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眯了眯眼,疑惑的回頭,正巧就對上了姚素芸的眼睛。
她說不清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就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姑娘,怎麼這眼神,竟然讓她有些打怵呢?
清了清嗓子,宋嬤嬤挪開眼神,聲音也小了不少,「姑娘這般辛苦,本是奔著皇子妃去的,可現在倒好,便宜了那領兵打仗的粗人!」
聽到這話,杏兒轉頭看向姚素芸。
她可不贊同這話,要不是有這所謂的「粗人」領兵打仗,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又哪裡有閒情逸緻搞那些個琴棋書畫的雅趣呢?
「嬤嬤還請慎言。」姚素芸冷聲說道。
宋嬤嬤不滿的皺起眉頭來,她轉過去看向姚素芸,「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便是嬤嬤再怎麼不滿,這婚事也是皇上下旨賜的,這話若是讓有心之人聽了去,嬤嬤可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姚素芸淡淡說道,聲音不大,可停在宋嬤嬤的耳朵里,卻是如炸雷一般,她整個人都繃緊了。
不敢相信的看向姚素芸,宋嬤嬤瞪著眼睛,這平日裡唯唯諾諾的五姑娘,怎麼突然就變了樣子了?
一旁的杏兒看到姚素芸遞過來的眼色,往宋嬤嬤前面一站,攔住了她的眼神,「嬤嬤這般說話,將來怕是要給姑娘帶來什麼禍患,為了讓嬤嬤長長記性,奴婢只能對嬤嬤說聲抱歉了。」
話音落下,杏兒抬手便往宋嬤嬤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一連打了七八個巴掌,杏兒才停下來,看著臉頰泛紅的宋嬤嬤,她笑著道,「這下嬤嬤可是長記性了?」
宋嬤嬤不可置信的看著杏兒,「你,你個小賤蹄子!我是夫人派過來教導五姑娘禮儀的嬤嬤,你竟然也敢對我動手!」
說著,她轉頭看向姚素芸,「五姑娘就這般縱容惡奴嗎?」
「惡奴?」姚素芸輕笑一聲,看著宋嬤嬤道,「杏兒不過是提醒嬤嬤不要亂說話而已,竟也算是惡奴了?」
她說著,放下手中的茶杯,「那這些日子以來,嬤嬤在我院子裡作威作福,又要怎麼算呢?」
宋嬤嬤一滯。
她也並非是一開始就這樣的,只不過是看著姚素芸什麼都不敢說,膽子這才漸漸的大了起來。
原以為姚素芸就是這樣的性子,卻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是藏起了獠牙,準備等到合適的時候,再露出來。
「好了嬤嬤,如今聖旨已下,我嫁去定國公府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若是嬤嬤聰明,便該知道往後應該如何,雖然現在還在姚家,但往後去了定國公府,你的主子是誰,嬤嬤心裡應該明白的吧?」
姚素芸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說出口的話卻讓宋嬤嬤後背發涼。
五姑娘她,怎麼什麼都知道?
宋嬤嬤咽了一口緊張的口水,這才抬起頭朝著姚素芸看去。
這一看,剛好就撞上了姚素芸的眼神,她又慌忙躲開了。
姚素芸笑了一聲,起身就往屋裡走去,「想來嬤嬤還要再想想,那嬤嬤慢慢想,剛才前廳接旨,我也是乏了,杏兒,陪我去歇息。」
聽到她的話,杏兒應了一聲是,便跟了上去。
路過宋嬤嬤的時候,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這個時辰,您應該練習走路的。」宋嬤嬤下意識的開口說道。
杏兒扭頭嗤笑一聲道,「既然是嫁去定國公府不是皇子府,這勞什子的禮儀倒也是不用學了,先前不是嬤嬤自己說的,姑娘這些日子的辛苦都浪費了,既然是浪費,那倒是也不用學了。」
宋嬤嬤臉色一白,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到屋裡,杏兒高興不已,「姑娘真是厲害,方才那老虔婆的臉都白了!」
看了杏兒一眼,姚素芸開口道,「不是我厲害,是七殿下和趙小將軍厲害。」
「嗯?」杏兒愣了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她認同的點點頭,「姑娘說的是,這聖旨肯定是七殿下和趙小將軍去努力的結果。」
姚素芸剛要說話,就聽到門外有響動,她眉頭微皺,「去看看是什麼事?」
杏兒轉身就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宋嬤嬤進來了。
這會兒的杏兒可沒了之前的膽小,她在宋嬤嬤的後背上狠狠一推,宋嬤嬤一個趔趄,直接跪倒在了姚素芸的面前。
「宋嬤嬤?」姚素芸看著她,「嬤嬤有事找我,怎麼不進來,在門外偷聽,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本就在姚素芸面前作威作福慣了,方才的事情已經讓宋嬤嬤憋屈了,這會兒偷聽到了姚素芸和杏兒的對話,她那軟下來的骨頭就又硬了起來。
她看著姚素芸冷笑著,「五姑娘裝的溫順聽話,卻沒想到,早就暗中想法子讓七殿下和趙小將軍去求賜婚的聖旨了。」
說著,她得意的揚起頭來,「若是大人與夫人知道了五姑娘的所作所為,姑娘可曾想過後果?」
杏兒站在一旁,已經是白了臉色,心中也不禁懊惱著。
都怪她,好端端的亂說話,這種事情,什麼時候不能談,非要趕在這會兒說!
她滿心焦急的朝著姚素芸看過去,甚至已經做好了打算,若是夫人怪罪,那她就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來!
然而姚素芸卻是冷笑一聲,彎下腰居高臨下的看著宋嬤嬤,「嬤嬤可知道姚家的荷花池有多深?」
宋嬤嬤臉上的笑容一滯,看向姚素芸蹙起眉頭來,「我知道這個做什麼?」
「嬤嬤不知道啊,可是我想知道,怎麼辦呢?」姚素芸勾起嘴角來,「不如讓嬤嬤幫我去探一探?」
這話一出口,宋嬤嬤就愣住了,她眼睛瞬間瞪大,「五姑娘,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的意思,嬤嬤莫怕,只是讓嬤嬤下去試試深淺而已。」
姚素芸說的十分輕鬆,可這話聽在宋嬤嬤的耳朵里,卻像是惡魔的低吟,像是地獄的鬼差。
她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奴婢,奴婢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