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局勢

  第222章 局勢

  自從魔修入侵齊國以來,凌雲派山門變得冷清了許多。

  至少七成核心弟子前去盪魔沙漠參戰,剩餘三成也大多分散在凌雲坊市、幾個靈石礦脈中,只有少許修士留在山門之中。

  核心弟子數量大減,執事弟子只需要處理與鍊氣弟子有關的事務,自然清閒了許多。

  兩個月前從盪魔沙漠回到山門的王然,抓住這寶貴的清閒時間,勤勉修煉,一點一滴地提升修為。

  他在盪魔沙漠待了整整兩年時間,需要協助善功殿執掌張子安,向一眾核心弟子發布任務、核查任務,還要與其他五宗修士溝通,極為忙碌,幾乎沒有時間修煉。

  這就是執事弟子不用上陣廝殺的代價,需要處理幾乎無窮無盡的雜務,還要面對諸多核心弟子的不滿,頗為狼狽。

  以往在山門之中,王然作為善功殿執事,可以私下截留任務,分給關係親近之人,廣交同門,意氣風發。

  但在盪魔沙漠中,凌雲派有近十名結丹長老坐鎮,還有處事公允、賞罰分明的諸葛啟掌管一應事務,執事弟子只能聽令行事,沒有私下弄權的空間。

  這兩年以來,王然勤懇做事,不敢有絲毫懈怠,終於得到諸葛啟允准,回宗修整一年。

  但王然回宗之後,還是不能安心修煉。

  另一名留在山門的善功殿執事被調往盪魔沙漠,他臨時掌管善功殿,好在門中築基修士不多,鍊氣弟子的任務,自有值役弟子處理,很是清閒。

  這一日,王然正在打坐修煉,忽然聽到值役弟子呼喚,緩緩收功,起身走出靜室,下到一樓,打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名值役弟子,神色恭敬,微微側身,讓出身後的一名年輕修士,正面帶微笑,看向王然。

  王然看到來人,心中一驚,隨即滿臉堆笑,拱手道:「陳師弟!」

  年輕修士正是曾經斬殺七名魔修的陳淵,王然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揮退值役弟子,將陳淵迎入小樓。

  他是善功殿留在山門中的唯一一名執事,需時時留在善功殿值守,回宗以來,從未入過洞府。

  兩人來二樓,分賓主落座,王然親手奉上靈茶,寒暄幾句,氣氛很是融洽。

  陳淵啜飲幾口靈茶,放下手中茶盞,笑道:「陳某之前領取了一件宗門任務,近日終於完成,特來交令。」

  此時距離他進入明滄湖尋找真靈後裔,已經過去了八個月的時間。

  在此期間,他遇到了十幾種水族妖獸,也登上了湖中的數座大島,與幾頭五級妖獸交過手。

  他甚至遇到了一頭六級玄龜,好在此妖性格溫和,並無敵意,讓他逃過一劫。

  但他走遍了整個明滄湖,玉珏還是毫無反應,只是儲物袋中多出了幾顆妖丹,以及一些妖獸材料。

  陳淵一撫儲物袋,桌上憑空出現一張任務法符,以及一個木盒。

  王然抬手攝起任務法符,神識入內一探,然後打開木盒,面色微微一變:「這是……血靈宗魔修岳子山?」

  陳淵笑道:「王師兄好眼力。」

  王然又仔細看了看盒中的猙獰人頭,點頭道:「築基後期,果然是岳子山。」

  他合上木盒,笑道:「六宗懸賞榜上的所有人物,王某都記得清清楚楚,岳子山排在第十二位,獎勵一萬善功,加上這件宗門任務,一共是一萬九千善功,師弟可有異議?」

  陳淵眉頭微皺:「我記得這岳子山應是排在第八位吧?」

  王然解釋道:「最近有幾個魔修凶名大熾,而岳子山銷聲匿跡,在六宗懸賞榜上的排名滑落了幾位,若是師弟早些拿出此獠人頭,還能多得一些善功獎勵。」

  陳淵神色稍緩,一撫儲物袋,拿出身份玉牌,遞給王然。

  王然往陳淵的身份玉牌中撥轉了一萬九千善功,然後又拿出一枚玉簡,一起遞給陳淵:「這是最新的六宗懸賞榜,師弟若是有意做捉刀人,可參考一二。」

  陳淵將玉簡與身份玉牌收入儲物袋中,微微一笑:「師兄有心了,只是我不過偶然遇上此獠,且再過一年就要去盪魔沙漠,並無意做捉刀人。」

  王然聽到「盪魔沙漠」四字,目中閃過一絲驚懼,長嘆一聲:「師弟迴蕩魔沙漠之前,最好多準備些療傷丹藥、中品靈石。」

  陳淵問道:「師兄此言何意?」

  王然略略壓低聲音,似是擔心旁人聽去一般,道:「師弟這兩年留在山門之中,不知盪魔沙漠情形。」

  「最近幾個月,魔宗攻勢越發猛烈,六宗抵禦起來,越發吃力,傷亡日益增加,獲取善功越來越難。」

  「而且現在各宗修士不管立下多大功勞,都不准離開盪魔沙漠,也就是執事弟子還能輪換一二。師弟多準備些療傷丹藥,能節省不少善功。」

  陳淵心中一驚,之前莫驚春回宗時,曾與他說起過前線情形,當時齊國六宗與魔修還是不相上下,沒想到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就落入了下風。

  他問道:「師兄能否說得詳細一些?」

  王然低聲道:「以前我齊國六宗與魔修不相上下,甚至偶爾還能占得上風,但最近一年,魔修人數突然多了起來,且實力越來越強,局勢逐漸對我方不利。」

  「在我回宗之前,雙方十日一大戰,三日一小戰,每日更是廝殺不休,我方敗多勝少,傷亡越來越多,有所斬獲之人,也越來越少……」

  王然將所知情形詳細說了一遍,陳淵拱手一禮:「多謝師兄實言相告,否則我不知內情,準備不足,肯定會吃大虧。」

  王然笑道:「師弟見外了,這不是什麼隱秘,你早晚都能知曉。而且師弟實力超群,只要小心一些,魔修也奈何不了你。」

  陳淵笑了笑,起身告辭,王然將他送出小樓,寒暄幾句,方才分別。

  陳淵駕起遁光,往雲隱峰飛去,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魔修大占上風,齊國六宗損失日漸增多,局勢越發不妙。

  幸好他準備好了後手,就算六宗戰敗,也可以逃往九仙洲。

  不過從王然所述來看,齊國六宗雖然處於下風,但仍不現敗亡之相,還能支撐許久,不必急著離開。

  九仙洲靈機遠勝東華洲,修士實力也遠超東華洲,不可貿然前往。

  最重要的是,九仙洲妖獸勢力遠非東華洲可比,還有妖獸王族統御,管控嚴密,想要在其中尋找真靈後裔,風險極大。

  他打算先在齊國境內盡力搜尋,等局勢到了實在不可挽回的地步,再離去也不遲。

  陳淵心中計定,回到洞府之中,打坐修煉,休養精神。

  他在明滄湖中,需要時刻散開神識,保持警惕,維持如此長時間,心神俱疲,正好藉此機會,好好休養一番。

  但陳淵入定不久,一道傳音符飛入洞府,將他從入定中喚醒。

  他眉頭一皺,抬手一招,將傳音符攝入手中,散開神識,查看起來。

  忽然,他面色微變,起身出府,往降真峰飛去。

  這道傳音符竟是金落衡所發,他離宗數載,幾日月前方才回到山門,讓陳淵去見他一面。

  陳淵當然不敢怠慢,加快遁速,很快就來到降真峰頂。

  金落衡洞府大門敞開,陳淵邁步走入,穿過曲折通道,來到石廳之中。

  金落衡端坐玉床之上,一身太極道袍,頭髮披散,嘴角含笑,氣機越發縹緲難測。

  陳淵深施一禮,恭聲道:「弟子陳淵,拜見師父!」

  金落衡仔細端詳著陳淵,忽然說道:「你已經突破了後期瓶頸?」

  陳淵心中一驚,沒想到金落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修為。

  但他也知道,此事肯定瞞不過金落衡,突破之後就想好了說辭,當即解釋道:「弟子幾年前偶然進入了一個結丹初期修士的洞府,得到了幾顆丹藥……」

  金落衡淡淡道:「伱不必解釋,修仙之路乃是逆天而行,但凡有所成就,機緣必不可少,你之機緣,與為師無關。」

  「但你需記住,修仙之人首重道心,不可一一味依賴機緣,否則必定走不長遠。」

  「當然,道心雖然重要,但沒有機緣,也休想修成大道,兩者相輔相成,不可或缺。」

  陳淵肅然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金落衡又道:「為師回宗之前,去了盪魔沙漠一趟,你一戰擊殺了七名同階修士,是也不是?」

  陳淵心中一松,答道:「是,弟子從那名結丹修士洞府中得到了一種秘術,施展出來,威能不凡,先後擊殺了七名築基中期魔修。」

  金落衡不知道他擊殺了許非卿,看來沈丹湄真的守口如瓶,沒有把他是體修之事,告知金落衡。

  否則他一個體修,需要強化肉身,才能提升修為,比尋常修士艱難十倍,但修為進境卻如此之快,只是十幾年時間,就從築基前期修煉到築基後期,根本無從解釋。

  金落衡笑道:「你可是給為師掙了不少臉面,這幾年下來,少有弟子如你一般,斬殺同階修士如砍瓜切菜,諸葛師兄對你印象頗深。」

  陳淵道:「弟子只是僥倖得到些許機緣,下手之時,也是專挑那些實力不強的魔修,並無什麼值得誇耀之處。」

  金落衡笑道:「你不必自謙,這七人均是血靈宗、合歡宗修士,實力再弱,又能弱到哪去?」

  「不過近來兩大魔宗的築基修士實力提升不少,你再去盪魔沙漠後,務必小心行事,不可被魔修盯上。」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陳淵恭聲應下,頓了一下,又道「只是弟子有一事不解,六宗之前與魔修相持近一年之久,絲毫不落下風,為何近來卻每況愈下?」

  金落衡沉聲道:「血靈宗、合歡宗是延綿數萬載的魔道大宗,各自據有一條大型靈脈,底蘊深厚,門中各有上千築基弟子,結丹修士更是倍於六宗,還有無數小宗散修,可供驅馳,全力以赴之下,自然大占上風。」

  陳淵疑惑道:「既然兩宗實力如此雄厚,那六宗豈不是必敗無疑,為何還要在盪魔沙漠與兩大魔宗相爭?」

  金落衡道:「魔宗實力雖強,但彼此之間也是爭鬥頗多,互相提防。若非如此,六宗掌門也不會同意在盪魔沙漠與兩大魔宗一戰。」

  「但兩大魔宗此次卻是盡遣門中修士,甚至連門中元嬰修士,也是有半數以上來到盪魔沙漠,幾乎是傾巢而出,六宗自然處於下風。」

  陳淵心中一凜:「那六宗豈不是……」

  金落衡淡淡道:「魔修都是兇殘之輩,兩大魔宗傾巢而出,後方必然生變,只要六宗堅持下去,並非沒有勝機。」

  「而且就算敗了,本宗也有退路,你不必憂心。」

  陳淵神情這才緩和下來,但心中卻對局勢更加不看好。

  兩大魔宗傳承數萬載,豈會不留後路?

  既然他們敢全力以赴,肯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齊國六宗縱有勝機,也是非常渺茫。

  但金落衡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陳淵不好再問什麼,轉而向金落衡請教起修煉疑難。

  他得到了慶幽真人的所有識憶,修煉上的疑難問題極少,還都是與體修有關,只能自己體悟。

  但他閉關數載,若是沒有遇到疑難,定會引起金落衡的懷疑,只能問一些築基後期修士會遇到的問題,一個時辰後,方才停下。

  金落衡見陳淵提出的問題頗為艱澀,平時修煉定然極為勤勉認真,誇讚了一番,才讓他離開。

  陳淵也頗為心驚,金落衡的回答很是精妙,雖然與他從慶幽真人識憶中得到的修煉心得相比,還是稍有不及,但也差之不遠。

  慶幽真人可是結丹後期修士,距離元嬰只有一步之遙,九仙洲修仙界也遠比東華洲強盛。

  但金落衡的見識竟然與慶幽真人相差不遠,莫非他也是結丹後期修士?

  陳淵一直不知道金落衡的修為,他曾經問過孫從耀、沈丹湄,但兩人也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金落衡是結丹前期修士,最多是結丹中期。

  畢竟金落衡是散修出身,資質不佳,一路修煉全靠自己,沒有得到凌雲派多少支持。

  但如果他是結丹後期修士,那陳淵就要好好考慮一下,是否還要遠遁九仙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