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皇宮內,燭光搖曳,映照在龍榻上那位帝王蒼白的臉上,他的雙眼仿佛失去了往日的銳利與威嚴,只餘下無盡的疲憊與空洞。
窗外寒風蕭瑟,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啼鳴,更添幾分淒涼。
「得讓塵兒回來了……」
皇上的聲音微弱而堅定,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公公躬身侍立,眼含憂慮卻極力保持鎮定,輕聲道:「皇上,您且寬心,殿下他智勇雙全,定能平安歸來。此刻,他心系龍庭,只盼早日解除您的憂慮。」
說著,他緩緩上前,輕輕為皇上披上了一襲柔軟的狐裘,那細膩的絨毛似乎能暫時隔絕窗外的寒意,帶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
皇上的眼神微微閃爍,似乎被這細微的動作觸動,嘴角勉強勾起一抹安慰的笑,卻更顯虛弱。
窗外,風似乎也停了片刻,仿佛連自然之力也在這一刻靜候佳音。
皇上笑了笑,說:「扶朕起來,我寫封密信給他。」
皇上艱難地撐起身子,公公連忙上前,雙手穩穩地扶住皇上的臂膀,眼中滿是心疼與謹慎。
皇上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凝聚著最後的一絲力量,他緩緩坐直,目光穿過搖曳的燭光,落在桌案上鋪開的宣紙上。
公公連忙取來筆墨,輕輕研磨,墨色漸漸濃郁。皇上顫抖著手接過羽毛筆,筆尖輕觸濕潤的墨汁,再緩緩提起,空氣仿佛凝固。
他凝視著空白的宣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期待,筆尖終於落下,每一筆都顯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載著整個國家的命運與期許。
皇上用盡心力,一字一句地書寫著密信,字裡行間透露著對兒子的思念、信任與厚望。
「派人送過去吧。」
公公應聲,步履匆匆而不失穩重地走向殿外,夜色中,他的身影被宮燈拉長,顯得格外堅毅。
他喚來一名心腹侍衛,低聲而急促地交代了幾句,那侍衛聽後,面色凝重,雙手接過密信,如同接過千斤重擔。
月光下,他轉身疾行,披風隨風鼓起,每一步都踏出了緊迫與忠誠。
公公目送其遠去,直至那抹身影融入深沉的夜色之中,才緩緩轉身,重新步入殿內,心中默默祈禱,早日送達殿下手中。
陳林輕步踏入書房,手中緊握著一封密封的竹筒,燭光在他緊蹙的眉宇間投下斑駁光影。
他行至傅卿塵案前,低聲:「主子,皇上寫給你的。」
言罷,緩緩將竹筒置於桌上,目光中滿含期待與憂慮。
傅卿塵正埋首於書籍中,聞言,手中筆一頓,目光瞬間銳利起來,他迅速放下筆,站起身,幾步跨至桌前,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拆開了竹筒。
隨著細長的紙條緩緩展開,他的神色愈發凝重,雙眼緊盯著每一個字,仿佛能從中讀出父皇的每一分情感與期盼。
傅卿塵把手中書信緩緩放下,那張紙輕觸桌面,發出細微的響動,在靜謐的書房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面容恢復了一貫的淡漠,眼神卻深邃如海。
見此,陳林心中一緊,眉頭緊鎖,急切地向前一步,幾乎要觸及傅卿塵的衣袖:「主子,你不打算回去嗎?皇上他……」
他深知這封密信背後的重量,以及皇上對主子的深深期許與掛念。
傅卿塵背對著燭光,面容半隱在陰影之中,只那雙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仿佛有千言萬語在醞釀。
他沉默片刻,最終緩緩轉身,目光如炬地望向陳林,聲音低沉而堅定:「不回。」
「為什麼啊,主子,你回去了,沒有人和你搶太子的位置,總比在這裡好。」
陳林的話語如利刃劃破靜夜,帶著不解與急迫。
他瞪大了眼睛,眼眶微紅,仿佛所有擔憂都凝聚在了這一刻。
傅卿塵聞言,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震,隨即轉過身去,背對著陳林,目光穿透窗欞,望向那無垠的夜空。
月光灑在他堅毅的側臉上,勾勒出幾分孤傲與決絕。
傅卿塵的聲音在書房內輕輕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我現在的身份是敵國質子,回去幹什麼?」
他的話語平靜卻蘊含著千鈞之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落在陳林心頭,激起層層漣漪。
他緩步踱至窗前,月光如洗,將他修長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與夜色融為一體。
傅卿塵抬手輕撫過窗欞,指尖似乎在與冰冷的木質對話,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我若歸去,也只不過是個棋子,任人擺布。」
陳林急步上前,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爍著真誠與焦急:「主子,您誤會皇上的意思了。皇上他,日夜操勞,心心念念的都是您的安危與未來。派我到您身邊,非但不是要您成為棋子,更是為了有朝一日,您能以更加輝煌的姿態回歸,繼承大統。您看看這封信,字裡行間,哪一句不是對您的深情厚望與信任?」
說著,他輕輕推了推桌上的竹筒,示意傅卿塵再次審視那封密信。
燭光搖曳,映照出陳林堅定的臉龐,仿佛連空氣都因這份忠誠而凝重起來。
傅卿塵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容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冬日裡初露鋒芒的冰刃。
"那他為什麼當初把我送到別人手中呢?"
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忽視的恨意與不解。
言罷,他猛然轉身,目光如炬,直視著陳林,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視靈魂深處。
陳林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震得後退一步,卻一時語塞。
「這……」
書房內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風聲和遠處微弱的更鼓聲,更添了幾分壓抑與沉重。
陳林的聲音低沉而懇切,他緩緩向前,試圖拉近與傅卿塵的距離,那雙布滿憂慮的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
「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皇上現在後悔了啊。」
傅卿塵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笑了一下,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