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純粹的人不多,姜笙能算個。♨🐚 ➅❾𝐒ʰ𝓤א.𝐂𝕆𝐦 🐝♗
比起來長兄的惆悵落寞懷疑,她只關心五哥是否完整,關心五哥是否活著。
對她來說,就算五哥真的跑了,不要他們了,也沒關係。
「只要健健康康的,在哪兒都行。」小姑娘滿臉慶幸,「吃好穿暖,那就夠了。」
她自始至終,都是怕孱弱的五哥哥過不好啊。
旁邊的溫知允跟著點頭,水汪汪的眼睛裡都是如釋重負。
倒是方恆跟鄭如謙聽出關鍵,凝重地圍繞過來。
在皇城裡,這個信息量太複雜,讓他們的呼吸都不自覺屏住。
「是我關心太亂,竟不如弟弟妹妹通透。」許默苦笑著描述,「我在殿試的時候就已經起疑,受封的時候趕去辨認,可是小五不認我,態度格外冷漠,起初是氣憤落寞,這才轉過來,他必然是有苦難言。」
既保下長兄,又撇清干係。
說明他情況不妙,也說明深宮眼雜。
「如今小五有難,我這個做長兄的不能袖手旁觀。」許默握緊拳頭,「老二老三,你們怎麼看?」
捫心自問,帶著弟弟妹妹們生活五六年,他多數時候都會幫忙拿主意給建議,但也只是提出來,並不會僭越決定。→
他們是兄妹,也是獨立的個體,有自我的思想。
尊重,從小事做起。
「當然是幫了,你是長兄,我是次兄。」鄭如謙扯著嗓子嚷嚷,「可是大哥啊,你說了半天,也沒提到關鍵,小五到底在皇城裡幹什麼。」
不是當太監,難不成做宮女啊。
姜笙與溫知允同時點頭,顯然也好奇難耐。
只有方恆木著臉,想到了那個最不可能的可能。
「當然是……皇子。」許默苦笑。
所有弟弟妹妹的面色都變了,匪夷所思到周圍的環境都跟著扭曲,大腦昏昏沉沉,恍惚以為是太想小五,做了個奇怪的夢。
怎麼可能呢?
方恆和姜笙的身世已經夠讓眾人震驚了,誰知道小五更厲害。
想想那樣尊貴的身份,卻要跟他們吃窩窩頭鹹菜,睡大通鋪,穿不合身的灰襖子,就覺得不切實際。
「會不會……搞錯了。」頭一次,鄭如謙沒了官商勾結的念頭。
「不會錯的。」許默異常肯定,「他就是小五,是我們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弟弟。」
在普遍壽命五十歲的當今,五年占足生命的十分之一。★🎁 ➅➈𝐬𝒽𝕦χ.ℂσм 🐉♝
相依為命的歲月自不必說,合謀對笑的默契也深入骨髓。
「難怪偶爾會覺得小五面善,對絢爛的煙花也毫不在意。」方恆喃喃,「對金錢不在意,對權勢也不在意。」
貧窮的鄭如謙會發誓富有,拼命賺錢。
落魄的許默會努力上進,成為弟弟妹妹們的靠山。
只有長宴隨性自然,從不介意貧窮富有,從不畏懼強權逼迫。
原來他自己,就曾經站在頂峰。
「小五他竟然隱瞞了我,他明明說過兄弟間知無不言。」溫知允的淚花又往外冒,「他食言了,他騙了我。」
當初千叮萬囑大家不要隱藏秘密的人,結果藏的比誰都深,比誰都大。
也難怪許默氣憤落寞,難怪溫知允淚花飛濺。
只有姜笙呆呆地抬起頭,「五哥不是無緣無故離開的,他說過不喜歡皇城,他說他熱愛自由。」
最後一句話沒說出來——他是為了我們才回去的。
但也足夠許默心痛。
清風霽月的少年一拳打在桌子上,「想必是為了這個狀元,小五才會去跟大皇子對抗,早知如此,我寧肯不要這翰林撰修,做個普普通通的二甲。」
所有的風光得意啊,都是犧牲弟弟換來的。
讓他情何以堪。
「大哥。」鄭如謙伸手阻止,「再說這些也沒用了,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
事已至此,沉浸傷不能自拔痛是蠢人的選擇。
許默很聰明,當即把受封會上方家逼捐的事情道來,並道,「同窗提過,五皇子身無長物,母族落魄並無支援,我們不能讓小五在賞春宴上出醜。」
千言萬語化成兩個字「送錢」。
鄭如謙大包大攬,「二哥別的用沒有,就是有點小錢,能給三弟送肉吃,也能給五弟捐款項。」
按照二皇子三公主的標準來,也就一萬兩。
也就……一萬兩。
有誰倒抽冷氣,連腿肚子都跟著哆嗦。
「這兩年豐京進項,安水郡進項,還有去年賣荔枝的銀錢,應該能湊夠。」鄭如謙咬著牙齦,「為了我五弟,怎麼都行。」
「對,怎麼都行。」方恆也站出來。
世家子和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他們在安水郡相遇,相依為命多年的親密,遠非身份能所能禁錮。
「小五騙了我,我會找他算帳的。」溫知允擦乾淨淚,「但弟弟有困難,做哥哥的不能不管,我醫館所有的進項都能能拿出來。」
他們好像很有錢,吃穿不愁。
但他們又沒那麼多錢,一萬兩還要湊。
幸運的是,能夠湊齊。
鄭如謙長鬆一口氣,終於來到最關鍵的環節,「誰把錢給小五送過去,大哥你嗎?」
許默搖頭。
他們兄弟身份多平凡,六品撰修在豐京也不夠看,有資格的世家子女又跟小五不熟悉,算來算去也只有神遊天外的江家嫡女最合適。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姜笙臉上,她後知後覺回過神,「我去?」
哥哥們齊刷點頭,眉心憂忡。
這就像他們當初在安水郡算計孫玉,既需要妹妹接近喬雨荷,又怕妹妹受到傷害,內心糾結中帶著不安,忐忑中帶著無奈。
「好。」她倒是沒有遲疑,扭頭看向門口,「爹爹,可以嗎?」
四兄弟的目光再次挪動,落在魁梧筆挺的將軍身上。
姜笙想要進皇城,必須要江家幫忙,可她沒有接受過正統嫡女教育,心機與手腕較之同齡人略顯遜色。
江家擔心嫡女吃虧,進行阻攔也不是不可能。
姜笙甚至做好了撒嬌痴纏的準備。
直到,江繼祖露出無奈笑容,「你們這群孩子,覺得我年紀大了就要頑固不化,就要為了安全摒棄一切嗎?」
別忘了,每個中年人,都是從激揚熱血走過來的。
誰還沒年輕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