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審,在諸夏的記憶里,不是一個正面形象的詞彙。【記住本站域名】
因為民意很容易極端,缺乏理性精神會導致思想和行為過於情緒化、觀念化和絕對化,從而形成多數人的暴政。
這方面有慘痛的教訓,並不適合於多談。
但這並不意味著來自下層百姓的監督並不合適,相反民眾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只有民眾才知道切實的苦難,是來自何方。
反而秀州知府孫河的做法是推脫與怠政,妄圖甩掉一切責任,把鍋一甩,責任與弊端全丟給下屬,自己享受名聲和權力。
他要真的擔當得起眾任,無愧於百姓。
就應該由他挑選出三個官員,由官員投票,決定投誰,由百姓決定是否滿意。
如果他連下屬的業務、能力、風評都不清楚,選出來的名單不被大部分人所認同,那他就可以收拾鋪蓋卷自己滾了。
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有擔當,有能力,權力與義務相結合。能夠切實關注下層,切實實現下層做主,人人如龍。
而不是毫無擔當的把責任一甩,把鍋丟給下級,讓下級共推出三個不合格的官員,他坐享權力。
孫河握著親從官塞給他的紙幣,緊張的滿頭大汗,再看向周圍那些平日裡諂媚的下屬,忽然覺得他們此刻面相是如此的陌生,像是寺廟裡面無表情的雕塑。他們就將掌握自己的生死命運!
而遠處,那些群情激憤,滿臉怒容的百姓,更是如同一名名怒目金剛,恨不得將自己撕碎。
驚恐萬分的孫河,直接跪下,向趙桓求饒道:「官家,官家,臣知錯了!臣辜負了官家的重託,辜負了百姓的青天之望,辜負了大宋社稷。臣罪該萬死,臣一定改過自新,日後兢兢業業,盡忠王事。」
趙桓眼神冰冷,說道:「求饒有用嗎?朕不信這些百姓當初沒有向你告發請求。你如果不寫,朕就當是你包庇此事。從你開始排著往下殺!」
孫河驚恐的癱坐在地,望著周圍無數肅殺的皇城司親從官,只感覺環境鐵血而凜冽,堅硬的像一堵鐵牆,讓人絕望而無法反抗。
這一切使他忍不住痛哭流涕,顫抖著拿起紙筆,用盡全身力氣在上面寫出一字一划。
仿佛筆下重有千鈞,每個字都寫得極為緩慢,一字一頓。
良久他才寫出了三個名字,顫顫巍巍的將紙抬起,獻給趙桓。
趙桓揮了揮手,吳革一把將其紙筆奪走,當眾宣讀:「第一人,無鹽縣縣令宋閣。認為其罪有應得的,舉臂附議。」
一群官員互相看了看,沉默中一支手臂率先舉起,隨後第二支手臂,第三支、第四支,很快密密麻麻的手臂舉起。
吳革轉頭看向百姓問道:「百姓以為應判何罪?」
所有人幾乎同時喊道:「讓他死!」
「死罪!」
「正是他包庇富商,使無數鹽戶慘死,讓他為死去的百姓贖罪。」
官員們驚恐的看向趙桓,如果官家點頭,那意味著百姓就將決定他們生死了!
但趙桓面無表情,直接說道:「杖斃。」
親從官們立即從官員隊列中拉出了無鹽縣縣令,當著百姓的面,直接將其杖殺,打的血肉飛濺,哀嚎慘烈。
百姓們看的既振奮又頭皮發麻。
「下一個,提舉秀州茶鹽司林峒。認為其罪有應得的,舉臂附議。」
又是一片高舉的手臂。
這一刻,被點名的林峒忽然明白,為什麼中原總是以振臂高呼,代表正義。
這密密麻麻高舉的手臂,就代表了正義的審判,代表了人間真理。
吳革大聲問道:「百姓以為應判何罪?」
寂靜了瞬間,百姓們還是吼道:「死罪!」
「死罪!」
「非是我等濫殺,正是他林峒收受賄賂,橫加阻攔,才使無人敢插手秀州鹽場事物。」
「鹽商敢於如此暴戾,就是受其庇護。有曾經主持正義的官員,就是受他陷害才慘死獄中。」
官員們恐懼的全身流汗,原來他們一樁樁罪惡,百姓都看在眼裡,從來沒有遺忘。
官家不知道的事情,百信們卻一覽無餘。這是比直面官家憤怒還要恐怖的事情。
趙桓冷冷的說道:「杖殺!」
很快三名官員都被杖殺在百姓們面前,可謂是大快人心,無數鹽戶都熱烈高呼,更有人抱在一起痛哭,為死去的親人禱告。
就在所有官員都以為矇混過關時,趙桓卻對百姓們問道:「你們對這結果可否滿意?」
百信們彼此看了看,隨即有人喊道:「官家,我等不滿意,還有人未嘗付出代價。」
趙桓看了一眼孫河,果斷下令:「那你就繼續寫。」
孫河近乎崩潰,恍恍惚惚的寫下了三個名字。
但吳革念完第一個名字,官員們互相打量了許久,也沒人舉手。
很顯然這位官員要麼為官清正,要麼是與本案無關。
趙桓冷哼了一聲,朝孫河說道:「看到了嗎?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想借其手就能除之而後快的!」
這一次孫河選的三個官員,只有一個人得到了附議,但舉手的人數也不是很多。
吳革看向百姓,問道:「你們以為當判何罪?」
「死罪!」
「讓他死!」
「死……免官吧。」
「免官吧,他只是失職,也不是故意為惡。」
「免官!」
「罷官!」
趙桓終於面露笑意,後世說如果讓網友斷案,那所有人都要被判死刑。
這一點趙桓認為一點不假。
但不是後世人更加愚昧,而是隔著網線,不會有人親眼目睹死亡,不明白天地之性,人為貴,慎刑慎殺。
所以一個平時連下廚都不敢殺雞,貓狗都不捨得打的人,在網上卻可以輕易判人死刑。
因為死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字,不是一條生命,更不是一個狀態。他不清楚,他喊出這個死字,對方會遭受怎樣的痛苦與磨難。
可是當這一切擺在百姓們面前,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百姓們不由自主地就明德慎罰、慎刑慎殺。
趙桓問道:「如此處置,你們可還滿意,可能平息民憤?」
百姓們看了一眼孫河,紛紛大吼:「我等不滿意。」
趙桓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既然秀州已然不能獨自平民憤,朕有應天順人之義務。認為秀州知府孫河有罪的舉臂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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