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心舟。
「本來我是不想來這種場合的,但聽說你要來,我就立馬改主意了。」
她們在別墅外的院子裡落座,不到十分鐘,桌邊又坐下了周頌塗晚一行人。
「你不用去招呼客人嗎?」林心舟一邊啃蘋果一邊問塗晚。
「又不是我家的客人,我去招呼什麼?」塗晚聳了聳肩,「我家只是租出地盤而已,頂多算個房東。」
「那這麼說來的話,我們都是李家的客人,怎麼沒見李因來招呼我們?」
林心舟這麼說著,也當真環視四周找起人來。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裡面的景象。
平常都是正裝加身的那些豪門中人,今天都大多都穿著各式各樣的運動服,但同時也摻雜著少許盛裝打扮的,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但金色香檳塔在水晶桌上流淌成潺潺的瀑布,穿運動服的少爺小姐們談笑間,手指上脖子上依舊都掛著價值高昂的首飾,而杯盞間的酒、與傭人不斷送上來的大餐,都還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閃耀奢靡。
依舊是一派紙醉金迷之感。
而林心舟在這些人里眯著眼搜尋半天,也依舊沒找到李因的身影。
「別找了,他沒來。」魏知與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巴,「李總說他最近身體不好正在家裡養病,所以來的是私生子。」
葉空也循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入目所見是一個穿著李家主同款運動服的微胖少年。
「喲,趁李因沒來親子裝都穿上了?」
周頌笑了笑,眉眼間多少有些鄙夷:「這是哪一個?是那個南港模特生的還是演員生的?」
「……」林心舟一臉無語,「還有幾個?」
「多得很,李家的私生子女平均每兩年多一個吧?這還是有姓名的,沒有姓名被隨便養在外面的,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簡直就是種馬。」林心舟做了個要吐的表情。
葉空卻沒什麼反應。
她盯著那個微胖少年看了一會兒。
見那人手上戴著碩大的手錶,表上的鑽隔這麼遠都能一眼看見。
和身旁人笑著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不停舉起手機,看似在看時間或者發消息,可葉空又看見了他手機殼上能閃瞎人眼的鑽石。
短短兩分鐘,他舉手機的頻率已經高達十二次。
說話聲也很大,說話的內容全是主人做派,好似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李家的兒子,是這場豪門宴會的主人。
「你對他感興趣?」
林心舟的聲音突然悄咪咪從肩後傳來。
葉空卻只是眨了眨眼,又轉過頭去看落地窗裡面。
在一堆人圍成的人群里,李家主身邊,還站著一個模樣溫婉笑容淺淡的貴婦。
葉空看著她問:「那個人是私生子,那那個陪在李家家主身邊的女人,難道是他的二奶嗎?」
「那倒是不至於。」魏知與淡淡道,「那位是李因的媽媽,也就是正牌的李夫人,她性子溫和為人低調,嫁進李家二十幾年從沒犯過錯,有她在,李總才不至於真的讓那些情人上位。」
「聽說這次也是,」塗晚接話道,「那個小胖子的親媽吵吵嚷嚷著想跟著來,卻被李總一句『這種場合當然是我老婆才能出面』給壓了回去。」
「李夫人在貴婦圈裡人緣還不錯,雖然出來的次數不多,但一直和我媽保持著友好交流。」周頌道,又示意了一下坐在一邊神遊的許泱,「跟她媽也是,也不知道是怎麼搭上話的,但總之有這些好人緣在,李總就總要給她幾分面子的。」
「……」
葉空一直沒吭聲。
林心舟就忍不住湊上去問她:「你在看什麼?李因他媽的確是個美人,但也不至於看這麼久吧?」
「……我只是在想,」葉空語氣淡淡的,好似自言自語,「這真的是在給她面子嗎?」
幾人對視一眼,都沉默下來,靜靜看著她。
而葉空毫無所覺,神情淡漠又略帶著好奇,看著落地窗的神情好似在看一個有些意思卻又與她無關的課題:「這樣正式的場合里,讓老婆和別人生的兒子處於同一空間裡,同時作為主人迎客——這到底是在給她面子,還是在當面羞辱她呢?」
「當然是羞辱。」
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響起來。
葉空轉頭看去,居然是一直在手機上玩五子棋的許泱。
她一向不參與這些討論的,此時卻突然頭也不抬的說話了。
「今天是李夫人的生日。」
她轉頭看向眾人,眼神平靜無波:「原本李因是打算帶他媽出去玩的,但是因為只有今天才能同時約到溫榮和葉海川,李老頭就毫不猶豫的把聚會時間定在了今天。」
「所以,當然是羞辱。」
周頌驚呆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我媽媽和李阿姨打了很久的電話。」許泱又把頭轉回去,語氣依舊平鋪直敘,「一個小時的通話時間,我媽對著電話罵了半個小時的李老頭,並且拒絕了今天的行程,不然的話應該是她和我爸一起來的。」
所有人:……
「那李因他爸也太不是人了。」半晌的沉默後,林心舟一臉鄙夷的道,「難怪李因今天沒來,換我我也不想來。」
「……」
葉空沒有說話。
幾句閒聊後,幾人終於把話題從李家人身上轉開,開始聊起下午的高爾夫了。
而到開飯前的最後十分鐘,溫榮和溫璨終於到了。
「……以前溫璨主事的時候,溫家從沒有這麼大張旗鼓過。」
望著那輛加長勞斯萊斯停在門外,隨後一堆人湧上去開門的場景,周頌滿臉的一言難盡。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暴發戶呢。」他這樣說。
不久前還聽到親爹評價周家是暴發戶做派的葉空,同樣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
「對溫叔叔本人來說,應該的確如此吧。」
塗晚微笑著嘆了口氣:「畢竟老婆活著的時候得活在老婆的陰影下,老婆死了又得活在兒子的陰影下,現在好不容易兒子殘了,他才總算在溫家當家做主了,怎麼不算是一種窮人乍富呢?」
「阿頌你理解一下,不要再冷嘲熱諷了。」
周頌:「……」
所有人:……
到底是誰在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