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日,天氣越發寒冷,晝短夜長,倒是能趁著夜色做不少事情。【Google搜索】
還沒到天亮,陸修遠便攙扶著朱奎,緩慢的走向住處。
忙了一夜的朱奎,此刻臉色煞白,眼窩深陷,眼中布滿血絲,嘴唇哆嗦,兩股戰戰,雙腿就像彈琵琶一般,不住的抖,走路都需扶著牆,離了人,竟連直線也走不了了。
這模樣看起來憔悴至極,顫顫巍巍,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
要不是陸修遠在一旁扶著他,怕是頃刻間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也未可知。
陸修遠抬頭望向半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忙了一夜,總算是沒有白費功夫。
安源鎮。
天還沒亮,權道長在兩堵高牆之間的小巷中,背對著街面,盤腿而坐,低著頭,口中嘟嘟囔囔。
他此刻一身道袍已然不見蹤影,正身穿暗黑色破棉衣,上面有許多破洞未補,棉花從其內翻卷而出,十分破舊。
他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席地而坐。
恐怕任誰見了,也會認為這是個靠討飯為生的老叫花子。
不過這倒正合了權老道心意,這會兒的安源鎮裡暗流洶湧,引人注意可不是好事情,可得再小心謹慎些。
「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凶不起;吉門相生有大利,凶門得生禍難避。吉門克宮吉不就,凶門克宮事更凶」
權老道一手持破紙片,一手持炭筆在其上塗塗改改,念念有詞,時而皺眉,時而深思,頗為認真。
紙片上記錄的正是他昨日假扮成乞丐,暗地裡接近陰葵山,勘測山中氣運所得。
他此刻正使用奇門遁甲之術,在計算,如何將這死門,挪移乾坤,移星變位,給轉變成生門。
天色大亮,巷道外街兩旁,漸漸開始熱鬧起來。
權老道心神沉浸在手中破紙片上,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面上露出喜色。
他將手中炭筆丟在地上,而後踩、旋成碎末,將破紙片撕成碎片,填到口中,嚼吧嚼吧直接咽了下去。
臉上神色極為的享受,就像在品食大餐一般。
他又望向小巷內,自覺沒留下什麼線索,便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兄台這是怎麼回事兒?」
不得不說,權道長是對生活有深刻體驗的。此刻的他,手裡端著個破碗片,手拄一根木棍,站在風中哆嗦著,像極了乞丐。
「你還不知道,今天天未亮,便跑來一班衙役,貼出告示,這鎮子外,尤其是靠近陰葵山方向,可不能隨便進出了。」
披頭散髮,牙齒暗黃留有豁口的老乞丐,撥弄著頭髮,向周圍一圈乞丐解釋道。
「這可真不給活路,眼看就進入冬季,本想趁著入冬之前,上山挖些野菜,好在討不著吃的時候,填飽肚子,這一來可倒好」
年輕乞丐暗自發牢騷。
「可不是嗎?就算挖不著野菜,撿些柴炭燒火取暖那也行啊。這下可如何度過這寒冷冬季。」權道長做出一副焦急模樣,煽風點火,「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麼?」
「是啊!」
「誰說不是呢?」
「難道我等就不算人麼?」權道長義憤填膺,「走,找他們說理去,哪有這般蠻橫規定!」
「走!」
「討個說法去!」
當即有乞丐帶頭向著鎮口衙役方向趕去,而權道長則慢慢放緩腳步,混跡其中。
守在鎮子口的老黃叫苦不迭,最近吳獄吏無故失蹤,已然丟了一爛攤子事情給他。這段時間,他夙興夜寐可謂吃夠了苦。
沒想到今天天不亮,他又被吩咐來守鎮子。
這可真是時運不濟,自古以來鎮守便是個得罪人的活兒!
該放行的,不該放行的,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分辨。若是放了不該放的,亦或是攔截了本該放行的,那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頭兒,你看」獄卒小劉指著不遠處來勢洶洶的一群乞丐。
「放他們過去。」老黃只是隨便望了一眼,回答的十分乾脆。
「上頭不是說了,那陰葵山中可是近期不太平,這才」獄卒小劉不解。
「乞丐還是最好不要得罪,他們都是孤零零一人,無牽無掛,要是盯上了你,這就麼耗著,那可那可難辦了。」
老黃語重心長的解釋道,「況且今年冬季要來的更冷些,要是連山腳下的野菜,木柴也絕了念想,那不」
獄卒小劉聽了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權道長混在乞丐群中,沒有受到衙役刁難,輕鬆的便走出鎮子。
一出鎮子,他便觀察周圍環境,悄無聲息的便脫離了乞丐群,朝著自己在破紙片上,計算的地方走去。
抬頭望了眼,陰葵山自山頂盤旋而下的紅色霧氣,權道長嘆了口氣:「這可是個大工程啊!還有那陸小子吩咐的,可是要消耗不少水符咒」
權道長又想起陸修遠臨走之前,交代他務必要辦到的事情:
「使用水符咒倒也罷了,但用水符咒組成一個巨大的水團,還要中間厚,兩邊薄,還得趁著明日午時陽光最盛之時」
權老道有些狐疑,根本不明白陸修遠交代的這番話,有何深意。
天色漸暗,由於臨近冬季,此時的天說變就變,往往只是一瞬間,便由明轉暗,叫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飄香院。
妙玉自被那江姓公子腳上綁上鎖鏈後,便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眼看著陰葵山那血霧自山頂溢出,她只覺得心中越來越忐忑,這江姓公子固然手段卓絕,但山母娘娘也決計不是吃素的。
她思來想去,唯有一條路,那便是暫時離開安源鎮這個地方。
至於腳上的鎖鏈,這會兒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高人鬥法,一個餘波碰上,她便會隨身碎骨。
這當口可不敢再猶豫了,遲則生變。
此刻天色已黑,妙玉躲在房間,將這些年收集到的金銀細軟,都一一塞進包裹里。
趁著夜色,她正要逃竄,她要悄無聲息的離開安源鎮。
突然,房間內燭火不知被誰點亮,妙玉變了臉色,面容驚悚,環顧四周,雙腿微微發顫。
腳步聲響起,「拖沓拖沓」的聲音,竟是如此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其心頭。
妙玉不覺間呼吸竟跟著腳步聲,不斷的加重。
「嘎吱!」
無風自啟,廂房的門竟在此刻打開。
妙玉一雙腿簌簌發抖,她扶著圓桌,但上面的杯盞也跟著一起顫動,發出輕微響聲。
門被打開後,出現一個人。
黑袍人,從頭到腳俱是被黑衣包裹,就像是黑夜裡來索命的無常一般。
妙玉顫聲道:「誰你是誰?」
「現在想跑是不是有點晚了?」那黑袍人嘿嘿一笑,又向前走了幾步。
妙玉甚至分不清這黑袍下的人,是面對著自己,還是背對著自己。但他幽森、寒冷,就像個幽靈一般。
「你很怕死麼?」黑袍人問道。
「我」妙玉膽顫不已,但她心一橫,突然口吐一口黑氣。
這黑氣乃是其本命陰氣所伴生的毒障,此刻竟化作一隻約莫籮筐般大小的羅剎鳥。
那羅剎鳥目帶狠戾凶光,揮著張牙舞爪的鉤爪,同時鳥喙如一柄利劍,向黑袍人襲來。
眼看便要近身,妙玉正暗自得意,誰知那毒障羅剎鳥口中發出一聲「唳」,竟調轉鳥頭,變了方向,直撲其而來。
妙玉又哪裡會想到會有此結果。
羅剎鳥倏忽而至,竟比去時更快三分。
妙玉來不及防備,便眼前一黑,只覺胸口宛如被巨錘重擊,「噗!」一口鮮血噴出,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妙玉氣息萎靡。
「我問你很怕死麼?」那黑衣人緩緩坐在圓桌前木凳上,陰惻惻的問道。
「怕」妙玉顫聲道。
「那你想死麼?」黑衣人笑著問道。
「不想。」妙玉搖了搖頭,她根本不知眼前這黑衣人,什麼來歷,要做些什麼。所問的問題,更是莫名其妙,叫人猜不透。
「不想死的話,就得聽我的話。」
黑袍人終於將頭頂的黑袍摘下,不是旁人,正是江闕。
此刻他正手捧著桌上茶盞,翹著二郎腿,瞧著氣息萎靡的妙玉,微微發笑。
「啊!?江江公子」
妙玉也決計想不到這黑袍人正是江闕。
可憐自己打的一手好算盤,正要脫離這紛爭之地,卻沒想到自己這番小九九,在他眼中竟是那般可笑。
她強提了口氣,臉色十分鄭重:「屬下願為江公子效犬馬之勞,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很好!」江闕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柔和,使人望之有如沐春風之感。
但妙玉卻渾身冒冷汗,不覺間打濕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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