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緣分未到
身為化神中期的修士,中年男子自然不會懷疑自己的感應。
當即便停下身形,散開神識觀測周遭。
然而海面一覽無餘,無陣法也無禁制的痕跡。
海面下倒是有幾尾游魚,但皆無靈氣在身,只是普通的海魚。
錯覺麼?
正當他產生自我懷疑之時,一股心悸感忽然自上方襲來。
下一刻,他的神識範圍便被一個蠻橫的身影闖入。
這身影速度太快,幾乎是剛察覺到,便已踩踏著空氣奔到他面前,砂鍋大的拳頭迎面打來。
哪來的化神期體修?!
中年男子心頭驚駭,下意識便挪移離開,同時調動海水掀起浪潮迎向這體修。
「嘭!」
浪潮被打散成滔天水幕,水幕中心,一體魄壯碩如牛的男子猛地轉頭向右,嘴巴張開:
「哈!」
一道肉眼可見的劍形氣浪自其口中竄出,瞬息將還未落下的水幕洞穿。
而在水幕右側,中年男子的身影浮現。
不等他出聲斥問來人是誰,那劍形氣浪已扎到他腦側。
凌厲的劍意直接破開他護體靈光,令他腦側流淌下殷紅的鮮血。
「你!」
他只來得及喊出這個字,便只能先偏頭避開此劍。
然而如此近的距離,就算他偏頭避開,劍形氣浪上的劍意依舊剮下了他腦側的頭皮。
頭皮和髮絲還未落下,那壯碩如牛的體修已踏浪而至。
雙拳如風,拳影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映月島島主臉色發狠,催動早些年重金購得的金剛符護身,同時祭出本命法寶鎮海棍。
這鎮海棍是他集萬斤海底玄鐵,煉去諸多雜質後,輔以諸多水行土行材料所鑄。
內中陣法運轉起來,揮動時有山破海之能,而這也是他在六島九山中闖出偌大名頭的依憑。
然而面對揮砸而落的鎮海棍,那體修不驚反笑,右拳拳面泛起幽綠光澤。
本就粗壯的右臂膀後拉,簡單的蓄力後,他右臂膀上的肌肉進一步膨脹,已經和身軀一般粗大。
「開!」
壯碩如牛的體修低喝一聲,泛著綠光的拳頭筆直搗向揮砸的鎮海棍。
「鐺!」
震耳欲聾的音浪蕩開,那體修腰身過半被砸入海面,那鎮海棍則被打得打著旋高高飛起。
劇烈的反震力透過鎮海棍傳遞到映月島島主身上,震得他神魂激顫。
因突破化神而融合為元神的三魂七魄,此刻竟有被打散的錯覺。
不等他回過神,一尊氣血洪爐從天而降,爐口大張,內中竄動著密集的雷光。
危機關頭,映月島島主下意識現出他的天地法相。
一尊謫仙浮現,拂塵揮掃,堪堪將氣血洪爐擋在頭頂。
法相傳來的巨大壓力,頓時讓映月島島主回過神來,也讓他心中退意萌生。
這體修如此兇悍,又被他先手欺到近前,今日決計是討不了好了,不若先行退回島上再說。
正當他心中如是想著之時,幽綠的光澤在他瞳孔中倒映出來。
一個泛著綠光的拳頭呼嘯而來,映月島島主只覺眼前一花,面門一麻。
自己珍藏多年的替死靈物,就這般催發了。
我死了?
他又驚又怒,但也不敢再多耽擱。
替死靈物重塑好身軀的瞬間,他便往映月島挪移而去。
在他離開的瞬間,幽綠的拳頭接踵而至,但卻只打散了他挪移後留下的殘影。
映月島的大陣範圍內,劉慕辰身形浮現。
高空上,沾染了些許綠光的鎮海棍筆直飛落。
抬手接過鎮海棍,看著棍頭上的那點幽綠,劉慕辰面露心疼的道:
「哪來的混帳,傷吾法寶!」
說話之時,他藉助島上的陣法之力,神識籠向方才遇襲的地方。
卻見那體修好整以暇的站在海面上,似乎是察覺到他以陣法之力窺視,面朝他映月島的方向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混帳賊子!」
他就要引動陣法將此人留下時,那體修卻轉身踏浪離去。
「氣煞我也!」
他怒罵一聲,但又不敢孤身追出去,心頭不禁一陣煩躁。
特別是看到本命法寶鎮海棍棍頭上的那點幽綠時,他甚至感到呼吸不暢。
不對,替死靈物重塑身軀後,我怎會有這般不適?
他心頭微驚,當即便以神識自檢。
這一看,將他駭得頭皮發麻。
卻見他元神中,淡綠的螢光正通過本命法寶鎮海棍的聯繫,徐徐傳遞到他元神中,令他整個元神都泛起綠光。
同時一股極致的惡臭不知從何而來,令他元神都有種窒息感。
「這是什麼歹毒之術?!」
他面露驚色,也顧不上去問其他島嶼的島主和山主,急匆匆的挪移回到自家洞府中,閉關拔除元神中的綠光。
另一邊,陳元維持著那壯碩體修的外貌,接連挪移趕往三花島的方向。
不多時,他來到三花島外圍,沉在海面之下,神識散開籠罩方圓百里。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後,神識範圍內突兀的出現個身影。
這身影身著藍袍,眉心有道豎痕,仿若第三隻眼一般,與傳聞中三花島島主的特徵一致。
「看來是去其他島嶼走過了,如此也好。」
陳元暗念一句,身形從海面升起,氣血洪爐隱而不發。
而那三花島的島主再次挪移之時,陳元心念一動,氣血洪爐凝現到空間出現波動的位置。
那三花島島主剛挪移過來,心中便升起強烈的危機感。
下意識現出他的天地法相,蔚藍的巨鯨出現在天地,強行將忽然出現的氣血洪爐撐開一條縫隙。
他忙不迭的從縫隙中竄出,放聲怒喝:「何方鼠輩膽敢```」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一記腿鞭挾著悽厲的破風聲抽向他面門。
三花島島主瞳孔收縮,但他卻不驚反笑,雙手握拳平打:
「體修?本島主的萬鯨吞天訣亦是靈體雙修!」
澎湃的水行靈力灌入雙臂,無與倫比的力量感令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然而當那腿鞭與他雙拳接觸的瞬間,他便發現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他只覺得雙拳像是打在狂暴海眼中竄來的海蛟身上,他的雙拳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腿鞭掃過,仿若摧枯拉朽般將他雙臂抽碎,並去勢不減的抽在他胸肩處。
這就是真正的體修嗎?
他心中升起這般想法,繼而便被抽成了兩截。
狂暴如火的氣血之力隨著腿鞭掠過,將其元神絞散。
濃郁的靈氣自他這兩截身軀散開,迅速回饋到天地中。
「啊?」
正想催發極穢污瘴補刀的陳元愣愣的看著兩截屍體墜落海面,這人怎麼就死了?
堂堂一島之主,連個替死靈物都沒有?
沒有替死靈物,你好歹慫一點啊,在這硬剛什麼?
「嘖···失策了。死了個島主,池紅珠窘境全解,雙修之事更不用想了。」
陳元頗為無奈的將屍體上的儲物戒收起,一點火光點在那兩截屍體上:
「罷了,權當是幫阿悅解決後顧之憂吧。」
說罷,他挪移離開,消失在這片海域中。
三日後,靈風山的山主帶著個元嬰中期的青年,悄然來到落霞山的陣法外。
立在一塊礁石上,他隨手一揮,數尾靈魚落在礁石周圍的海面,循著某種軌跡遊動。
隨著靈魚遊動,淡淡的水行靈力擴散。
靈魚、礁石以及靈風山的山主,齊齊隱匿消失不見。
海波流淌而過,仿若無物一般。
那元嬰中期的青年見狀,當即拍馬道:
「爹,你這靈魚陣當真是巧奪天工,活物成陣,縱是化神後期也難以發覺吧。」
靈風山山主嘴角微勾,但還是擺擺手道:
「此陣雖苗,但也不可小覷化神後期,啟波,伱還是要多虛心點才是。」
「知道了,爹。」
青年低頭應是,而後又疑惑的道:「爹,如今已是辰時,那三花島島主怎麼還沒到?」
「莫急,或許是被什麼事耽擱了。」
靈風山的山主道了句,而後神念微動的道:「有其他人來了。」
他話音剛落,那青年便見海面破開,一條頭生獨角的靈魚上浮。
巨大的魚嘴打開,露出個身穿紫裙的女子。
這女子臉色微沉的遙望著落霞山,不多時,便有一道水光飛落。
水光散去,現出個身穿白衫的中年女子。
靈魚陣內,那青年出聲道:
「是寒楓山山主和玉屏島的島主!爹,我們要不要和她們聯手?」
靈風山的山主搖頭道:
「莫急,這兩個女人不簡單,貿然前去與她們聯手,恐怕事後還會遭她們暗算,且耐心等三花島島主。」
青年聞言無奈的低頭應是,但目光還是落在寒楓山山主的身上。
而他這點心思,也被靈風山山主一眼看破,眉頭微皺的道:
「你平日在山中對那些散修女子胡來也就罷了,那寒楓山山主,你還是莫動心思的好。」
青年被點破心思,臉色微尬的道:「爹,孩兒沒有。」
「沒有便最好,如若來日出了事,莫怪為父沒提醒過你!」
靈風山山主冷笑,他自身便是化神中期的修士,壽元綿長,對後代並非像事俗那般看重。
而青年被警告後,尷尬得急忙轉移話題:
「爹,那三花島的島主怎麼還不到啊,他該不會忘了今日之事吧?」
靈風山山主搖搖頭,卻是沒有再出聲。
此時又有兩個身影挪移而至,看著已經先到的寒楓山山主和玉屏島島主,四人簡單的寒暄了兩句,而後那寒楓山的山主便出聲道:
「說來也是怪哉,往日對此事最為積極的劉慕辰,不僅連續三日不見客,今日也未曾過來,你們可曾見過他?」
「不曾。」
「我與映月島相隔甚遠,也未見過他。」
而極礁島的蔡衍出聲道:「我去過一趟映月島,聽說池紅珠殺人的當天,劉幕辰便閉關了。」
「閉關?他選在此時閉關,莫非是練功出了岔子?」寒楓山山主有些疑惑。
蔡衍搖頭道:「我問了些人,聽說他是在收到池紅珠殺人的消息後,外出了一趟,之後便匆匆返回閉關。」
聞言,幾人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就在此時,玉屏島的島主似有所感,反手取出個傳訊海螺。
神識探入其中傾聽片刻後,她風韻猶存的面上多了幾分驚色,而後收起海螺道:
「姝靈妹妹,姐姐島中有些事,今日便先走一步了。」
說罷,她直接挪移離開。
寒楓山山主還想回禮詢問,但見對方走得這般急,只好疑惑的自語:
「飛月姐姐這是怎麼了?」
她剛說完,便見蔡衍也取出個傳訊海螺。
短暫的傾聽後,蔡衍臉色微變的道:「三花島島主魂燈滅了。」
頓了頓後,他忌憚的看了眼落霞山:
「看來這落霞山尋到的外援,不僅一個巫族人啊。」
方姝靈和剩下那人面面相覷,也急忙挪移趕往三花島。
如今三花島島主身死,正是群龍無首,最為空虛之時。
有功夫在落霞山這浪費時間,還不如先去爭奪三花島的產業。
這些人來得快走得也快,轉眼便只剩靈魚陣內的靈風山山主父子。
父子二人沉默良久,那青年才出聲道:
「爹,我們要去三花島嗎?」
「去!為父與鯨靈子道友乃莫逆之交,他如今身死,卻是要去替他把持好三花島的基業才是!」
靈風山山主給自己扯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後便帶著青年挪移離開。
隨著他們二人離開,此處的海面徹底恢復平靜。
此時一道幻光閃過,陳元的身形浮現,頗為惋惜的道:
「便宜了池紅珠,全怪那老小子不行又要硬剛,不然今日說不得便有機會拿下池紅珠的元陰了。」
搖搖頭,他回頭看了眼落霞山,繼而便挪移離開。
這一次,他不再逗留在六島九山,而是原路折返南境,打算去尋一尋清蓮師太。
阿悅不願跟他走,這位溫婉可人的師太不知是否願意跟他走。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趕了半個月的路程。
穿過南境與西境的交界地,來到靈月庵時,卻得知清月師太去雲遊天下了。
「這便是緣分未到吧。」
站在靈月庵門前,他頗為無奈的搖搖頭,而後便挪移離開。
確定他已離開,告知他清月師太外出雲遊的小尼姑,當即便轉身跑著回庵廟。
推開一間廂房的房門,她對著神情溫雅柔婉的清月師太道:
「清月師叔,已經和那人說您雲遊天下去了。」
「嗯,去吧。」
清月雙手合十,而後轉過身,一手撫著隆起的小腹,一手轉動佛珠輕輕誦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