他們真把自己當什麼老貴族了?一舉一動包袱比明星還重。」

  「確實很無語。」許泱也面無表情道,「我跟他們談起圍棋的時候,他們居然全都跟避洪水猛獸似的不說話,眼神也很微妙——我討厭這種被當成蠢蛋的感覺。」

  「你逢人就說圍棋的習慣的確很容易被人當神經病。」周頌立馬改口。

  魏知與安靜地低頭敲著電腦,過了會兒才抬頭道:「那個秦箏,挺有意思的。」

  周頌對此了解得不多,就問道:「不是說南港秦家只有一個獨生子,這個秦箏到底什麼來頭?」

  「是旁支的孩子,但是一直被秦老夫人養在秦家老宅,和溫蓮差不多,但比溫蓮跟溫家的關係要更近,當然,」魏知與道,「秦箏在秦家的地位也遠比溫蓮要高——她是在總公司掛著高管職位,而且手握著股份的實權大小姐,聽說秦老夫人對她和對親女兒沒有分別。」

  「那難怪了。」周頌若有所思,「光看身份,的確只有她能跟坐輪椅的溫璨勉強匹配。」

  「你們說,他們到底打算在宴會上幹什麼?」

  「無非就是讓葉空的出糗唄,可惜他們對葉空太不了解了。」

  ……

  這邊在閒話的時候,另一輛車上也在討論相似的話題。

  「她就是怕了吧?什麼生病什麼發脾氣,她就是不敢下來或者不想下來。」謝青靠在椅子上,發出一聲冷笑,「來之前姑媽還那麼諱莫如深,依我看就是她想太多了,一個離開家族的孤女而已,就算有點小錢也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除非她回到葉家恢復身份,否則在我們面前她就是個仗著有幾個二代朋友的小畫手而已,有什麼值得阿箏你這麼慎重的?」

  秦箏靠窗坐著,吹著風,此時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噙著點笑不直接回答,而是說:「你看到她店裡那些花瓶了嗎?」

  謝青發出一聲鼻音:「嗯?」

  「桌上那些用來裝飾的花瓶,全都是『山川』的工藝品,一隻的價格大概在五十萬左右。」秦箏說,「而整個店我大致看了一眼,花瓶擺放的數量並不規律,而且非常隨意,一共大約有一百來只。」

  「……」謝青畏怯睜大了眼睛,卻還是哼道,「不過也就五百多萬——她離開葉家的時候,葉家總會給她一點東西吧?不是說那個葉亭初對她很好嗎?」

  「這是卡座里的花瓶。」秦箏卻繼續不搭話,只繼續道,「收銀台上的幾個花盆是另外的——其他我不知道,但那盆用來裝茶花的,是從拍賣會上流出來的,我記得拍得的價格是三百多萬……」

  「……」謝青倔強道,「那也不算天價。」

  「來之前我們不是打聽過嗎?溫璨和葉空鬧掰的時候,整個店都被砸得乾乾淨淨,然後第二天就恢復原狀了——你不會以為這些花瓶花盆也能原狀恢復吧?」

  「……」

  終於聽懂她意思的謝青徹底不吱聲了。

  東西被隨便砸掉再一夜恢復如新都不算什麼,可新擺上的都是一眼望去不起眼卻其實價值千萬並且不容易得到的東西——這意味她之前的擺設也是同樣的水平,也意味著她掌握著可以隨意使用的數目驚人的現金流,並且還有能隨便搞到珍稀之物的人脈。

  「她到底哪來的這麼多錢。」謝青數了數自己每個月的零花錢,最後忍不住酸酸地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男人,抬高了音量道,「不會是她哥哥姐姐悄悄給她的吧?天哪!那也太幸福了!我完全被打敗了!」

  秦箏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開車的男人眉眼不動,只淡淡笑了一下:「沒有哪個哥哥姐姐會給妹妹一千萬用來打水漂,如果有,那也肯定不是我。」

  他道:「你麼不如往另一個方向猜測——不依靠任何人,她本人就是很富有。」

  「而且是相當的,令人驚訝的富有。」

  「不可能!」

  謝青狠狠道,「絕對不可能!」

  副駕上的秦箏也漸漸收斂了笑容,沉默片刻才微笑著說:「或許是葉亭初送了她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