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陰山老魔
「食天府竟然也被滅了！」
「此人究竟想做什麼？他難不成是特意來獵殺我浮光界返虛的？」
「不會，他應是在故意報復。」
「不管如何，此人有強殺在護山大陣中兩個返虛的實力，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他。」
「也沒那麼誇張，食天府留守的兩個老魔都是垂垂老矣，即將老死那種。」
「哼，就算是垂垂老矣，你能殺得了？」
「給我仙器級的五火七禽扇和建木幼苗，有何不可？」
「廢話。」
被碾平的落暉崖上空，眾多返虛老魔臉色微沉的低聲交談。
最前面的苟浮屠面露殺意，嘗試用秘法尋找可能存活的宗門之人。
可惜，那地仙界的返虛也不知用了何手段，將落暉崖鎮平便罷了，下方的泥土更是硬如堅鋼。
莫說是存活的生靈，就連屍骨都碾成了血沫。
「還看什麼，都死完了，早日將那小子揪出來殺了才是真的。」
在他不遠處，血陽道人面露哂笑，對有人和他一般下場，心中卻是痛快不少。
被滅山門的不止他一人，丟臉也不是他一人丟。
苟浮屠冷冷的回頭看了眼血陽，語氣難明的道：
「讓你帶著靈童去尋陰山老魔，為何一點動靜都無？」
「你在質問老子？你算什麼東西？」
血陽亦不是怕事的主，便揚了揚下巴道：「注意你的語氣，老子可不是你的下屬。」
「哼！」苟浮屠冷哼一聲：
「你帶了百對靈童前去，陰山老魔不可能拒絕你，究竟發生了何事？」
「陰山老魔確實沒拒絕，但他說他推衍不出來。」血陽一臉無謂的道。
「怎麼可能，以他返虛後期的修為，推衍不出一個化神後期？」苟浮屠面露疑色：
「該不會是伱將那百對靈童貪墨了？」
「你若不信老子所說，自去尋陰山老魔問問便是。」
頓了頓後，血陽眯著眼道：
「但若再這般給老子潑污水，老子便把你頭骨摘下來當尿壺。」
苟浮屠張了張嘴，口中有幽光涌動，肚子亦是緩緩撐大，似乎內有乾坤。
與他對峙的血陽亦是毫無懼色，腰間盤著的骷髏頭滴溜溜的飛起，如同念珠般在血陽上方盤旋。
「老頭子確實沒尋到那地仙界之人的蹤跡，你們莫爭了。」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兀響起，在場的返虛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
卻見被碾平的大地上，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蹲坐在地，隨手颳起些許堅固的泥土。
搓了搓指尖的泥土，他抬頭看向苟浮屠和血陽：
「那地仙界之人當也是精通推衍之術，萬事做絕，毫無痕跡，老頭子想推衍也無跡可循。」
看到這頭髮花白的老頭，在場的返虛面上皆是多了幾分忌憚之色。
此人出現得無聲無息，除了修為比他們高外，這手匿息之術亦是十分可怖。
而對峙的苟浮屠和血陽暗收魔功，其中苟浮屠眉頭微皺的道：
「陰山前輩，那要如何才能將此人揪出來？」
以他返虛中期的修為，仍主動放低姿態喚這老者為前輩，可見此人威勢甚廣。
頭髮花白的老者直了直腰，不徐不緩的飛起：
「畢竟收了你們的靈童，老頭子去大荒苦澤走一趟，你們且守著自家宗門便是。」
頓了頓後，他指了指苟浮屠和血陽：
「你們兩個宗門沒了，便跟著老頭子一起來吧。」
苟浮屠和血陽聞言愣了下，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警惕和忌憚。
而那陰山老魔見狀嘿笑兩聲，背著手道：
「不願來也罷。」
說罷，他消失在原地，留下諸多返虛面面相覷。
過了好片刻，血陽道人才咬了咬牙道：
「去便去！」
說完，他瞥了眼對面的苟浮屠，似乎在看他是何反應。
然而苟浮屠充耳不聞，完全沒有因為他打算去所以也跟過去的意思。
見狀，他哼了聲：「膽小如鼠！」
留下此話，他當即消失在原處。
此時，苟浮屠才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血陽離開的位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麵皮。
另一邊的大荒苦澤外，頭髮花白的陰山老魔身形突然浮現。
他抽了抽鼻子，似是聞到了某些古怪的味道。
忽然，他手一揮，隔空抓出一卷水墨畫。
這水墨畫一被抓出來，當即便潰散成天地元氣，就連內中的水墨亦是消失無蹤。
搖了搖頭，他目露讚許的嘆道：
「七階畫藝當真玄妙，可惜落在那小妖手上，暴殄天物。」
搖搖頭，他揮散手中的天地元氣，看著前方的大羅斬天陣道：
「天極老兒。」
下一刻，天極道人與正天盟的其他返虛齊齊出現在陣內。
看到來人是陰山，天極臉色凝重的道：「你還沒死。」
「你都未死，老頭子我怎能先你一步？」陰山老魔陰惻惻的低笑。
笑聲好似天魔音，隱約中似有座陰山浮現，山上魔影綽綽。
越往上的魔影，威壓越是強烈，最頂上的五道，恍若實質一般散發著返虛期的威壓。
這是陰山老魔依上古傳承所煉的陰山法相，死在他手中之人，皆會被其煉入法相成為其助力。
頂上那五道返虛魔影，更是讓他擁有輕易鎮殺其他返虛的實力，而這也是他受其他返虛老魔忌憚的原因。
若不是他如今壽元無多，平日多靠靈童續命，等閒不會隨意出手，苟浮屠決計不敢提議向他求援。
而在大羅斬天陣內，正天盟的幾個返虛如臨大敵的看著陣外的陰山虛影。
之前來的返虛老魔雖多，但個個都壽元充足。
忌憚鎮界碑的情況下，真衝進來玩命的可能性還是小。
但陰山不同，他壽元無多，隨時有可能天人五衰，一言不合便有可能進來帶他們上路。
終於，天極道人忍不住出聲：
「你想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只是下次大羅斬天陣內的遺蹟再有空間波動，你等直接動手毀去，莫耽擱時間。」
天極道人沉默不語，在陰山老魔面前卻是說不出拒絕。
正道滄桑，凋零如斯。
陰山老魔見狀陰笑道：「莫要作這為難之狀，別人不知你天極，老頭子我還能不知？」
「那地仙界的二人若真在大羅斬天陣內的遺蹟中，你會放他們走？」
「嘿嘿，恐怕你下手比老頭子我還黑吧。」
天極臉色陰沉，卻是一言不發。
陰山老魔收起法相，背著手道：
「行了，老頭子我就這件事，你們稍後說不得還要感激老頭子我。」
說罷，他看了眼挪移到遠處觀望的血陽道人，咧嘴露出滿口黃牙：
「血陽小子，過來跟老頭子去揪出那兩個小崽子？」
看著陰山那滿口黃牙，血陽道人莫名的頭皮發麻，急忙搖頭拱手：
「不敢給陰山前輩添亂。」
說完，他直接挪移逃離。
被這老魔盯上，說不得便會成了他法相上的另一尊魔影。
「這代人當真是膽小。」
陰山老魔見狀惋惜的搖搖頭，而後轉身對著空氣道：
「地仙界的兩個小崽子，你們是自己出來與老頭子放對，還是老頭子把全部遺蹟毀了逼你們出來？」
此言一出，大羅斬天陣內的正天盟幾個返虛臉色極為精彩，想說什麼卻又不敢出聲。
而挪移離開，神識卻依舊盯著此處的血陽道人亦是愣了下，隨即暗道這陰山老魔果然夠狠。
他原本只是想著那座遺蹟傳出空間波動便毀了哪座，結果陰山卻是要毀掉全部遺蹟。
此舉之狠辣，當有釜底抽薪之感。
沒有遺蹟遮掩，那兩個地仙界之人還如何離開？
但凡不是在遺蹟內出現空間波動，他們數十個返虛齊聚，地仙界那兩個小崽子插翅也難逃！
那化神後期手中的仙器和建木幼苗再強，還能殺他們數十返虛不成？
大荒苦澤外，剛挪移回到此地不久的陳元，臉色也是沉了下來。
這陰山老魔壽元無多，所以不會在意這些遺蹟是否能留存，又是否會擔上浮光界的千古罵名，行事自是毫無顧忌。
但若就這般出去，他打不打得過這陰山老魔還是一回事。
就算打得過，他也沒把握殺死一個返虛後期。
且後續圍上來的其他返虛老魔，又該如何應對？
最重要的一點，若無法一次性解決這陰山老魔，動手後便會在他面前留下痕跡。
而陰山老魔擅長推衍之道，日後再想隱藏便是千難萬難。
可若不出去，遺蹟被毀完的話，他和虎妞亦是再無返回地仙界的可能。
當真麻煩。
皺眉思索片刻，陳元忽然計上心來，取出聯繫虎妞的畫卷傳入神念：
「不能讓這老魔毀掉遺蹟，你可有加速時間流逝的手段？」
「六階巔峰的『一葉春秋圖』倒是有，但我還畫不出此圖。」
「我只能畫六階中品的『白猿摘桃圖』此圖能讓人失神，但陰山老魔是返虛後期，對他不一定有效。」
「足夠了，將畫卷給我，你便回遺蹟里等著。」
「你有把握嗎？若不行，我們在這修到返虛再回地仙界便是。」
我倒也想，問題道誓在前，不把你平安帶回地仙界，我哪有突破契機。
陳元心中暗道，寬慰她不必多慮，按他所說的辦。
虎妞見勸說無用，當下也只好叮囑幾句一切以安全為主，便悄然從大羅斬天陣中出來，將一副畫卷交給陳元。
而陳元接過畫卷，發現此畫捲入手如無物，但握在手上又能感受到充溢的靈氣。
不等他再多研究，那陰山老魔已是等得不耐煩，挪移到大荒苦澤中的一座遺蹟前。
手一抬，一把滿是怨念，以及無數幼童尖叫的蔚藍長劍憑空出現，倏然斬在遺蹟上。
「哬···」
遺蹟被一劍斬開，道則崩散，遺蹟內的空間也迅速坍塌。
恰在此時，一股灰褐色的微風吹過。
陰山老魔所在之地好似有水墨掠過，顏色變得更鮮艷，天地元氣也變得更充足。
他心有無名惱意升起，但又不自覺的看向前方憑空出現的桃樹。
桃樹上鮮紅水嫩的鮮桃看起來誘人不已，令他下意識上前攀爬而起，採摘鮮桃。
同一時刻，他頭頂上方出現了七道星火。
其中一道星火投落，悄然無息的影響著陰山老魔的動作。
他就像是被人按下了『快進』，不斷在桃樹上攀爬跳躍，摘下一個又一個的鮮桃。
這桃樹明明不高大，卻在摘了一個鮮桃後，立刻又再另一邊長出一個。
而在外人看來，陰山老魔就像是被遺蹟中的靈氣所衝擊，怔怔的愣神看著崩塌的遺蹟。
遠處用神識盯著的血陽道人面露疑惑，他之前毀掉的幾座遺蹟，雖也有天地元氣衝出，但有這麼多靈氣麼？
但想到這人是陰山老魔，也許是在故弄玄虛，引誘他上前後，他還是沒敢上前詢問，只能耐著性子在原處等著。
等了整整一個時辰，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傳出神念道：
「陰山前輩？」
然而他神念傳遞過去，陰山老魔周遭的空氣便泛起了陣陣漣漪，如同一幅水中的倒影被異物擾亂。
「該死！」
血陽道人臉色頓沉，當即便要出手時，一枚神光璀璨的小印忽然出現在他上方，攜著壓塌世界的偉力砸落。
封禁天地之感浮現，令這血陽道人心頭大驚的打出腰間的骷髏頭：
「神道？！」
「啪啪啪！」
他盤在腰間如念珠般的骷髏頭剛接觸那小印，當即便被壓成了骨渣子。
然而他這些骷髏頭被血陽祭煉多年，自也不是毫無作用。
被壓爆的同時，白骨血光綻放，將砸落的小印擋得頓了頓。
便是這一頓的空隙，封禁天地之感頓消，血陽道人當即便挪移避開。
只是他剛挪移避開，強烈的生死危機感便接踵而至。
他還未從挪移狀態中結束，一根嫩綠的樹苗便破開空間刺來。
此木苗刺得太快，像是早已演練了無數次，準確的出現在他挪移後的位置。
下一刻，如火山噴涌般的劍意湧入他元神，將他元神刺得千瘡百孔，再難保持形體。
他連自身道則，保命之術，替死靈物都來不及用，便這般憋屈的死去。
「仗著法寶之利的畜生···」
他腦海中浮現出這最後一個念頭，眼前便驟然變黑。
同樣變黑的，還有天色，血色流星劃落。
而血陽道人隕落，加之山神印和建木幼苗出手的動靜，終於驚醒了沉浸在『白猿摘桃圖』中的陰山老魔。
被七星火加快時間流速了整整一個時辰，回過神來的他，只覺壽元憑空消失了一截，當即暴跳如雷的怒吼：
「小崽子！今日不將你抽魂煉魄，老夫誓不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