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姜笙,還是小四,亦或者小五。♢♦ 6➈รHuˣ.𝕔όᵐ 👽♢
還記得從前,父親曾於閒談間提及,身為兄長,要以身作則,要保護弟妹,要承擔責任。
幼時的方恆沒有弟弟妹妹,所以不太理解。
後來二叔一家的作為,更是讓他的內心蒙塵,每每疑心父親的話。
直到遇見姜笙,遇見有擔當的哥哥們,遇見乖巧伶俐的弟弟們,方恆才明白「兄長」一詞的含義。
他是方老三,是姜笙的三哥,他不能死在北疆,他要驕傲地回到豐京,為爹娘復仇,為弟弟妹妹撐開半邊天。
半跪的身體驟然爆發,鋒利的刀刃划過脖頸。
鮮血噴灑在英姿勃發的側臉,方恆停下的瞬間,整個世界都凝固了。
片刻後,兩個身影倒在地上,痛苦不甘地死去。
可小辮姑娘再也不會蹦蹦跳跳地騎掃帚,更不會笑著叫出那聲「阿加」。
十月的北疆颳起寒風,冷到人瑟瑟縮縮。
方恆蹲下身,抱起小辮姑娘的屍體,眼角一滴淚沁下。☺💙 ➅9s𝓗υX.cσ𝓶 🍮🍪
冷不丁,那聲如夢似幻的「三哥」又在耳邊響起。
方恆驚了一瞬,擦乾淨眼角,扭頭就瞧見一輛馬車奔馳而來,車轅上坐著兩隻猴子,從頭到腳寫滿狼狽。
而那聲「三哥」,就是其中一隻猴子發出來的。
方恆放下小辮姑娘,同時握緊身側的刀。
很快馬車停下,車轅上的人一個癱倒在地,一個手腳並用地爬過來,用袖子擦淨髒污,露出張熟悉的面容。
「姜三?」
方恆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先是聽見有人叫三哥,現在又看見姜三。
他什麼時候成姜三的三哥了?
偏偏此時,姜三又忸怩地掐著嗓子叫了聲,「三哥!」
方恆的刀差點控制不住飛出去。
「公子別動手。」姜三趕緊恢復正常,用少年的公鴨嗓子解釋,「是姑娘要求的,說讓我代她叫一聲三哥。」
為了模仿姜笙,他還故意掐緊嗓子嘞。👍☺ ❻❾𝕤ĤuЖ.𝓒Øм 🌷★
雖然方三公子咬牙切齒,但姜三還是喜滋滋的,覺得自己完成了姑娘交代的任務。
「你們怎麼來了?」方恆到底還是平靜下來,「還有誰?姜四嗎?」
姜三搖搖頭,這才想起來高嚴,趕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喘息。
這一路奔波實在太苦,姜三有功夫傍身還能忍耐,高嚴卻是差點死在路上。
「姜四沒來,留著保護姑娘呢。」姜三那張嘴喋喋不休,「公子們不在安水郡,去了豐京,遇到了好些事情,大公子給你寫了信,姑娘給你帶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在馬車裡。」
「我們一路找到北疆的軍隊,問清楚了公子的名字,又得知公子的具體位置,才一路趕過來,還好見到了公子,還好沒錯過……」
方恆實在沒耐心聽,跑去馬車裡翻出許默的信,仔細閱讀。
原來在他離開以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原來他的離開並沒有平復王玉瑤的恨,她還是逼迫哥哥弟弟妹妹們去了豐京。
原來家裡從富裕又變成了赤貧,原來朱志還好端端地活著,原來大哥一直恨著朱志。
方恆忍不住輕笑,笑著笑著眼底又濕潤。
他不後悔離開家,但又遺憾沒參與他們的生活。
只是人生那麼長,有分開就有團圓。
早晚有一天,方老三會從北疆堂堂正正地回去,帶著榮譽,帶著驕傲,為哥哥弟弟妹妹們撐腰。
方恆收起信封。
不是看完了,而是周圍響起了馬蹄聲。
沒多大會,第十分隊的人都回來了,當看見滿地狼藉,他們先是一驚,再看見姜三,變成了驚喜交加。
「三哥!」不知道有誰開口。
緊接著,姜一姜二,姜五姜六姜七姜八全都湊到姜三跟前,或圍繞觀察,或錯耳交談。
方恆恍惚間才發現,姜三原來也是別人的三哥。
在這八個孩子的世界裡,他們也是自己的主角,擁有獨屬於八個人的情感與故事。
方恆心頭柔軟,坐在車轅上,一邊閱信,一邊翻看馬車裡的東西。
信是大哥親筆題的,中間卻有很多次停頓,還夾雜著幾句歪七扭八的毛筆字,應該是姜笙寫的。
他腦海里浮現出寫信時的畫面。
許默認真地展開信紙,鄭重提筆:三弟方恆,見字如晤。這段時間北疆可好,天寒地凍注意保暖,吾五人已從安水郡搬遷至豐京,一切甚好,莫要牽掛。老二已置辦起作坊,家中收入尚可……
姜笙突然在旁邊蹦躂,「大哥,不是二哥一個人置辦的,我也跟著置辦了,我也有幫忙的。」
許默的筆尖就只能一頓,艱難添補上句:姜笙亦有幫忙,為作坊貢獻出大力。老三莫要擔心,生活一切都好。
小姑娘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端起桌上的桃酥,咔嚓啃上一口,卻不料桃酥太酥,掉了滿紙的渣滓。
許默無奈扶額,仔細撣去,卻還是留下了油漬印記,只能提筆道:小妹頑劣啃桃酥,但願酥香傳念想。
清風霽月的大哥題卷時向來以筆記工整,卷面整潔出名,遇到了貪嘴的妹妹,也只能無奈寄出帶油漬的信。
但方恆毫不在意,他深吸一口信封上的桃酥味,像隔著千里,聞到了熾烈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