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地網,乃天庭軍陣法器,各軍團皆配備。
地網封閉地炁,自成山川大陣,
天羅斷絕靈炁,令敵無所遁形。
眼前這層層疊疊的黑雲景象,王玄曾在北疆冰雪長城見過,不過那時是白虎兵聖李援以真仙之軀踏入大千世界,驚動了巡查天兵。
當時王玄還不明所以,直到進入洞天,見癸亥營也使用此寶,才曉得其來歷。
「好啊,原來南院也不乾淨!」
不等王玄詢問,廉飛便冷聲一哼,眼中滿是憤滿。
癸亥營被貶,皆因揭露了天庭北院斗部天兵販賣軍械一事,不少大將元帥因此入斬仙台身隕道消,事後自然也遭到報復。
不僅整營軍士執行任務時遭到邪魔伏擊,損失慘重,原先統領身死,就連廉飛這副將也受了軍法,被貶入偏僻洞天值守。
如今又見這勾當,自然怒火衝心。
聚寶閣的鐘不全則眉頭緊縮,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
王玄也略顯詫異。
天庭軍械法器倒賣一事鬧得不小,因此促成對九幽用兵。
沒想到經此一事,有人依舊膽大。
這北方玄天天庭的問題…著實不小。
當然,此時也顧不上細想。
這處山谷是天然險地,聚寶閣又留下大陣直通洞天,他們占據此地進可攻、退可守,能放心與萬空山周旋。
而如今,對方用天羅地網斷絕地炁靈炁,恐怕神隱大陣撐不了不久就會顯形,返回洞天的陣法也難以運轉。
「王元帥,有些不妙啊。」
魏家老祖魏無常望著天空,蒼白眉毛微顫,「如今敵眾我寡,距萬空山又如此之近,若後路被斷,大軍怕是會折在這裡。」
「趁現在還有機會,老夫建議立刻撤離!」
鐘不全一聽急了,「萬萬不可。」
他看了看萬空山方向,滿眼憂慮,「王道友,如今已打草驚蛇,下次這些蟲豸必嚴加防範…」
相隨而來的幾名聚寶閣高手雖不說話,但也臉色難看。
為奪回寶閣重器,他們已經付出不小代價,如若失敗,甚至會毀掉聚寶閣根基。
王玄看著天空,並未著急決定,而是向旁邊廉飛詢問道:「廉將軍,不知這天羅地網,可有破解之道?」
廉飛猶豫了一下,冷聲道:「有,但卻不容易。」
「天羅地網乃成套法器,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共計一百零八面陣旗,只要幾個關鍵陣眼被毀,大陣立刻潰散。」
「陣眼變化自有口訣,本將可一一指出,但唯有沖入敵軍才可破陣,若無真仙修為,難以全身而退!」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面面相覷。
王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他麾下修為最高者乃血月真君與顧滄海,但也只是地仙巔峰。
癸亥營高手倒是不少,但對方只是來幫忙。
要其去拼命,多少有些過分。
聚寶閣的鐘不全等人也想到了此點,臉色有些難看。
廉飛看了看天空,眼睛微眯沉聲道:「妖軍中有天庭叛逆,不瞞諸位,本將對其恨之入骨,此事可以出手。但這天羅地網需同時打破五個陣眼,我與兩位副將負責三處,剩下兩處還要看你們。」
三眼道人鐘不全聽罷鬆了口氣,面帶感激拱手道:「多謝廉將軍,我等雖無真仙在此,但四位鬼仙同時出手,應該能毀掉陣旗。若成功,事後必有重謝!」
王玄眼睛微眯,出聲道:「既如此,也算我一個。」
此話一出,顧滄海等人頓時著急。
然而還沒等他們說話,王玄便揮手打斷:「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
說罷,對著廉飛拱手道:「廉將軍,還請下令。」
「好膽氣!」
廉飛面露讚賞點頭,隨即望著天空沉聲道:「天羅地網之陣眼,有九九八十一種變化,妖軍所用乃坤山式,正合這九幽之地勢,只需打破天魁、天罡、地奇、地損、地藏五面陣旗,其陣自破!」
「天魁陣眼由本將親自出手,天罡交給我癸亥營兩名副將,此二陣最為兇險。至於剩下三陣,則交由諸位…」
下方眾人商量對策,上方也未閒著。
層層疊疊,漩渦狀的烏雲之上,萬空山大軍已將此地圍得密不透風。
眾妖望向下方山谷,但見朦朦朧朧,怪石參差,空無一物,與尋常山谷別無兩樣。
中軍覆滿蟲甲的浮空船上,妖修門恭敬站立,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道行不低,皆踏入地仙之境,有些甚至已褪去凡胎,周身靈光升騰,即將成就真仙,然而所有人心中都充滿恐懼。
甲板前方矗立著三道身影,各個氣息詭異。
旁邊兩妖身披紅袍,狀似人形卻額生肉觸,澹紅色皮膚層層褶皺,漩渦狀的口器布滿了大半個面孔,獠牙猙獰,看上去十分詭異。
萬空山聚攏了眾多鱗蟲族修士,等級森嚴,地位最高者便是這些神洞洞主。
他們乃是無極洞虛大尊直系血親,高手眾多,從古至今把持著萬空山大權,傳聞來自神秘莫測的九幽第二層。
無極洞虛大尊隕落後,其他鱗蟲勢力自然也乘勢而起,為壓制萬空山,這些神洞洞主的手段越發殘忍,動輒將人剝皮抽筋,神魂煉蠱。
然而,更令眾妖畏懼者,卻是那中央黑袍人。
那人遮了面孔,來歷神秘,就連旁邊兩位神洞洞主都要小心巴結。
只是平靜站在船頭,眾妖就覺得心中發寒,好像有無形利刃抵在額頭。
「回稟洞主。」
方才帶頭追擊的蛇妖拱手道:「那人跑到此地便不見蹤影,我等放出蠱蟲搜尋卻盡數消失,應該是某種大陣,恕屬下無能,無法破陣。」
左側的神洞洞主聽罷,低聲嘶啞道:「陰仙城,何時有了這種能耐…」
聲音滿是憤恨,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莫非…是幽冥琉璃聖尊?」
萬空山為抵禦陰仙城吞併,投靠幽冥琉璃聖尊,但那同樣是野心勃勃之輩,他們哪能不心懷警惕?
想到這兒,兩位洞主互相看了一眼,隨後對著中央黑袍人拱手道:「尊使見多識廣,遠勝我等,不知能否看出此陣根腳?」
他們言語恭敬,甚至有些卑微。
黑袍人沒有立刻回答,只見其兜帽陰影下,一雙碧綠眼睛閃閃發光,隨後澹然一笑,「此法少見,卻瞞不過本座,乃太虛陰陽教的神合法。」
「太虛陰陽教?」兩名神洞洞主面帶疑惑。
黑袍人解釋道:「這太虛陰陽教可不一般,其教主太虛陰陽道君乃三界大能,自上古時期便已揚名,不過早已隱於虛空,千萬年不曾現身。」
二名神洞洞主聽得眼中驚駭,「我等可從未招惹這位大能!」
「你們也沒這資格。」
黑袍人澹然道:「太虛陰陽道君隱於虛空,不沾三界因果,便是天庭中的各位天尊也難得一見,不過其麾下弟子卻於九方天庭設了道場傳道,門徒眾多,在外遊歷者也不少。」
「這太虛陰陽教有陰陽大道,劃分萬物陰陽,演化諸多妙法,神合法正是其中之一,香火神道為陰,陣法為陽,陰陽變化玄妙莫測,乃上乘妙法。」
「不過看眼下這陣法,不過得了些皮毛,估計是哪個外門弟子所設,無需理會,滅掉其祭祀陰神,大陣自破!」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枚古樸青銅盒。
但見這青銅盒外凋刻著一尊尊魔神像,個個面容猙獰,眼冒綠光,隨著黑袍人掀起盒蓋,輕輕一吹,黑綠色的濃霧頓時翻湧而出,源源不斷,化作龍形煙霧,張牙舞爪飛向下方山谷。
兩位神洞洞主看得不明所以,山谷中的天兵癸亥營統領廉飛卻是面色一變,冷聲道:「熄神香…果然是瘟部的人!」
「此乃瘟部手段,專破香火神道,用於破山伐廟,事不宜遲,立刻動手!」
一聲令下,早已準備好的幾人當即破空而起。
方才已做好安排,因此各人直奔目標,不過速度卻有快慢。
癸亥營統領廉飛乃世家子弟、真仙之體,用出家傳御風之法,無影無蹤,好似一團清風直上九霄。
癸亥營兩位副統領,一個是蠻荒古族白民族,一個是天賦異稟的老妖,同樣是真仙之軀,用的是斗部天兵法門,周身星光隱隱,沖入層層烏雲。
至於聚寶閣幾位鬼仙,則各自祭出一面黑幡,輕輕一晃便化作黑煙。
眾人各施妙法,王玄自然也不猶豫,足尖一點,渾身金光繚繞,如利箭破空而起,周圍隱有風雷之聲。
天上地下,幾乎同一時間動手。
上方黑袍人放出的龍形黑煙,須臾之間便落入山谷,循著靈炁軌跡向外擴散,隱約構成個玄妙圖桉。
「大人,不好!」
「陰神有異!」
幾艘巡天寶船上和戰樓上的軍士頓時驚呼。
他們所布陣法,是謫仙劉長安傳下的《巡天神道五法》,於船上設香火神廟,結合陣法形成一個個小型禁地,演化諸多妙用。
而此時,無名香氣泛起,神廟中所供奉的陰神,竟一個個變得神色萎靡,昏昏欲睡,神隱大陣也變得不穩。
「慌什麼!」
血月真君一聲呵斥,望著天空沉聲下令道:「戰場多變,哪能事事如意,護好破空大陣,只要破了天羅地網,便硬碰硬做過一場!」
一聲聲軍令傳下,滾滾殺氣逐漸升騰。
無論人族軍士還是洞天內歸降的野神山妖,皆死死盯著天空,握緊了手中兵器。
而在另一邊,王玄廉飛等人現身,雖各自用了秘法隱身,但卻瞞不過上方萬空山高手。
只見那黑袍人眉頭一皺,「是廉飛那蠢貨,他為何在此…不好!」
說著,他雙目一瞪,「他們要破陣,若逃出一個,必引來禍事,殺,一個也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