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景郁的盤算

  雲棲枝心中的想法的確如此。

  她點了點頭,正色道:「沒錯,殿下想,景郁當年就是隨著我父親來到上京的。若沒有父親暗中協助,他一個體弱多病的質子如何能活到今日?還有雲染初,她又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厲害?」

  雲棲枝想起今日二人得意的模樣,心頭的恨意愈發洶湧,抓著床沿的手都泛出了青筋。

  「一定是他二人聯手害咱們,為的就是敗壞您在上京的名聲,好為他將來鋪路呀!」

  她這番猜測雖然沒有什麼根據,可落在周彥安的眼裡卻是正中下懷。

  「怪道雲謙忠忽然要將女兒嫁給那麼個廢物,原來是早存了通敵的心思!」

  雲棲枝看他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觀點,立刻做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樣想要依偎到周彥安的懷中。

  可周彥安對她幾次失敗心中已然生出不滿,還沒等她靠過來,便站起了身冷冷道:「知道這些有什麼用?你得有解決的法子才行!」

  他推開窗戶,翻身想要跳出去前留給雲棲枝最後一句話。

  「若是還想嫁給本宮,那便叫本宮知道你是個有用之人。否則,三皇子府死一個侍妾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另一邊,質子府中,貼身侍衛蒼弘正滿是不解的看著景郁。

  景郁原本正修剪著一株茶花,被他這奇怪的眼神看久了,手不由一抖,竟然剪壞了一處。

  他有些遺憾的看了看手中的枝幹,嘆了口氣同身邊的人道:「都說了讓你不要這般盯著我,你看,剪壞了吧!」

  憋了一整晚的蒼弘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殿下,屬下還是不明白,您在上京韜光養晦這麼多年,為何這次卻要為了一個雲染初得罪三皇子?」

  蒼弘跟著他十餘年,從天順到上京一路相依為命走過來,關係比之一般主僕自然要更親厚些,故而這說話也更直白了一點。

  「三皇子的母族徐氏在上京權勢滔天,恕屬下直言,您如此做著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啊!」

  蒼弘滿臉的擔憂換來的是景郁的挑眉一笑,他漫不經心的問:「怎麼,難道你是覺得我鬥不過那個蠢貨?」

  「屬下不敢,」蒼弘垂頭,解釋道,「屬下只是覺得如今您羽翼未豐,還不宜如此引人注目。」

  景郁輕笑,拿起桌上的帕子隨手擦了擦,輕描淡寫的說:「放心吧,今日之事傳出去,人家也只會以為我是在巴結未來岳父雲大將軍。」

  蒼弘一愣,臉上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景郁雖有些嫌棄他的遲鈍,卻還是耐著性子繼續解釋。

  「我一個天順來的質子,與當朝大將軍如此過從甚密,為了他甚至還不惜得罪皇子。你以為皇城裡那個老皇帝想明白過來真的能幹看著嗎?」

  老皇帝本就對雲家忌憚無比,如今雲家又和天順質子結了親,只怕皇帝對雲家的懷疑只會更深重了。

  景郁今日此舉,明面上是在為雲染初解圍,實際上卻是再次把雲家放在了火堆上烤!

  景郁的眼中露出一絲冷凝,嘴角更是彎起了一抹輕蔑的弧度。

  「就這麼鬧下去吧,待到他們君臣失和,將帥離心,也就是我該回天順去的日子了。」

  至此,徹底明白過來的蒼弘立刻對自家主子露出一個欽佩不已的眼神。

  「殿下英明!是屬下見識淺薄了!」

  景郁看著蒼弘已然徹底定下心來的模樣,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這番算計,也不知那丫頭能看懂多少。

  若是全都明白過來,可會怪他將雲家也給盤算進去?

  這個念頭冒出來,景郁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的心中越發煩亂,原本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只要能順利回去,那就要把能利用的人利用個徹底。

  可眼下他為何會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愧疚感?

  瘋了,當真是瘋了!

  利用一個敵國將領而已,他有什麼好愧疚的。

  紛亂的思緒讓景郁再難安定下來專心做事,心口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喉頭突然傳來一股腥甜,下一瞬,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景郁咬著牙捂住心口,還未來得及開口吩咐蒼弘不要聲張,整個人便暈死了過去。

  暈倒之前,他恍惚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奔了過來,景郁想,他大約當真是魔怔了,為什麼連暈倒看見的都是那人的影子?

  ……

  「殿下!殿下!」

  耳邊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喚著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景郁終於在這一聲聲呼喚中睜開了眼睛。

  他強撐著身子想要爬起來,身邊卻有一隻手將他起身的動作再次摁了下去。

  「殿下的身子如今還虛弱的很,還是先躺下好好調戲吧。我可是費了大功夫才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你再亂動,我這心思可就要白費了。」

  景郁怔愣的看著摁住自己的人,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暈倒之前看到的不是幻覺,雲染初是真的來了。

  他此刻身體虛弱,看著忙前忙後正在為自己端藥的雲染初,露出了幾分難得的乖巧。

  「你怎麼來了?這些事情放著讓蒼弘來就可以了,你不用親自動手。」

  景郁一邊說著,一邊又想爬起來阻止雲染初。

  可雲染初卻再一次把他摁了下來,皺著眉說:「都說了讓殿下不要亂動,殿下怎麼就是不聽話呢?」

  她像個照顧孩子的母親似的,先是給景郁找了個軟枕靠著,再耐心的給他掖了掖被子。

  緊接著,她拿起湯匙舀了一勺藥十分認真的吹了吹然後遞到了景郁的唇邊。

  她這一套動作下來可謂是行雲流水,半點沒有不耐煩的意思。景郁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竟然忘了張嘴喝藥。

  「殿下這麼大的人了,應該不會是怕苦吧?」

  雲染初含笑看著呆呆望著自己的景郁,待到將他看得臉都紅了,景郁這才回過神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然後景郁的眉頭便擰成了一條川字……這丫頭,一定是在故意整他吧?不然為什麼這藥比他前十幾年吃過的每一碗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