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的鼻樑骨折了,身上還有多處挫傷,應該又要在醫院躺半個月。」
咖啡店一樓,溫璨掛了電話,轉頭看向葉空,「而我倆,第一次一起登上了玉洲之風。」
他把手裡的報紙丟到桌上:「也不知道這記者哪來的情報,雖然沒有照片,卻把情況都說了個八九不離十,連我先用拐杖你後用腳踩都講得栩栩如生。」
還能是哪來的情報?親眼目睹的林心舟親口對曲霧說的唄。
心裡這麼想,葉空卻窩在卡座里玩著遊戲,沒有抬頭。
距離這對未婚夫妻把溫蓮打進醫院,已經過去一天半了,除了這消息再度擴散整個玉洲上流圈,讓葉空本就可怕的名聲更雪上加霜,連帶著溫璨也被傳「被下了降頭」之外,倒再也沒有別的影響。
打完一局,葉空終於有空問他:「溫榮沒再來騷擾你?」
「他要我去跟溫蓮道歉。」溫璨笑了笑,「我讓他報警。」
「……你也挺有幽默細胞的。」
「怎麼是幽默?我可是很認真的。」
「好吧,不過看你現在還沒被警察帶走,說明溫榮還在顧著你們的父子之情呢。」
「他倒是想,但被我爺爺按住了。」
溫璨淡淡說完,眼眸一轉,看著葉空道:「我爺爺說他後天有空,可以見我們。」
葉空抬眼對上他視線。
「你忘了?我說過要帶你去一趟溫家,在他們面前確定訂婚時間的。」
「沒忘。」葉空道,「我只是在想,你的敵人到底是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放下手機,前傾身體,兩手捧住下巴,盯著溫璨自言自語:「溫蓮只是個小角色,你顯然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但如果說你的敵人是溫榮,我又看不出來你到底想對他做什麼。」
葉空梳理著思緒道:「綁定我這個聲名狼藉的人做你的未婚妻,說到底損害的只有你的利益,溫榮乃至整個溫家,最後只需要做出對你大失所望的模樣,再把你踢出溫家就行了,他們不會有任何損失,甚至還能在這個過程中撈到不少同情分。」
「按照這麼來看,你的目的好像只是要讓自己脫離溫家——畢竟個人你的產業已經發展得非常好了,就好像早就在為此做準備,可是,我總覺得……」
葉空眨了眨眼:「你的目的不會這麼簡單。」
「你在溫家,有確定的敵人,也有確定要達到的目的。」
「可你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呢?」
葉空放下手臂,緊盯著溫璨說:「難得有我完全猜不到的事,你能直接把答案告訴我嗎?」
溫璨早已習慣她的敏銳,此時也不奇怪,只略略一笑:「你輕描淡寫要我說答案,可這已經是身上最大的秘密了,就這麼平白告訴你,我也太吃虧了吧?」
葉空坐直身體,眼神幾分嫌棄地瞧著他:「你想要什麼來換?」
她眼珠轉了轉,主動道:「就算是要我跟你公司合作一次,也是勉強可以的。」
溫璨笑著搖了搖頭:「我要知道,你是怎麼認識那個叫霍清韻的女人的。」
「……」葉空怔在原地,好幾秒後才道,「我不認識她……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認識她?」
「是嗎?」溫璨似乎為自己的誤會感到遺憾,「我只是看到你那個眼神,所以誤會了……」
但,就在葉空以為這個問題已經過去的時候,他突然又話鋒一轉:「那就告訴我一個關於你的秘密吧,對你來說,很重要的秘密。」
「……」葉空皺起眉,片刻後才模稜兩可的道,「我的秘密太多了……」
她視線轉移向窗外,準備雞賊的挑個最小的秘密來做交易,卻在看到窗外某個身影時突然神情一頓。
原本的打算悄無聲息的更換了,少女眼神微渺,沉默幾秒後,她毫無預兆的張口了。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錢,我很有錢。」
「有錢到就算沒有葉家,也可以住別墅開跑車滿世界旅遊,我完全可以滿足我自己任何有關於物質的欲望,甚至滿足好幾輩子都沒問題。」
溫璨眼神一動,有些意外,口中說的卻是:「這個秘密的分量是不是……」
「但我還是來到了玉洲,回到了葉家,你猜為什麼?」
葉空並沒有說完。
她依舊看著窗外,語氣平靜冷漠道:「因為有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死了。」
溫璨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間。
清冷的空氣里響起少女平鋪直敘的聲音:「在他死的三天前,他還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去環遊世界,可在他死的時候,他卻讓我去找我真正的家人。」
「他告訴我,這世上一定會有最愛我、只愛我,永遠都愛我的人。」
「他說只要找到這個人,我就會明白什麼叫幸福,我就可以從無盡的空虛和茫然里走出來,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感受愛與恨,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的活著。」
「我信了。」
葉空說:「所以在葉家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我一點意見都沒有的跟著來了。」
「我想如他所說的,找到真正的家人。」
她終於轉頭看向溫璨。
「可你知道嗎?」
她對溫璨道:「到現在為止,整個葉家,最被我抱以期待的那個人,已經快要不及格了。」
哐當一聲。
咖啡店的玻璃門被人打開。
溫璨沒有回頭去看,因為葉空正直直地盯著他。
她說:「你說,那個人是不是故意在騙我?」
「如果最後真的證實他是個騙子,我覺得,」在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里,葉空眼瞳微縮,喃喃道,「我可能會把和他相關的所有人都殺了。」
「……」
來人停在了他們的卡座旁邊。
溫璨這才緩緩轉頭看去。
是一個他最近常在本地新聞上看到的臉。
萬人矚目又年輕無比的天才棋手,棋壇上閃閃發光的啟明星——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