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無陽山
鋒銳之感透體而入，令這仙皮觀弟子的元嬰感到陣陣驚悚。
「你是···」
他正欲開口，刺目的劍光便刺穿了他丹田，令他元嬰寂滅，體外層層人皮脫落。
往日無所不利的替死人皮，今日卻是在脫落途中不斷被劍意分切燃燒，似乎起不到替死的效果。
死亡的陰影湧上心頭，這仙皮觀弟子當即大喊：
「觀主救我！」
話音剛落，一個陰柔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本尊正愁尋不到你，沒想到你竟敢來尋我觀的麻煩？別人怕你的建木幼苗，本尊可不怕。」
隨著這聲話語，朦朧的人皮包裹了整座角落，並當即封禁了此方天地。
處子般的幽香從人皮中散發，伴隨著似歡似泣的嗚咽。
恍惚中似有一個個處子之身的女子身影出現在角落內，定睛看去，卻是一張張空蕩蕩的人皮。
這些人皮交影換位，映得人眼花繚亂，其路徑雖不同，但其軌跡都是向陳元身上撲來。
而一劍刺死那仙皮觀弟子的陳元收起青鋒劍，好整以暇的看著撲來的人皮道：
「觀主是吧？你來也好，最近的遺蹟在哪？」
「還能提問，看來你神識頗強，不過本尊建議你先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正常，再來問話的好。」
詭異的咒術落下，陳元低頭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手掌，卻見手掌的皮膚不知何時已拱起氣泡。
似乎他的皮膚誕生了自身意識，要脫離他的血肉。
同時一個個如女子般的人皮撲到他身上，將他層層包裹。
「就這？」
輕笑一聲，陳元身上火光閃過，詭異的咒術當即被破，包裹著陳元的人皮也被焚成青煙。
「元陽之火？」驚詫的聲音響起，繼而便是惱羞成怒：「看來留不得你了！」
「伱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覺得留你無用。」
陳元施施然的道，手中多了把寶光繚繞的羽扇。
可怖的高溫擴散，令這封禁天地的巨大人皮出現一陣波動。
「這是？！」
驚恐聲響起，影影綽綽的人皮齊齊消失，連帶著包裹角樓，封禁天地的巨大人皮也消失不見。
然而陳元舉扇輕揮，面露冷笑的道：
「現在才想跑，未免遲了點。」
話音落下，五火七禽扇煽出了明黃明澤的焰光。
這焰光如有百家之形，萬家燈火之態，循著氣機牽引燃向虛空。
「畜生，停下！」
層層人皮被這人間火憑空燒出來，且火勢極快的蔓延向層層人皮的核心。
只是既然已經打算動手，陳元又哪裡會收手。
手中的五火七禽扇再煽，灰褐色的狂風呼嘯天地，吹來陣陣煩惱。
「呃啊！」
藏身虛無的諸多仙皮觀觀主低吼出聲，心緒大亂，祭煉多年的仙皮在此刻全數誕生出反噬的跡象。
而已經沾染上人間火的人皮，更像是狗皮膏藥般往仙皮上貼。
他有心捨棄這些沾染了人間火的人皮，但功法使然，他以人世間的處子人皮練功，註定避不開這燃起的人間火。
仙皮觀最為得意的人皮替死，人皮化生這兩大手段，面對這地仙界之人，竟被處處克制！
不僅身負克制魔道的元陽之火，還持有火行仙器五火七禽扇，這混帳莫不是衝著本尊來的？！
這一刻，仙皮觀的觀主腦子裡思緒急轉，但愣是想不出一個解決之道。
直到核心仙皮被燒毀一塊，修為受損後，他才猛地從煩惱風的影響中恢復過來。
「小畜生，別得意得太早！」
他陰厲的尖叫，直接挪移離去。
然而縱是他挪移離開，已經沾染上的人間火卻緊追不捨，循著氣機感應化作一道火線蔓延向天際。
陳元微微搖頭的收起五火七禽扇，想殺個心有警惕的返虛果然不容易。
這仙皮觀觀主，從頭到尾都未曾在他面前現出本體。
縱是出手，也是借人皮施法。
雖然五火七禽扇的人間火能追溯過去，但想以此殺了一位逃離的返虛，未免太過天真。
取出虎妞給的畫卷，他傳音入內：「開始吧。」
說罷，他收起畫卷挪移到角落外，右手並作劍指隨手斬落。
璀璨劍光湧現，角樓被一分為二，內中的仙皮觀之人皆被劍光斬殺。
「仙皮觀觀主也不過如此。」
留下此話，他當即挪移離開，空無道符運轉遮掩氣息。
而他剛走不到兩息，血陽道人和面如白霜的女子便憑空出現。
感受著還未徹底散去的煩惱風，以及被一分為二的角樓，二人臉色微凝。
少頃，十來個返虛老魔挪移而至，有人借被斬殺的仙皮觀弟子魂魄推衍，面露驚色的道：
「元陽之火，五火七禽扇！」
他話音剛落，三道空間波動再次從不同的遺蹟中傳出。
「調虎離山？這小畜生是當我等傻？還是在拿我等當消遣？」
血陽道人語氣微惱，而後看了眼周圍道：「陶老魔，沒死便出來吱個聲。」
「你想說什麼？」一道人皮憑空浮現，氣息略有起伏。
「你可真是個廢物，被個小小化神逼成這樣，這些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哼，你有本事，當初怎連他初入此界時都未能逮住他本體？你不比本尊更廢物？」
陶老魔不甘示弱的反諷，並在血陽臉色漲紅想要出聲叱罵前冷哼道：
「你若是想尋本尊爭那口舌之快，那便滾吧。」
此時那肥頭大耳的紅袍男子道：
「那人有元陽之火和五火七禽扇，確實是極為克制陶老魔，此事再提無益，不如想想如何應對接下來之事。」
頓了頓後，他看向人皮：「陶老魔，那五火七禽扇是何品階的？」
「仙器。」陶老魔咬牙切齒的道。
此言一出，周遭的返虛老魔頓時神態各異，有驚有喜。
火行之道本就頗為克制魔道，這仙器級別的五火七禽扇，若不早日將那地仙界之人拿下，確實有些麻煩。
相對的若能拿下此人，那建木幼苗，仙器級的五火七禽扇，豈不是都到手了？
而且此人能在他們返虛的查探下隱匿氣息，身上定是還有其他藏匿至寶。
想到此，他們眼中不禁露出幾分貪婪之色。
此時血陽出聲道：「先把那三座遺蹟毀了，決不能讓此人離開浮光界。」
「對，我浮光界豈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此言一出，當即便得了大部分返虛老魔贊同。
而心中惦記著靈材產出的那些返虛老魔，權衡利弊後，也保持沉默不作聲。
意見統一，血陽當即便挪移而去，將其中一座正在散發空間波動的遺蹟毀去。
城中某戶凡俗之人的灶台內，灶火徐徐燃燒。
待高空上的返虛老魔散去後，這灶火忽然變弱了幾分。
隔壁家祭台上的香燭則是亮了亮，繼而又到另一家祭祀的青香變明亮。
青香寂黯，陳元的身形憑空浮現，手裡拿著虎妞給的那幅畫卷。
傳音入內的同時，他走出這座祭祀用的祠堂，仿若無人一般坐在假山前。
而這宅院中的下人也對他視而不見，像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等了近一個時辰，虎妞的聲音響起。
陳元順著聲音看去，卻見眼前所見像是撕下了一張畫幕，虎妞從中走出：
「你做了什麼，那幫返虛全聚集到這附近了。」
「嘗試殺掉仙皮觀觀主，可惜他太謹慎，本體一直不現身。」陳元淡淡的道。
「······」
這話題超出猜測，虎妞一時間無言以對。
而陳元皺眉思索片刻：
「這幫魔修鐵了心不願放你我離開，再用我原來的思路怕是行不通。」
「那怎麼辦？我知道的遺蹟位置，大羅斬天陣外的就剩五座了。」
有陳元在，虎妞已是懶得再動腦。
陳元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
「不著急進遺蹟了，我打算對那幾個跳得比較歡的老魔門派動手。」
「跳得比較歡？」虎妞不太理解這話，陳元則是出聲問道：
「你知道血陽道人嗎？」
「知道。」
「他山門在哪？」
「你要去他山門？」虎妞愣了下，繼而反應過來：
「你可別亂來，這些老魔山門裡說不定還有返虛坐鎮。」
「一般的返虛我也能殺。」陳元接了句，虎妞頓時啞口無言。
沉默片刻，她點點頭道：「好吧，我聽莫婉花說過，血陽道人的血顱洞在北邊的無陽山那。」
「好，你且耐心等著，待這些返虛老魔同時離開後，你再進大羅斬天陣內尋一座遺蹟催動空間波動，看他們是何反應。」
「好！」虎妞點點頭，而後便見陳元消失無蹤。
她抬頭看了眼那被劈成兩半的角樓，有些不服但又無奈的道：
「當初也沒差這麼遠啊，我不會在三個裡面墊底了吧？」
······
五日後，陳元落在一座昏暗的大山山腳下。
抬眼看去，山間隨處可見骷髏頭，淡淡的血霧瀰漫山林間。
「這陣法倒也有些可取之道。」
自語一句，陳元也不著急動手，而是在這山腳下探出神識觀察了兩日。
兩日後，他飛入一片灌木叢中，神魂沖天而起，直落山神世界。
少頃，他神魂帶著山神印返回。
站起身，山神印在他頭頂浮現，五火七禽扇出現在他左手，建木幼苗則被他握在右手。
閃身挪至無陽山的上方，心念一動，小小的山神印急劇膨脹，沉重之感仿若一片世界在下沉，壓得無陽山上方的空間扭曲。
「何人擾我血顱洞！」
一聲震喝響起，繼而便是個頭髮稀疏的老者憑空浮現。
然而他剛挪移到陣前，便看到了那神光璀璨，重若一方小世界砸下來的山神印砸落，當即臉色大變的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箭。
一顆血玉般的骷髏頭出現，恰好接住這老者噴出的血箭。
剎那間，無陽山上的血霧大盛，迅速形成一顆血色骷髏頭護在無陽山上。
「轟！」
巨響傳開，護在無陽山上的血色骷髏頭當即被砸碎，且山神印去勢不減的繼續砸落。
沉重的威壓將此方天地的空間壓實，一如當年鎮死梵天時一般，變相達到封禁天地的效果。
「怎麼可能！」
頭髮稀疏的老者面露驚色，想挪移避開卻已離不開，只能咬牙打出一顆帶著犄角的顱骨。
這顱骨不知是真龍還是麒麟的，飛起後有風雲相伴，亦有萬千走獸的低吼迴響。
「啪！」
這小小的顱骨與山神印相觸，當即被沉重的巨力砸成齏粉。
而山神印亦是在這顱骨的阻攔下，稍稍頓了頓。
那頭髮稀疏的老者顧不得心痛本命法寶破碎，揪准山神印停頓，封禁天地效果被破的這一瞬，當即便挪移離開山神印的範圍。
而借著建木幼苗對洞穿空間的感應，陳元手一抬，筆直刺向右前方，建木幼苗刺穿空間，前半截消失在虛無中。
那頭髮稀疏的老者剛挪移現身，便感應到強烈的危機感。
想都不想便要再次挪移避開時，一抹青綠的嫩苗便破開空間刺來，準確無比的刺入他眉心。
他想說什麼，澎湃如火山爆發的劍意卻借著建木幼苗的特性，輕鬆灌入他神魂。
「你···」
他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話，眉心被建木洞穿的傷口迅速變大，逐漸吞噬他全身。
直到身死，他都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麼不講武德的人。
一句話都不說，神道至寶破陣，建木幼苗當靈劍用，手裡還有把寶光繚繞的羽扇，上來就是一頓亂打。
他招誰惹誰了？
好端端的坐鎮山門，怎麼就來了這麼個煞星。
早知如此，還不如去爭一爭那地仙界之人的機緣。
是了，地仙界之人，他是地仙界的人···
他思緒漸沉，念頭消散。
天色驟然變漆黑，一道血色流星滑落。
陳元收回手，頗為嫌棄的看著建木幼苗道：
「知道了知道了，借用你兩次，還你兩朵魔花，等回到地仙界就給你找。」
說罷，他將建木幼苗塞回須彌珠中，並將天上的山神印收回元神中，左手的五火七禽扇輕揮。
一扇，兩扇，三扇。
空中火，木中火，石中火同時燃起，失去了護山大陣的無陽山當即燃起滔天大火，可怖的高溫令這附近一片扭曲。
血顱洞中的化神乃至元嬰魔修此時才反應過來，各自駕馭著法寶紛紛逃出洞來。
然而元嬰期的魔修剛飛出血顱洞，身上便憑空燃起空中火。
化神魔修勉強用法寶擋下空中火，但天上的陳元又揮了下羽扇。
三昧火如長虹貫日般轟落，瞬息便將這些化神魔修燒成了灰燼。
替死魔光閃爍，一個個化神魔修在旁重生，然而又一記三昧火掠來，再次將他們燒成灰燼。
慘叫聲有氣無力的迴蕩，不多時便平息下來，只剩熊熊大火火焰焚燒著山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