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伸來的手。
三個回應的人。
每任帝王都會有自己的心腹,從太子府做起,直至站在頂峰。
就像獨木難成林,皇帝再努力也沒辦法撐起整個天下,知人善用才是王道。
許默身為長兄,既沒有對弟弟行禮的難堪,也沒有被啟用的驕傲,他像平常那樣正色道,「微臣願跟隨太子殿下,共創盛世。」
「微臣同願。」齊淮與安浚齊聲。
過於嚴肅的氛圍引來路人頻頻投目,其中大部分目光都扎在接受禮節的長宴身上。
他沒有任何畏懼。
能夠站在這裡,本就是為太子府收斂人才,也是讓眾人知道,大渝王朝的太子殿下已經確定。
那些見不得光的陰招,損行,儘管來吧。
「諸卿請起,往後就要多多指教了。」長宴親自扶起長兄。
許默直起身,眼底寫滿了欣慰,還夾雜著點點期盼。
就是沒有任何尷尬不適。
鄭如謙在旁邊直咂嘴,「許老大怎麼沒有半分窘迫啊,沒看到熱鬧,太可惜了,太可惜。」
「你當大哥是你吶,為君為臣他分得清楚。」姜笙為大哥搖旗,「再說了,五哥為君就不是五哥了嗎?」
你大哥,始終是你大哥。
果不其然,許默剛直起身,就壓低聲音詢問,「鞠家跟大皇子怎麼說,四皇子與二皇子又有何動作?」
他在翰林院忙到現在,期間只聽見冊封五皇子為太子的消息,並不知金鑾殿上風雲。♖👤 ❻9𝔰нǗx.𝐂Ⓞм ♔😾
為臣子,他義無反顧支持太子。
為長兄,他總得關心最小的弟弟。
「四皇兄並無異議,二皇子還在禁足,大皇子……」長宴皺皺眉,「同樣沒有異動。」
理論上來說,太子冊封,結果既定。
但冊封儀式還沒有進行,太子府也沒有穩定下來,最容易有變數。
換句話來說,就是越早動手,機會越大。
長宴本不該過早暴露兄妹幾個,但想想許默總要加入太子府,與其讓外人觀察推測出兄妹關係,不如親自揭開。
這是通知,也是威懾,更是保護。
如今豐京世家想必都已經知曉,百味生跟九珍坊與太子殿下的關係,也明白溫氏醫館和江家對太子殿下的意義,再想動手都得三思而後行。
同理也是告訴豐京眾人:太子殿下不缺銀錢,不缺人脈,不缺支持。
大勢所趨之下,如賀家這種搖擺的世家,幾乎變成板上釘釘的太子黨。
真正需要提防的,只剩下鞠家朱家等。
就連陶家,也得考慮,到底要不要為未知的從龍之功,得罪具有龐大支持的太子殿下。
「太子冊封儀式定在什麼日期?」許默又問。
長宴搖搖頭,「不會太晚。」
這意味著,他們很快就要迎來狂風暴雨。
爭權奪勢到盡頭,最後的博弈,最毒的計謀。
贏者笑看天地,輸者黃土枯骨。
「怕嗎?」許默輕拍弟弟的肩。
「不怕。」長宴輕笑,「只要有你們在,我什麼都不怕。」
「我也不怕。」許默看向遠方,「但我想把老三叫回來。」
時至今日,方恆跟方家還沒有正式交鋒過。
他們之間的深仇大恨,總需要徹底清算。
「也好。」長宴點頭,「我以太子的名義給江將軍寫信。」
是給江將軍,不是給方恆。
可見召回一事,是秘密進行。
兄弟倆莞爾會心,對視而笑,夕陽伸著懶腰出現,橙色的光芒侵染所有臉龐。
笑著的,挑眉的,激動的,還有滿含期待的。
接下來幾日,太子府遊刃有餘地建立,許多名人志士前來投奔,只要履歷清白乾淨,長宴便會收為己用。
許默帶著齊淮安浚勤懇把關,盡心盡力。
長宴自己也沒閒著,親自拎著禮品登上江家竇家與賀家,誠懇邀請幾位大人做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太師,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太子少師。
這是仿照三公三孤而設立的職位。
比如皇帝用是少師,那麼東宮就是太子少師,等階上只次半級。
往前推幾個朝代,這六位師傅尚有實權,放在大渝王朝卻更像是榮譽稱呼。
同時也是一種拉攏與尊敬。
長宴憑藉出色的容貌,不俗的談吐,沒有吃到任何閉門羹。
隨著六位師傅的確定,太子府愈發形成規模,連當初的榜眼孫曉生都主動過來投靠,成為東宮的入幕之賓。
大勢之下,順利到不像話。
鞠貴妃依舊躺在乾清宮裡昏迷,天家的身子骨也每況愈下,大皇子與二皇子沒有任何動靜。
太平靜了,平靜到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必然是狂風暴雨。
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
二進小院的兄妹五個全都嚴陣以待,出門必帶隨從,決不輕易應邀。
汪小竹主動提及不辦婚宴,家裡幾個人吃吃飯作罷。
被許默搖頭否決,「這婚宴必須得辦,但不能大辦,要謹慎著辦。」
汪小竹懵懵懂懂,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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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傳統思路,席面就只備上六七桌,邀些作坊里的姑姑姨姨,以及一些相熟的友人過來即可。
紅亮亮的喜帖在窗戶上,大紅燈籠門側掛,紅糖瓜子到處灑。
這是小院眾人第二次擺宴,動作稱得上輕車熟路,流程更是順利到不像話。
汪家兄妹沒有娘,朝著安水郡磕三個頭以後,又對著張姑姑磕了個頭。
再起身,就是由汪小松背出小院。
姜笙穿著喜慶的新衣裳拉開門,外頭並沒有任何喜轎跟馬車,還把湊熱鬧的姑姑姨姨們給嚇了跳,只覺得今天喜宴要出么蛾子。
等到新郎官高嚴從隔壁的院子裡走出來,眾人才恍然大悟。
這麼近的距離,根本不需要什麼喜轎跟馬車。
汪小松把妹妹從背上交出去,由高嚴背回院落,那裡頭是部分千里迢迢趕來的高家村村民,以及高大萬一家六口。
「還是四哥大方,直接送個小院做添妝,小竹姐姐就不用辛苦在醫館跟家奔波了。」姜笙咂咂嘴,「就連喜宴都由姑父全部承包了。」
遠處的爐灶上熱火朝天,孔師傅明明在卯足力氣炒菜,卻仍舊聽到了這聲「姑父」,他喜笑顏開,招呼姜笙,「姑娘快來,剛出鍋的肉。」
「來啦。」姜笙脆生生地應,小蝴蝶一樣扇著翅膀過去。
哥哥們都忍俊不禁,笑著的同時,愈發提防戒備。
人在歡喜時刻最容易放鬆情緒,敵人也最常施以痛擊。
這場婚宴成全了汪小竹跟高嚴,又何嘗不是他們引蛇出洞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