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
白骨骷髏眼窩中,跳動兩團綠色的火光,指著眼前陸修遠大喊大叫。
聲音淒寒,就像寒冷或者害怕的時候,人在打冷顫一般,牙齒發出『咯咯』聲。
得虧小鶯先前反應機敏,快速一個扭身,與眼前此人拉開一段距離,要不然就直接長劍塞嘴裡了。
現在想來還是有些後怕,眼前之人出手果決,是她平生僅見。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陸修遠看著眼前白骨骷髏,不疾不徐的說道,「你來自哪裡?還有沒有同夥?又是受何人驅使?」
「好,竟是衝著老娘來的!」小鶯揮舞著利爪,咯咯一笑,「那便沒有什麼與你可說的了。」
心下卻大為驚奇:她自認為行動夠隱秘,應該不會被有心人察覺,但沒想到還是被人察覺。
「嗚嗚嗚~」
隨著小鶯揮動白骨利爪,一側牆壁的破洞口又灌進不少冷風:「管閒事的多了,但管閒事敢管到老娘頭上,你是頭一個,真不知該說你是膽子大,還是運氣好?」
小鶯再無先前嬌羞模樣,這會兒一口一個『老娘』。
卻見其雙手交互,綠光一閃,手背處竟伸展出骨刺,約莫兩尺來長,似錐似箭,上面泛著冷光。
「死!」
小鶯身形輕似飄霧,一晃來到陸修遠跟前,兩根骨刺交叉,驀然左右挑開,月牙弧狀的冷光從其上激射而出。
寒風刺骨,陸修遠身子向後一仰,躲了過去。
「砰」一聲,在立柱上留下一寸左右的刮痕,刮痕處凝結出綠色的冰霜,又隨之融化,冒出嗤嗤煙霧。
屋頂受震動,簌簌掉落塵土。
見一擊未奏效,小鶯兩骨刺交叉,舉過頭頂,手臂左右一旋,整個身子隨之轉動起來。
陰風陡起,小鶯化作一陣旋風,宛如一個陀螺一般,骨刺在前冒著綠光,襲向陸修遠。
只聽「桌球」之聲大作。
二人頃刻間便交手十餘招,陸修遠揮著手中長劍,遊刃有餘,將氣勢駭人的攻擊盡數擋下。
「趁著現在我還有耐心。」陸修遠開口說道,「你最好回答我先前的問題,這樣可以給你來個痛快的。」
「可惡!」
先前小鶯發動一系列攻勢被化解,又聽陸修遠這挑釁的話語,頓時怒上心頭。
「嘎嘎」一笑,小鶯竟雙手扭動著脖子,只聽「咔咔」兩聲,竟將白骨臉轉了過去。
此刻面對陸修遠的是一頭披肩秀髮遮掩的後腦勺。
就在陸修遠感覺驚奇之時。
房內突起陰風,那一頭秀髮隨風而起,露出白骨骷髏的後腦勺,上面居然密密麻麻的排布著數十個黑洞。
「好傢夥!這是後腦勺被人開了槽了。」
但沒等陸修遠感慨,便聽「啾啾啾」聲音響起,從黑洞中竟射出如牛毛般大小的綠芒。
這招數之奇顯然出乎陸修遠意料,但他也不慌,將手中長劍橫置身前,口中默念『盾』,一個半球型幽黑護盾,擋在其胸前,將其全身遮掩。
「啪啪啪」
綠芒如狂風驟雨一般,打在黑盾上,激起一層漣漪。
「咔咔——」
小鶯扭過頭來,稍有弧度的嘴型,也耷拉下來:「這怎麼可能!你」
「怎麼現在才發現?我還是那句話,趁我不急之前老實交代清楚。」
陸修遠心下好笑,這小鶯扭過頭來,笑臉頓時變成了痛苦面具,想是沒扭頭之前,已經把自己默認成篩子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小鶯發出悽厲慘叫,將雙手骨刺,捅向自己心窩,只見她全身一顫一顫,由手上骨刺開始,最後到臉面都變成了綠色。
「雖然偽心也得來不易,但也只能如此了。」
陸修遠眉頭緊蹙,心中暗道:「『偽心』?這又是什麼東西?」
但看著眼前骷髏氣勢節節攀升,心知不能再耽擱下去,他本想從小鶯這裡了解到更多關於白骨的事情。
比如,獵戶陶業是怎麼回事?
比如,陰葵山上活死人是怎麼回事?
但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可能了。
「好吧!」陸修遠嘆了口氣,「既然你執意赴死,那我也不是小氣之人,便成全你。」
小鶯雙手一合,兩把骨刺綠光一閃,竟合二為一,變作了三尺長的利劍,劍刃外波動著一層綠色的薄霧。
陸修遠左手抹過劍身,口中默念『力』,腳下運起『暗影流光』步伐迎了上去。
只聽「叮」一聲。
二者身影擦身而過,背對站立。
數息之後,只聽慘叫聲響起「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鸞仙呢?救一下」
輕微的破裂聲響起,小鶯手上骨劍寸寸欲裂,裂紋蔓延至其雙掌、手臂,乃至全身。
最後在慘絕人寰的叫聲中,小鶯身體崩潰,化作一陣綠煙逝去,半空中還留有悽厲喊聲:「救我!鸞仙救我,救我」
陸修遠聽著這不甘的吼聲,搖了搖頭:「為什麼總要嘗試過才會後悔?先前如我所說,老實交代不好麼?非要做無謂的掙扎!」
深衣水袖長裙跌落在地,於此同時還飄落一張符紙,紅色的符紙,猶如浸了鮮血一般,而符紙上畫了個骷髏,與小鶯一模一樣,不過心窩處是綠色的。
只不過現在這張符紙上的白骨骷髏,渾身出現裂隙,骨頭寸寸俱斷。
陸修遠等了數息,暗道不好,果然降魔手冊沒有出現,看來這件事情很是棘手,幕後的真兇藏得很深!
陸修遠皺著眉頭,將地上深衣及符紙撿起,徑直走出房門,去往甄實方向。
甄實在房內搓著手,走來走去,也不知繞了多少圈。
可是把他給急壞了!
怎麼一扭頭小鶯就不見了身影?
突聽門外腳步聲響起。
他面露喜色,慌忙整理衣袖,輕撫鬢角,自覺沒亂,便快步迎了上去:「小」
「小?小什么小?」
陸修遠迎面走來,將深衣扔在了甄實頭上。
「說說吧。」陸修遠坐在臥榻上,將黑紫木木框從甄實被褥里抽出,「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陸修遠甩了甩,但黑紫木框內紅沙宛如被黏住一般,竟紋絲不動,有些詭異。
「什,什麼」
甄實變了臉色,快步走到陸修遠身前,便要搶奪木框,「你,你是怎麼知道這東西的?」
這木框可是他和小鶯聯繫的物件,那是絕不容許旁人觸碰的!
陸修遠一腳將甄實踹倒在地,看著對方失魂落魄,焦急模樣,「不想死的話,就老實聽我的話。」
將臥榻案几上的銅鏡遞了過去。
甄實恍恍惚惚接過銅鏡,只一看,便將銅鏡拋在地上,臉色大變:「這,這是誰?」
銅鏡中人,鬢角發白,兩頰飄落幾縷白髮,眼眶發黑,臉上皺紋依稀可見。
「是誰?」陸修遠的話宛如重錘一般,重重的砸在甄實的心口,「怎麼連自己也不認識了?這就是你!這是甄實!」
「啊!?」
甄實在地上爬了幾步,又將銅鏡撿起,照著鏡子,摸了摸臉上皺紋,又捋了捋臉頰白髮,痴痴的說道:「是我!這是我!」
「是了!定是我思念成疾,小鶯,小鶯你在哪裡?小鶯」
甄實如魔怔一般,揮舞著雙手,痴痴的念叨。
「啪——」
陸修遠直接狠狠的給了甄實一個大嘴巴子。
「小鶯,小你,你為什麼打我?」甄實捂著半張臉,有些迷糊。
「為什麼?」陸修遠將甄實拎起,『啪啪啪』前前後後又打了十多個大嘴巴子。
後者兩側臉頰通紅,嘴角溢出鮮血。
「你難道還不明白麼?」陸修遠看著眼前甄實,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小鶯就是邪魅所化,是專門來取你性命的!」
「哈哈哈」
甄實從地上站起,身子搖搖晃晃,發出癲狂大笑,隨後眼眶流下兩行清淚,「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
接著跪在地上,掩面痛哭:「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陸修遠看其這模樣,也便沒說話,任由其痛哭流涕。
過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
甄實從地面上站起,面目通紅,『騰騰騰』跑到臥榻邊沿,從籮筐內拿出一把剪刀。
「哐哐哐」
衝著自己頭上的頭髮,便是一陣亂剪。
片刻後,甄實將剪刀扔在籮筐內,此刻他頭髮一片凌亂,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頭皮,還有些地方流出血來。
只聽甄實咬著牙:「我名字叫甄實,卻整天雲裡霧裡的,整日竟想好事,實在是辜負大哥的期望。」
「我在此立誓,明年秋闈必定要考取功名,如若不然枉為人!!」
甄實一陣狂笑,隨即跌落在地,伸出手遙遙指著陸修遠:「在廢居,在廢居」
「什麼廢居?說清楚些」
陸修遠一機靈,連忙下榻,扶起甄實,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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