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變故

  呂歸沉聲道:「魏道友莫急,呂某離開此地數年,不知島上有無變故發生,還是先潛入到島嶼附近,查探一番,再做計較,如何?」

  松石先生笑道:「呂兄言之有理,就這麼辦吧。」

  魏長宏也點頭道:「魏某一心想著金鱗果,只想趕快滅殺那隻金羽雕,竟然忘了要先行查探,就按呂兄說得辦。」

  陳淵見三人都有此意,自然不會唱反調:「一切全憑呂道友做主。」

  四人達成一致之後,就在附近找了一座荒島,降下遁光,靜待夜色降臨。

  松石先生所言非虛,金羽雕目力極強,其族中血脈精純者,甚至有勘破隱身匿跡之能。

  按照呂歸所說,這隻金羽雕血脈不純,但畢竟也是金羽雕,白日天光大亮,看到百里之外也不是難事,只能等到晚上,才能靠近島嶼查探。

  四人在荒島上盤膝打坐,恢復一路飛遁而來消耗的真元。

  與先前一樣,陳淵依舊是吸納天地靈氣。

  呂歸拿出一塊水屬性上品靈石,奢侈異常。

  魏長宏手握淡綠色玉佩,極有規律地閃爍靈光,整個人被濃郁的天地靈氣裹住。

  惟有松石先生與先前不同,他足足拿出了兩塊木屬性上品靈石,吸納其中靈氣,很快便真元盡復。

  他拿出那捲沒有讀完的泛黃書籍,低聲吟誦著一句句佶屈聱牙的古文,不時拿毛筆批註一番,極為入神。

  隨著時間推移,陳淵三人體內真元也盡數恢復。

  此時天色將晚,太陽西沉,天邊是層層迭迭的雲朵,仿佛重巒迭嶂的山脈,連綿不絕,似乎凝固在空中一般,被夕陽染成金紅之色。

  波濤洶湧的萬妖海,此時也披上了一層細密的金鱗,濺起的浪花在夕陽照耀下,化作萬點碎金。

  但在結丹修士眼中,這壯麗的景色只是過眼雲煙,毫不放在心上。

  松石先生依舊誦讀著儒家先聖留下的經典,這應該是從儒道昌盛的九仙洲流傳過來的,其餘三人都未聽說過。

  陳淵聽起來倒是有幾分熟悉之感,與他前世讀過的儒家經典有些許相似之處。

  但細聽之下,其中所蘊含的道理卻要高深許多。

  儒家修士壽元長久,所歷所見遠勝陳淵前世的儒家先賢,對天地自然、人世凡間的感悟自然也要透徹許多。

  陳淵還有暇聽松石先生讀書,呂歸與魏長宏卻是神色嚴肅,遙遙望著天邊,等待著夜色降臨,心神全部被金鱗果所牽動。

  終於,太陽落了下去,一輪細細的月牙升起,月光黯淡,但一條星河橫貫天空,灑下漫天星光,照亮了萬妖海。

  但沒過多久,厚厚的雲層就飄了過來,遮住了月牙與星河。

  大海登時被潑上了濃墨,一片漆黑,仿佛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深淵,可以吞噬一切。

  若是凡人在此,肯定會被嚇得失魂喪膽。

  但這卻是四人等待已久的時刻,紛紛起身。

  一直在讀書的松石先生,在書卷上寫下幾行字後,收起泛著微光的古籍與毛筆,站了起來。

  漆黑夜色中,只有魏長宏腰間繫著的玉佩,不時閃過一道光芒,仿佛一盞微弱卻頑強的燈火。

  陳淵散開神識,對方圓三十里內的一切,全部了如指掌。

  他現在的神識堪比結丹後期修士,又不斷引星光灌體,一直在微小但持續地擴展著。

  但有呂歸在此,他很快就收回了神識,只籠罩身周百丈。

  呂歸與他的神識相差無幾,他若是肆意散開神識,瞞不過呂歸。

  呂歸抬頭望天,身形緩緩升到空中,淡淡道:「今夜天色甚好,無星無月,三位道友務必跟在老夫身後,收斂神識,不可輕舉妄動。」

  「魏道友,還請你將腰間玉佩收起,以免被那金羽雕察覺。」

  魏長宏遲疑了一下,方才將玉佩收起,然後與陳淵、松石先生一同駕起遁光,跟隨呂歸,往遠處飛去。

  漆黑夜色下,白日洶湧狂放的萬妖海風平浪靜,連兇猛的妖獸都變得沉寂下來。

  四人順利遁出數百里,速度不快。

  此時雲層飄蕩,一點黯淡月光流瀉而出,藉助這一絲微光,隱隱看到了數十里外的一座島嶼。

  「停!」呂歸低喝一聲,身形一頓,潛入海水之中。

  三人不敢怠慢,跟著潛入海中。

  過了一會兒,厚厚的雲層重新遮蔽住月亮與繁星,天地間漆黑如墨,呂歸才遁出海面,往前方的小島飛去,三人緊隨其後。

  他們的遁速不快,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但畢竟是結丹修士,不多時,就飛出了三十餘里,距離小島只有不到五十里。

  呂歸忽然停下,轉過頭來,低聲道:「妖族神識雖然不及修士,但那隻金羽雕終究是七級妖獸,神識可覆蓋身周二十里。」

  「三位道友還請留步,否則被那金羽雕察知,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淵三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停在原地,僅僅將神識散開百丈。

  呂歸轉身繼續往前行去,遁速比先前更慢,更加小心。

  三人在原地等了約莫一刻鐘,呂歸飛了回來,神情很是陰沉。

  魏長宏低聲問道:「呂兄,情況如何?」

  陳淵與松石先生齊齊看向呂歸,目中透出探詢之意。

  呂歸陰著臉道:「老夫剛才查探之下,發現那座島上竟然多出了一隻七級的金羽雕!」

  三人面色齊變,魏長宏瞪大了眼睛:「兩隻金羽雕!呂兄所言當真?」

  呂歸點了點頭,魏長宏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我等四人聯手之下,也不是兩隻金羽雕的對手,這可如何是好?」

  陳淵看著呂歸,神情嚴肅:「還請道友說得詳細一些,那島上為何多了一隻金羽雕?」

  魏長宏道:「也許是呂兄你看錯了,不如讓我去查探一下。」

  松石先生眉頭一皺:「魏道友稍安勿躁,島上情形未明,我等切不可自亂陣腳。」

  魏長宏愣了一下,長長舒出一口氣,對松石先生拱手一禮:「多謝道友提醒,金鱗果近在咫尺,卻驚聞變故,魏某心境已亂,差點失了分寸。」

  「還是道友心境沉穩,值此大變,依舊絲毫不亂,堪稱當世大儒。」

  松石先生含笑道:「魏道友謬讚了,在下只是多讀了幾卷先聖經典,在凡塵俗世中多走了幾遭,見的事情多了一些,當不得大儒之稱。」

  陳淵見魏長宏冷靜下來,開口道:「呂道友,那第二隻金羽雕,你以往可曾見過?」

  魏長宏與松石先生也看了過來,呂歸搖頭道:「數年之前,我尚未離開萬妖海時,這座島上只有一隻金羽雕。」

  「也許是見金鱗果成熟在即,金羽雕一族才又遣一族人來此,守護金鱗果樹。」

  松石先生搖了搖頭:「這可是萬妖海深處,妖獸王族威勢極重,竟然派兩隻七級金羽雕,守護一株金鱗果樹,便是千年靈草,也沒有這等待遇吧?」

  呂歸輕嘆一聲:「老夫低估了金羽雕一族對淬體靈藥的看重,讓三位道友白跑一趟,回去之後,老夫定會有所補償。」

  魏長宏不甘道:「不如我們再等上一段時間,也許那隻金羽雕並不是久駐於此,很快就會離開呢?」

  松石先生道:「魏道友說笑了,這萬妖海中何其兇險,我等一路行來,屢次遇到妖獸阻截,至今還未出現損傷,已是運道極佳。」

  「若是在這萬妖海深處逗留過久,不幸遇到一位化形大妖,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呂歸點頭道:「松石道友所言甚是,老夫在此地蹲守三年,是因為壽元無多,方能將生死置之度外,但卻不能拿三位道友的性命開玩笑,此地不可久留。」

  魏長宏長嘆一聲:「也罷,看來這金鱗果註定是與我等無緣了。」

  松石先生含笑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寶物難得,魏道友切不可因此亂了心境,還是要灑脫一些才是。」

  魏長宏點了點頭,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

  氣氛很是沉重,呂歸抬頭望了眼天空,雲層緩緩飄蕩,隱約露出彎月星河,說道:「我們還是先離開此地,再商議進退之事。」

  魏長宏與松石先生點了點頭,陳淵卻開口道:「三位道友稍待,容在下前去查探一番,再退去也不遲。」

  三人俱是一愣,呂歸皺眉道:「陳道友莫非信不過老夫?」

  「那兩隻金羽雕都是七級妖獸,道友去了,定會被其察覺」

  松石先生也勸道:「呂兄是最想得到金鱗果之人,他肯定不會拿此事開玩笑,陳道友還是不要說笑了。」

  陳淵正色道:「我等一路涉險來到此地,就是為了金鱗果,事關重大,不可不謹慎應對。」

  「陳某既然敢前去查探,自是有把握不被金羽雕發現,三位道友放心,在下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魏長宏與松石先生面面相覷。

  呂歸沉吟片刻,說道:「罷了,既然陳道友執意如此,那老夫也不能阻攔。」

  「但道友必須與老夫一同前往,不可擅自行事。」

  陳淵點頭道:「理當如此,呂道友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