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要讓雲染初自己選擇離開景郁,而不是被他這個父皇逼走的,可偏偏雲染初一副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
身為皇帝,身為景郁的父親,他又不好直說讓雲染初滾蛋的話……
憋了半天,他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比起燕北侯,姚家更適合做郁兒的岳家。」
【嚯,您還真是夠不客氣的。】
雲染初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道,「可惜了,誰讓七殿下已經跟我成婚了呢。」
皇上額頭的青筋暴起,瞪著眼睛看向雲染初,「朕還不曾同意!」
「可是七殿下同意了呀!」雲染初笑眯眯的道,「而且,我爹娘還跟殿下一起出征了。」
「可是你大哥二哥已經死了!」皇上終於說出了最後一個秘密。
他一雙眼陰鷙的盯著雲染初,「燕北侯總有老的一天,等到那時候,無人能為郁兒保駕護航。」
雲染初也收起了偽裝的笑容,神情嚴肅,「景郁是景郁,他跟你不一樣,等到那時,他會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保護雲家,而不是需要妻族來保護他!」
聽到這話,皇上的臉色越加難看,「你這是在說朕?!」
「我沒有說任何人,我只說我的夫君,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能自己闖出一片天!」雲染初神情認真。
聽到她的話,皇上頓了頓,剛才還滿是怒火,現在卻突然就落寞了下來。
他擺擺手,「罷了,你回去吧。」
雲染初這會兒倒是聽話,行了一禮就出了玉書殿。
等候在門外的吳善德聽到裡面的爭吵,著急的要命,生怕皇上真的一怒之下殺了雲染初,這會兒見到雲染初安全的出來,他提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回去。
「雲姑娘,老奴送您出宮。」吳善德恭敬的說道,態度比方才接她進宮的時候要好不少。
一直到出了宮,吳善德站在宮門口,看著雲染初,語重心長道,「雲姑娘,老奴提醒您一句,這裡是天順不是大周,雲家在大周可以說一不二,可到了天順,還是收斂一些的好。」
雲染初神色淡淡,看了吳善德一眼,微微低頭,「多謝公公指點。」
等到吳善德轉身回去,雲染初肩膀一垮,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一般,肉眼可見的疲憊了下來。
就連一向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是耷拉著眼皮,眼神渙散。
當皇上要見她的時候,雲染初就猜測了皇上的意圖,左右不過就那麼兩三個,果不其然,皇上說的,便是其中之一,要她放棄七皇子妃的身份,離開景郁。
她只是一介白身,唯一能拿的上檯面的身份便是燕北侯之女,七皇子之妻,只可惜,後面這一條皇上不認,而前面那條,皇上大概也不會放在眼裡。
雲染初幾番裝傻,看出皇上並不願正面開口要她離開,肯定還是顧忌著景郁的態度,既然如此,雲染初便有了對策。
若是皇上順著她的話,打消了讓她離開的念頭,便罷了,若是皇上執意要讓她走,那她便只能強硬起來。
雖然這樣的結果很有可能是被當即斬殺,但云染初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在,皇上還是沒有對她下毒手。
想到這裡,雲染初忍不住的拍了拍胸口,嘆了一句,「好險!」
聽說她被皇后請了去,納蘭嫣然可是著急的不行,不在納蘭錢莊待著也不在雲煙閣待著,卻是在雲濟堂里著急的走來走去。
安瑾楓來雲煙閣拿定做的胭脂,瞥見隔壁雲濟堂里來回踱步的納蘭嫣然,疑惑的問徐掌柜,「納蘭姑娘也管雲濟堂嗎?」
「那倒沒有。」徐進回答道,「不過聽說東家被皇后娘娘召見,到現在還沒回來,納蘭姑娘大概是有事情要找她吧。」
徐進不明白那些貴人之間的彎彎繞繞,還以為是雲染初的醫術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賞識。
可安瑾楓卻是明白,皇后找雲染初,多半是要敲打她的。
至於為什麼敲打?
他眼神一轉,又落在了納蘭嫣然的身上。
看她這樣焦急,或許是知道內里緣由的。
這麼想著,安瑾楓收好胭脂,抬腳便去了隔壁。
「小郡王?」納蘭嫣然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滿臉的疑惑,「您怎麼會來雲濟堂?」
安瑾楓看著她,神態自若道,「我母親想要見見雲大夫。」
他稱呼的是「雲大夫」,而不是「雲姑娘」。
納蘭嫣然眼神一轉,大概就猜到了原因,她嘆了口氣,「雲染初進宮去了,還沒回來。」
「那我在雲濟堂等著便是。」他說著,一掀衣袍坐了下來。
看到他坐下,納蘭嫣然皺了皺眉頭,想著自己著急也沒用,乾脆就坐到他的旁邊,小聲問道,「長公主是哪裡不舒服嗎?怎麼不去太醫院請太醫啊?」
安瑾楓不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
納蘭嫣然就自顧自的猜測道,「該不會,是什麼不能讓太醫院知道的事情吧!」
她一邊說,臉上的表情也跟著震驚了起來。
看到安瑾楓要開口,她又趕忙打斷,「小郡王不用跟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她的樣子,安瑾楓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在納蘭嫣然皺著眉頭,想要問他笑什麼的時候,雲染初的馬車總算是回來了。
她顧不上安瑾楓,趕緊跑出去看從車上下來的雲染初,「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雲染初眉毛一挑,「他們?你知道不止一個人找我?」
「啊?」納蘭嫣然歪了歪頭,「這不是不太方便講,我就這麼隨口一說。」
【得,還以為納蘭嫣然知道什麼內幕呢,原來只是湊巧。】
她嘆了口氣,「去後院廂房說吧。」話音落,雲染初就邁步朝雲濟堂裡面走去,這才看見坐在旁邊的安瑾楓。
「小郡王怎麼來了?」雲染初看著安瑾楓疑惑問道。
安瑾楓還是剛才的說辭,「我母親想要見見你。」
想起先前長公主府的踏雪宴上,她發現長公主的臉有些奇怪,只是當時沒說而已,雲染初不禁心想著,難道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