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朱祁鎮:壞了,我成替身了
朱祁鈺這套說辭,換個說法就是士紳一體納糧,甭管是誰,既然都在大明這鍋飯里吃飯,那就是可以造反,但是不能不納稅。→
于謙嘆了口氣,他天天勸陛下仁恕之道,只要稍微有點成果,就會向下滑落一大步。
看看陛下這個樣子,勸仁恕怎麼成功呢?
可是大明這個樣子,勸仁恕,又怎麼能成功呢?
「陛下息怒,就是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于謙趕緊說道:「大明,沒他們造反的餘地。」
朱祁鈺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其實縱觀大明朝二七十六年,把南明算上三百一十六年的時間長河裡,造反的只有藩王和窮的吃不起飯,揭竿而起的百姓。
哪有給他們食利階級,造反的空間?
朱祁鈺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說道:「但是他們借著謀反的幌子,牟利的膽子,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朕就把話放在這,只要活在大明,誰都得交稅!甭管是誰!」
石亨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他生怕陛下把目光看到他的身上。
他在大同的地界上,其實和陛下這一套非常的像。
甭管你是瓦剌人還是韃靼人,甭管你是行腳商還是坐商,還是什麼十大豪商,甭管你是流匪、強盜還是王府家人,跟大同地界過,你都得交稅!
在某種程度上,陛下這套說辭,和石亨當年在大同府的那一套一模一樣。
石亨當年自己也向朝廷交稅。
他的確是侵占了無數洪武、永樂年間的舊軍屯的田地,但是他還給大同知府霍瑄補了窟窿,讓霍瑄站著把大同知府給當了。
不用看士紳豪強們的臉色,逮著他們就是一頓臭罵,逼著他們按時清田、造黃冊、魚鱗冊。
霍瑄年年考評都是甲上優等,不就是他在後面的支持嗎?
反對可以,想火併可以,但是你得交稅。
不交稅,你還是大明人嗎?
這是石亨對陛下朝政的理解,而且他覺得自己理解的很到位,不交稅,誰來保衛你的家,保衛你的田地呢?不交稅,吃的滿嘴流油,天下哪有這個道理呢?
石亨是非常支持陛下的決議的,所以他並不表示反對。
雖然他不知道,為何要納稅,但是在他眼裡,這不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嗎?
這場廷議在陛下的怒火中,悄悄結束。
朱祁鈺準備離開皇宮的時候,卻被興安攔下,興安低聲的言語了幾聲。
孫太后有請。
朱祁鈺愣愣,帶著十三騎就奔著慈寧宮而去,于謙等臣子忐忑不安的看著這一幕,太后不是已經把襄王的金印給交了出來嗎?
陛下帶著緹騎去做什麼?
朱祁鈺不擔心慈寧宮裡有什麼五百刀斧手,因為現在慈寧宮上上下下,除了太后,都是興安派去的人。
十三緹騎跟隨,朱祁鈺不擔心出什麼亂子。
朱祁鈺來到了慈寧宮,這裡到還算安寧,也沒搞什麼素縞,佛塔上掛著一縷白布。
「太后。」朱祁鈺走了進去左右端詳了一番,這一目了然,斷然不會有什麼埋伏。
「皇帝辛苦,請坐。」孫太后從重重珠簾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串佛珠。
孫太后坐穩以後,首先開口說道:「皇帝日理萬機,國朝辛苦,無暇來看哀家,哀家也知大明局勢危急。」
「朝政之事,哀家一個婦道人家,也不便多問。」
「但是這選秀一事,一拖再拖,陛下圈了幾個人,就沒了下文,這廣儲皇嗣,實乃宗廟社稷之重,卻是遲遲沒有推進,是為何故?」
朱祁鈺這才知道孫太后到底要問什麼。
選秀這件事卡在了哪裡?
其實就卡在了朱祁鈺太忙這件事上。
朝中之事一件接著一件,禮部尚書胡濙,每次廷議的時候,都想拿這個出來說事,結果每次都沒什麼機會。
「國事繁忙,故暫緩了。」朱祁鈺十分平靜的說道:「倒是汪皇后和賢妃已經有了身孕,此事,怕是太后還未知曉。」
「此事機密,旁人不知。」
孫太后本來有些疲倦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點頭說道:「好,極好,有了身孕就好。」
「若是皇帝選好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可帶到慈寧宮來,哀家見見,一應禮制,哀家也為她們準備好了。」
「子孫興旺,好事、好事啊!」
朱祁鈺認真的思考了許久說道:「朕知道了。」
「哀家也有點乏了,皇帝國事繁忙,哀家就不多留皇帝了。」孫太后開始送客。
朱祁鈺走出慈寧宮的時候,還有點奇怪。
但是想了半天,也沒品出這孫太后到底有啥深意來。
朱祁鎮死了,孫太后的確是十分傷心,但是沒有朱祁鈺想像的那麼歇斯底里。
朱祁鈺完全沒搞明白,孫太后到底想做什麼。
「不管她。」朱祁鈺搖了搖頭,信步走出了慈寧宮,向著講武堂而去。
朱祁鈺太廟殺掉了朱祁鎮,這件事影響大嗎?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
但是人都已經被殺了,還能如何呢?
此時的孫忠已經收到了自己的外孫,死掉的消息,整個人愣在了當場。
孫忠一家都在山東祭祖,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回京城住官邸,那跟住大牢里,有什麼區別呢?
他收到消息之後,居然有點竊喜…
當初陛下炸了他督辦修的正統帝陵的時候,他還打算進宮面見太后,結果他這剛離京沒幾天,這庶孽皇帝,居然將正統帝在太廟給殺了。
他慶幸就慶幸此事,若是進宮面見太后,現在的自己,不知道埋在哪個亂葬崗去了。
哪裡還能風風光光祭祖呢?
孫繼宗在旁邊也是大為震撼!
他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哪裡能想到,直接抬進了太廟給殺了呢?
「庶孽猖狂啊。」孫忠放下了手中的書信,京師來信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孫繼宗也連連搖頭說道:「這庶孽做事如此猖狂,就不怕遭了天譴嗎?!他就不怕天下宗族造反嗎?不怕天下罪之嗎?」
孫忠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說道:「誰能造反?這天底下最有可能造反的就是襄王,但是這襄王的金印,還在陛下手裡握著呢。太后把襄王金印給了陛下。」
「造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無膽鼠輩!還沒某膽子大!」
孫忠重重的啐了一口,大明這朝廷里,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敢跟皇帝作對的。
他屬於膽子最大的那一個了,也僅限於攛掇著太后跟皇帝反目,他好趁機渾水摸魚,撈點好處。
唯一一個可能造反的襄王,還被皇帝攥著金印。
這金印可不是隨便就可以仿造的,私刻印綬那可是死罪,襄王這還沒開始造反呢,連金印都沒有,怎麼造反?
「明年,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誰敢不交稅,被陛下摘了腦袋,殺了祭天!一群廢物!」孫忠嘆了口氣,他也收到了廷議的決定。
交稅,該交還是得交。
陛下要是直接把農莊法在兩京一十三省推開來,那些下農、傭戶、游惰之民與末作之民,就是大明皇帝最鐵桿的支持者。
要糧有糧,要槍有槍,到時候,他們這幫人,指不定連交稅的日子,都沒得過了。
孫繼宗左右看了看,雖然是在自家的庭院裡,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我這裡還有一枚正統年間印綬監做的正統之寶,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難不成咱們就這麼束手就擒不成?」
「什麼!哪來的?」孫忠面色巨變,雖然是在自己的祖宅里,但是他還是左顧右盼,確信沒人旁聽,才拿過來那枚印綬,看了半天。
這可是滅門之罪!
孫繼宗頗為感慨的說道:「正統七年,皇上把正統之寶,不下心摔在了地上,就送到了印綬監,印綬監新做了一件。」
「我一時見獵心喜,就把那缺了個角的寶璽花了點錢,買了過來。」
孫忠拿著那枚正統寶璽,驚慌失措的問道:「還有誰知道?」
孫繼宗趕忙說道:「沒人知道了,當時這寶璽是宮裡的一個小太監賣給我的,結果沒過倆月,他就得罪了王振,被王振給活活打死了。」
孫忠總算是放心了一些,拿著那枚正統寶璽看了許久說道:「好物是好物,但是現在不能用,京營拱衛,陛下的皇位固若金湯,但是陛下啊,雄圖大略,一心想要滅掉瓦剌。」
「等到京營出塞之後,這枚寶璽,才能派上用場。到時候,再用!」
「不出三年,陛下必然出塞!」
孫繼宗卻是面色為難的說道:「咱們用這個正統帝的寶璽,造陛下的反,能成嗎?」
「倘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咱們就死定了,孩兒不信,陛下沒派人盯著咱們。」
孫繼宗還是有點怕的,這庶孽皇帝猖狂的很,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他還拿著一枚寶璽,甚至還準備拿來做點什麼,孫家要被滅門族誅的!
冒天下大不韙?族誅太后親族?
這庶孽把在位十四年的正統皇帝,都殺死在了太廟之內,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呢?
孫繼宗掰著指頭算了算,最終嘆息的說道:「先帝就留下了兩兄弟,再往前追溯,仁宗皇帝,只留下了一個嫡親襄王。」
「然後呢?難不成從太宗文皇帝封的趙王裡面找嗎?!」
「這庶孽皇帝做事之前,真的是盤算清楚了,就知道天下宗親,有資格謀反的只有一個!」
「一個!」
孫忠盤算了下,果然如孫繼宗所說,連找個扛大旗謀反的人,都沒有!
孫忠嘆息的說道:「就只能暫且看看,這大明朝還有誰,敢造這位庶孽皇帝的反,咱們就把這印送於他。」
讓孫忠領著頭搞造反,他一沒那個實力,二沒那個膽兒,但正如陛下所言,他們借著謀反的幌子,牟利的膽子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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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