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世緣

  「前世緣?」

  陸修遠看著乩盤,故作不信,臉上露出不解之色。

  卻暗自思忖:那甄家的小鶯果然與這廢居內的殷家沆瀣一氣,說不得小鶯根本就是叫小殷,那也說不準。

  又想:這乩盤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他們說的鸞仙又是指誰?小鶯的上面寫著『聚財』二字,那便絕不能拿她一分錢,而這殷寧兒上寫著『前世緣』三字,那麼便

  陸修遠稍一思索,便有了主張。

  「這前世緣,那便是說,那便是說奴家與郎君,與郎君」

  說到後面,殷寧兒滿臉羞紅,手裡纏絞著輕紗,扭捏著身子,躲在了婦人身後,不再做聲。

  「哈哈哈」殷姓老者哈哈大笑,「吾兒,這有什麼可害燥的!這『前世緣』三字,那便是說你與眼前的公子前世本是夫妻,今世卻又相逢,那正是要重續前緣,這可是大大的美事!」

  「啊!?」

  聞聽此言,陸修遠大驚失色,慌忙從蒲團上站起身來,「這,這」

  一旁沉吟許久的婦人,面露微笑:「這有什麼可驚訝的?前人常說『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公子與寧兒的這段姻緣,那正是天作之合,可不好忤逆上意!」

  「正是,正是,此話在理。」殷姓老者捋著鬍子哈哈大笑。

  「這這」

  陸修遠臉上越發窘迫。

  「賢婿不必再拘謹,今宵良辰美景,正是吉時。」殷姓老者拍了拍手,「來人,為小姐準備嫁衣。」

  殷寧兒將手放在左腰側,微曲膝向陸修遠行了個福禮,便告退。

  笙樂聲又起,廂房內兩側,款款走入十來個,披著輕紗的女子,又翩然起舞。

  同時又有數十位青衣婢女,湧進廂房內,手持紅色的蠟燭、披掛、燈罩、帷帳等物,一一將廂房內布置替換。

  過不片刻,整個廂房內便流溢紅光,張燈結彩,好不喜慶!

  又過了一會兒,有幾個青衣婢女托著幾個妝盤,款步來到陸修遠跟前,跪倒在地:「請姑爺更衣!」

  陸修遠望去,只見托盤內放著爵弁、玄端禮服、纁裳、白絹單衣、纁色的韠、赤履等物。

  「好傢夥!這架勢!來真的!」陸修遠實在是搞不清楚,這幫人要做些什麼?

  「卻也不必這般麻煩!」殷姓老者將白玉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而後望向身旁婦人。

  婦人也不言語,面含笑意,點了點頭,從托盤內拿出一朵紅花,約莫三寸大小,別在了陸修遠胸前。

  「時間倉促,一切從簡便是。」殷姓老者臉上仿佛有歉意。

  「呵呵」陸修遠附和道,「客隨主便,悉聽遵命。」

  笙樂暴作,門外一青衣婢女攙扶著殷寧兒走來。

  只見她,身穿真紅褶裙;頭上鳳冠綴著幾串珍珠,明光閃閃;身前披著深青霞帔,上面紋著織金鳳紋;頭上垂絲穗遮面,若隱若現;手中輕搖團扇,扇上繪著鴛鴦戲水圖。

  真宛如婚宴新娘打扮一般!

  殷寧兒搖曳生姿,在青衣婢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來。

  殷姓老者從主家位上站起,雙手虛按,示意安靜,開口說道:「今日乃是小女與賢婿大婚之日,然時間倉促,準備不了許多,只能一切從簡望賢婿與小女重修百年之好」

  殷姓老者巴拉巴拉又說了一通,這才又重新坐下。

  這時青衣婢女又在主案下首左右位置處,添了兩張案幾,陸修遠與殷寧兒對坐兩面,遙遙而望。

  用殷姓老者的話說,這中間寬敞過道乃是天河,在翩然起舞的婢女那便可以比作喜鵲。

  而陸修遠和殷寧兒則自比做牛郎星和織女星,二人在喜鵲搭成的鵲橋上相會,象徵美好的姻緣。

  陸修遠聽得暗自咂舌,別說,這殷老頭說的頭頭是道,信手拈來,頗為熟稔。

  怕不是用此計害了不少人的性命!

  一時之間,廂房內觥籌交錯,隱隱低語,好不熱鬧!有的青衣婢女不斷上下打量陸修遠,有的則捂著嘴偷偷笑。

  而殷寧兒則撩開頭上垂絲穗,捧起白玉杯飲了幾杯,此刻紅霞攀上臉頰,媚眼如絲,十分動人。

  盈月漸被烏雲遮蔽,此時已是深夜。

  殷姓老者又是一口酒下肚,打了個酒嗝,看模樣似乎是醉了:「吉時嗝吉時已到,送小姐和姑爺進入洞房」

  「是」

  鶯鶯燕燕聲響起,頓時殷寧兒身側走出幾個青衣婢女,便要攙扶著她往外走。

  殷寧兒臨走之際,還不忘扭頭撩開垂絲穗,衝著陸修遠笑。

  陸修遠也裝作醉酒狀,佯裝站起,卻不小心將案几上杯盞打落。

  「哈哈哈,賢婿醉了,來呀,來人攙扶著」殷姓老者面頰通紅,臉帶笑意。

  「不」陸修遠一擺手,顫顫巍巍站起身,搖搖晃晃向外走去。

  陸修遠隨著婢女指引,來到樓宇偏西側的一間廂房內。

  正欲敲門,其內卻傳來聲音。

  「是公子到了麼?」殷寧兒嬌弱的聲音傳出。

  陸修遠『恩』了一聲,推門而入,進入廂房後,將門重新掩好。

  卻見臥榻前圓桌上擺著玉盤,玉盤內有玉壺和兩個白玉杯,一旁的銀盤中還散落有花生、桂圓之類的乾果。

  「時候不早了,奴家伺候公子好好安歇吧!」

  殷寧兒前走兩步,便要給陸修遠脫衣服。

  陸修遠揮舞著手,走到圓桌前坐下。

  「殷小姐,那木盤可還在,我想再瞧瞧。」陸修遠打了個酒嗝,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有什麼好瞧的!」殷寧兒說話間又要靠近陸修遠,「那都是上意所安排的,非人力所為,你我都拒絕不了!郎君還是快快安歇吧!」

  殷寧兒有些著急,這『前世緣』乩盤,便是鸞仙賜下的。只要眼前此人主動碰她一下,那便會失魂落魄,任其擺布,唯她的話是從。

  「不!我偏要看!」

  眼看殷寧兒便要靠近自己,陸修遠身子一轉,又坐到了臨旁的圓凳上,與其拉開間距。

  「好!」殷寧兒咬著銀牙,紅光一閃,從腰側拿出橙紅色的木框,「郎君看便是。」

  心中卻想:看吧,看吧,也不怕把自己看死了!反正早晚是個死,滿足你又有何妨?

  橙紅色的乩盤放置在圓桌上,其內紅色的細沙流動,匯聚成『前世緣』三個字,與先前在甄家見到的一般無二。

  「奇怪!奇怪!」

  誰知陸修遠見此,搖了搖頭。

  「這有什麼好奇怪?」殷寧兒撇著嘴,皺著眉,「這本就是上意,顯現我與郎君的好事的,難道有什麼不妥不成?」

  心中卻埋怨:這小子事情可真多!怎的如此麻煩?若是換做以前遇到的人,那可都是急的跟猴一樣,這會兒自己早就得手了。

  「不妥!不妥!」

  陸修遠又搖頭,「實在是不妥。」

  陸修遠回憶今日傍晚小鶯口中念叨的詞,故作神秘:「我可是也得到鸞仙指引了,但結果可和這個不一樣。」

  「什麼?你說什麼?」殷寧兒這下可有些好奇。

  「我說,我也得到鸞仙的指引了。」陸修遠開口說道,「而且我也有一個乩盤。」

  「什麼!」

  『乩盤』二字一出口,殷寧兒可真是有些意外,她又重新打量陸修遠,這小子平平無奇,身上也沒有法力流動,怎麼會知道『乩盤』的事情。

  要知道從他進宜秋居到此刻,可沒有人對其說過『乩盤』的事情。

  「你說你也有乩盤,這是什麼意思?」

  殷寧兒有幾分慌張。

  「就是這個意思。」

  陸修遠從身後拿出一個紫黑色的木框,除了顏色與圓桌上的不同之外,二者並無任何區別。

  「什麼!!這這不是小」殷寧兒捂著紅唇,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神色,要不是這小子提前說了,有了心理準備,那能驚訝的直接跳起來。

  「是的。這是昨夜鸞仙託夢給我的。」

  陸修遠神色一變,「你就要大禍臨頭了!居然還兀自不知!簡直愚蠢!」

  陸修遠衝著乩盤一點,其內紅色細沙緩緩流動,匯聚成一個『死』字。

  「這是」

  望著沙盤內的『死』字,殷寧兒這下可真是花容失色,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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