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木門緩緩打開。→
莫卿柔一襲素衫走出練功房,望著四周一時有些恍惚。
在她眼中,一切都變了模樣。
她能察覺到竹林幽暗處,有靈霧升騰而起,在樹葉之間氤氳,使得竹葉散發勃勃生機……
她能看到後院內陣法布置,隱約散發著駭人炁機…
嗖!
一道白影飛射而來,落入她懷中吱吱叫了兩聲,卻是大婚時,并州王贈送的金玉貂。
莫卿柔苦笑一聲,輕撫手中靈寵。
往日只覺這貂兒貼心可愛,如今才能察覺到其體內恐怖靈炁。
就在此時,王玄也步入院中,望著妻子先是一愣,隨後嘴角露出笑容,「柔兒,這《太陰觀想圖》果然與你相合。」
煉神術與鍊形術相合,性命雙修,便是完整的觀想圖。
莫卿柔那晚藉助魂器剛感受到靈炁,便可牽引月華,王玄靈機一動,將太陰觀想圖交給其修煉。
這個決定果然沒錯。
此刻在王玄眼中,莫卿柔身上一股淡淡靈光氤氳不散,冰肌如玉,靈秀素雅,比以往更添一絲韻味。
見到王玄目光,莫卿柔雙頰染上一絲紅暈,「見過夫君。」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什麼。」
王玄微微一笑闊步上前,先是用燭龍眼探查一番後,才面色凝重道:「柔兒,這幾日,可曾做噩夢?」
莫卿柔輕撫著懷中金玉貂,猶豫了一下,「夫君莫要為我擔心,白琴說得對,那些不過是邪神殘留記憶而已,習慣後便沒什麼。」
王玄聽罷沉默不語,將妻子輕摟入懷中,望向遠側陰雲密布的天空,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人在夢中身不由己,豈會那麼簡單,妻子柔性格溫婉,這麼說無非是怕他擔心而已。
但越是如此,他心中就越過意不去。
這世道,好人要更加兇狠才是…
……
天色漸黑,陰沉天空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莫家山城星星點點燈火點亮。
陸宣那邊圓光分影鏡還未破解,王玄這邊法器也未推演完成,便開了家宴,陪妻子一家吃飯。
席間,莫觀潮有些擔心道:「賢婿,這《太陰鍊形圖》我也久聞其名,你傳授與柔兒,太陰門那邊會不會有麻煩?」
王玄喝了口酒微微一笑,「無妨,太陰門數次與妖邪勾結,已然失勢,太一教本想以歸還《太陰煉神圖》為由,請他們暗中前往南晉,聯絡太陰南派暗做密探。」
「但聽聞太陰門中爭吵不休,至今還沒個結果,估計日子也不長了。」
「原來如此。」
莫觀潮幽幽一嘆,「老夫研究過楚魏兩史,末代時期仍舊英才無數,但即便如此也回天乏力,這便是大勢所趨。」
「法脈、世家亦是如此,想那蕭家橫行千年,若這一劫過不去,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王玄心中一動,「也不盡然。」
「小婿這些時日才回味過來,那蕭仲謀說自己一無所知,估計是在撒謊。」
莫觀潮眼神一凝,「賢婿覺得他有問題?」
王玄端起酒杯,眼中若有所思,「此人本就有多智之名,歷經大變更是多了一絲狠辣,恐怕是看到皇族與太一教有對付蕭家之意,索性行壯士斷腕之舉。」
「他選得時機也恰到好處,若皇族太一教動手,他便可揭竿而起,將那些受排擠的蕭家人召入麾下。」
「如此蕭家即可保留一絲元氣,也能沉疴盡除,若果能在攻伐南晉之中蓄勢,說不定還會再次崛起。」
「哦…說的沒錯。」
莫觀潮嘴角露出一絲讚賞,隨後微笑道:「若賢婿判斷正確,這次躲過一劫後,這蕭仲謀恐怕立刻會上門拜訪。」
莫夫人聽得眉頭直皺,「這種人心機深沉,還是少招惹為妙。」
王玄與莫觀潮相視一望,皆識趣閉上了嘴。
眼下這局面,跟哪個合作不是與虎謀皮,恐怕蕭仲謀上門時,必然會帶著王玄無法拒絕的理由。
就在這時,趴在地上的阿福突然抬頭,王玄與莫觀潮夫婦也猛然抬頭。
莫觀潮沉聲道:「響箭,是來自軍營那邊,莫非出了事?」
話音剛落,便有鷹隼落入院中,腳下帶著急信。
王玄打開後眼睛微眯,「有邪修想用畫皮術混入軍營,被軍士捉住。」
「我去查看一番,岳丈請叫人守護宅院,以防妖邪調虎離山之計。」
叮囑一番後,王玄當即策馬離開山城。
山城中有不少江湖好手與密探,他們當然也聽到了響箭,又見王玄急匆匆離去,立刻議論紛紛。
王玄面色平靜,並不搭理。
莫種意義上,這邪修偷襲正合他意。
「龍鱗」速度飛快,阿福更是快如閃電,不到片刻便來到軍營。
張橫早已守在營外,當即帶他來到一處軍帳內,「大人,就是這小子!」
只見一名身著夜行衣的年輕人被綁在地上,已被揍得滿臉是血,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張衡冷笑道:「這蠢貨,竟想偷襲暗哨施展畫皮術,被發現後還想脫逃,若非想抓活口,早被擰掉了脖子。」
王玄微微點頭,瞥了一眼沉聲道:「看來已經死了,拖出去剁碎餵狗。」
「嗬嗬…」
話音剛落,那年輕人便幽幽醒轉,滿眼恐懼哀嚎道:「王大人,饒命啊,都是誤會。」
「少特麼裝傻!」
張橫一聲爆喝:「你是何門派,受誰指使,速速道來。」
年輕人咽了口唾沫,「我是蕭家…」
「斬了!」
王玄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張橫一打眼色,一名軍士立刻上前將其拖出去砍掉了腦袋。
張橫則來到王玄身邊低聲問道:「大人,要不要派人盯緊城中蕭家之人?」
「不用。」
王玄一聲冷笑,「放出風聲,就說軍營遭受妖物襲擊,明日起永安實行宵禁,各個路口加緊排查。」
張橫有些納悶,「大人,您這是何意?」
王玄看了看遠處漆黑夜空,「記住,襲擊咱們的是妖鬼,和蕭家沒有一絲關係!」
……
次日,妖物襲擊軍營的事,就瞬間傳遍了永安,城中百姓議論紛紛。
「真是怪了,還有妖物敢襲擊軍營?」
「嘖嘖,自從王大人建起府軍後,這種事可是越來越少了,就連附近村子也安寧的很,莫非來的是什麼老妖?」
「是不是趁著府軍開荒搗亂?」
「啥呀,估計是哪個不長眼旳…」
出乎意料,城中百姓並不驚慌。
永安府軍威名遠揚,再加上開荒後的福利令人眼紅,參軍已成為不少年輕人首選。
王玄為培養府軍後備力量,時常命軍士前往各個村莊傳授血煞鍛體術,再加上軍鼓戲盛行,永安如今早已習武成風。
尋常的一些個野獸小妖,無需驚動縣衙、府軍,就會被村民驅逐打殺。
而在城西一處車馬店內,卻有兩人正在低聲密談。
「劉蠍子估計死了。」
「死就死了吧,這傢伙在南邊橫行,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偏偏去那凶虎巢穴。」
「但為啥說是妖物襲擊?」
「估計劉蠍子露了底,那王玄不想得罪蕭家,呸,什麼凶虎,欺軟怕硬之輩罷了…」
「哎,上頭要我們打探那陳瓊是否在軍營,這已拖了數日。」
「罷了,就說人還在,但誰有能耐誰去,我反正不敢送死。」
二人商討一番後,便跟隨商隊出了城,離開南山谷道後,立刻偷偷掉頭,往曾經的山陰鬼城而去…
而在莫家山城,王玄卻是迎來了好消息。
「王大人,幸不辱命!」
陸宣將一幅皮卷遞上,心中鬆了口氣。
王玄請他前來,著實花了不少代價,而且有五色銅充足供應,還能接觸到諸多煉器圖,說不定心中醞釀許久的想法便能實現。
待在永安修行,正適合他。
「辛苦陸先生了。」
王玄接過圓光分影鏡煉器圖,不出片刻便刻錄入天道推演盤。
而此時,《離火丹》與《火魚膠》也融合而成,但結果卻令他失望。
《火魚膠》為一種噴火魚怪煉製凝膠,加入《離火丹》後,可令離火附著於敵人身上,燒至骨酥皮焦才會罷休。
一般的小妖沾上就死。
但這東西還沒飛劍好使,根本對付不了煉炁化神老怪,距離王玄大殺器目標,還差了好大一截。
見王玄皺眉,陸宣心中一突,「王大人,可是此術有什麼不妥?」
「與先生無關。」
王玄連忙解釋,順便將自己新式戰法解釋了一番,畢竟此戰法要想成型,離不開陸宣幫忙。
「原來如此。」
陸宣聽罷鬆了口氣,隨即讚嘆道:「王大人奇思妙想,將數種法器術法結合,在下佩服不已。」
說著,若有所思道:「據在下所知,屠蘇家那《地元雷火珠》可不簡單,幾種配方靈材皆被屠蘇家掌控,外人即便曉得配方,也煉製不出。」
「若想達到《地元雷火珠》那威能,難之又難,但若稍差一些,在下卻是想到了一樣東西。」
王玄來了興趣,「先生請說。」
陸宣撫須微笑道:「大人,您可曾聽過一句話…」
「死不葬黃泉嶺,生不入萬龍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