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無法動彈······」
卡卡西額頭上滴下了虛弱的汗水，晃然間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滿頭大汗。
他體內每一個細胞，每一根骨頭都在阻止他「擅自行動」，大腦里每一個神經元都在向他傳遞一個相同的信息，那就是，眼前這個傢伙與自己處在完全不同的層次上。面對這樣的生物，不會有僥倖，沒有奇蹟可言，絲毫的「妄動」皆會指向死亡。
只有保持死一般的安靜，努力降低自己身為活物的存在感，將呼吸都變得輕微到極致，才能保留住現在的一線生機。
「長門······」
身旁傳來了波風水門艱難的聲音。
老師的感覺也是一樣的吧？卡卡西心想，從能夠「獨當一面」開始，自己有多久沒有體驗過這種，與敵人的實力明顯存在不可逾越的天塹的感覺？
在，每一個動作，甚至是思想都被對方的存在所壓制的可怕壓迫感中，卡卡西與波風水門都感覺到了一種被拋入深邃海底的，深深的無力感。
卡卡西與波風水門瞳孔晃動，盯著面前的長門。
而天空中的鳴人也是如此。
雖然沒有白眼，導致鳴人無法穿透厚厚的砂塵看清敵人又發生了什麼變化。但從分身變成本體時，長門的查克拉在質與量上發生的巨大突變，還是沒有瞞過鳴人的感知。
鳴人臉上，一直以來平淡的表情突然變了，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刺激到了一樣，瞬間變得嚴肅且猶疑了起來。
而他們所凝視的那個人。
「真的是，太坑了！」
長門帶著這樣的想法，在長達數十秒的時間裡，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戰場上的三個對手，因為他的出現，罕見地陷入了防守的姿態，周圍的氣氛也凝重無比，可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他不是不想動，而是根本就動不了啊！
他那坑死人不償命的分身，事先也沒通知一聲，突然就把他通靈到了水之國！這也就算了，畢竟他也習慣了分身的擅作主張。但分身用完通靈之術後，自己當場消失，讓他這個本體來承擔開啟八門遁甲死門後的痛苦，並將它在戰鬥中所承受過的疲勞，一股腦地全丟給了他是怎麼回事？！！
有這麼坑人的分身嗎？現在的他真的是，痛得都快要忍不住慘叫出聲了啊。
在長達數十秒的時間裡，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向他傳達著被火烤一般的不適感，手臂上，移植自卡卡西的原屬帶土的寫輪眼，也好像來了大姨媽一樣拼命地想向外飆血，一副它已經廢了，不能再使用了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經受了分身怎樣的摧殘？丫的，完全不把寫輪眼當眼睛用嗎？
真的，從未見過這樣坑人的分身！
如果不是他扛米能力爆表，加上身體的恢復力也不差的話，這時候早就露餡了好吧？
長門緊咬牙關，身體微微發抖，死命地將這波純精神上的副作用給頂過去後，才長舒了口氣，將目光望向了天上的鳴人。
而隨著他舒氣的動作，周圍的氛圍也緩和了下來。波風水門盯著他，語氣沉重地道：「長門，收手吧，不能再戰鬥下去了······」
「啊？理由是什麼？」通過分身的視角加記憶，長門對現狀了解得清清楚楚，完全沒有收手的打算。
「你就不能看看現狀嗎？」波風水門的表情有些狼狽。
「啊，這個嘛，我看得比你可清楚得多。」
長門額頭處的轉生眼，輕易穿透滾滾沙塵，看到了鳴人身上阿修羅的查克拉，他身上，從世界各地匯齊來的查克拉線，以及他的身後，那聳立在藍天與大海之間，獨一無二的神樹虛影！
「怪不得能跟擁有六道查克拉的因陀羅打得有來有回，難分上下，原來是藉助了神樹的力量啊。」
長門的自言自語，讓波風水門與卡卡西都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
但這種時候，長門也沒有什麼心情，去在意他們的想法：「所謂不可思議的力量，就來源於此吧？神樹，本來就有著凝聚全人類心智，肉體，將之聚為一體——也就是查克拉的能力······」
說完這些，長門目光森然，朝著鳴人的方向邁了一步。
隨著他的動作，一陣陣充滿涼意，沒有半點溫度的風，突兀地掃過了周圍被岩漿烘烤的世界，讓卡卡西與波風水門在猝不及防下，打了個冷顫。
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了水之國上方，此前，被長門分身開啟八門遁甲造成的，水之國地表的高溫在陰影的籠罩下迅速消退，濃密的沙塵也被無形的力量清掃一空，露出來的卻不是陽光高照的藍天白雲，而是烏雲密布的陰沉天空。
某個即將登場的東西改變了氣象，將烏雲帶到了這片大地。
風，從涼意，變得冰冷了起來。
呼嘯著，在耳邊聽起來好似獸類的喘息，讓人忍不住身體發抖，背脊發寒。
巨大的陰影從天邊慢慢顯露了出來，充滿了遠老的殘忍，野性，讓人不寒而慄。八對森冷的豎瞳突然睜開，裡面充斥著絕不含半點溫情的殺戮與黑暗。深邃無比，好似能吞噬生命的深淵。
原本，已經被神樹擊潰的八歧大蛇形態的自然能量，僅僅是長門本體的一個動作，就在天地間重整旗鼓，並更進一步，從虛幻的能量變成了真正的實體！
八隻猙獰的蛇首在烏雲密布的天空弓起長長的「脖子」，好像八座懸在天邊的拱橋，充滿了力量感。身體上每一處鱗片以及肌肉都是那麼的清晰與真實，看上去，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那條八歧大蛇，魔化後又被人放大，不負責任地扔進了現實世界中一般。
「原來，是你啊。」
天空上，一道這樣的意志，降落到地面，迴蕩了開來。
瀰漫在水之國上方的沙塵已經完全消散，長門站在地上的模樣，清晰地倒映在了鳴人清澈的瞳孔之中。
鳴人瞪大雙眼，眼中的那份猶疑已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見到了死敵一般的戰意。全身因此放射出了白色的光芒，外表，也漸漸轉化成了阿修羅的模樣。
「呵呵。」長門笑了，「六道居然會這麼大意，將伱放出來對付我嗎？真有意思，看來主宰這個世界的神，也是會犯錯的······」
在他的操縱下，八歧大蛇從天邊完成實體化的身體，帶著可怕的沉重感落向了大地。
整個水之國都因為八歧大蛇的降落，而像一條巨大的輪船一般下沉了數米！
濃密的烏雲也從天邊降落下來，遮蔽住了水之國上方的整片天空，將白天變成了黑夜。
巨大的海嘯以及龍捲風在周圍的海面肆虐開來，呼應著八歧大蛇暴虐的仙力。
八歧大蛇盯著天空中神樹的虛影，八對殘忍的豎瞳中浮現出了擬人化的貪婪，看上去充滿了渴望。
「長門，聽我說，水之國已經承受不住你們的戰鬥了。」
波風水門見狀，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
可惜，這時候已經沒人在乎他的想法了。
阿修羅目睹實體化的八歧大蛇，無動於衷。
他泛著白色光芒的瞳孔牢牢地盯在長門的身上，不帶任何情感地朝長門伸出了雙手。
「我，決不能輸！！！」
雖然沒有開口，但所有人都仿佛從阿修羅身上，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長門冷笑著抬起頭，將三勾玉輪迴眼的瞳力鎖定在這個孤魂野鬼的身上，輕聲道：「輸不輸可輪不到你來下決定······」
驀然，一股股讓人心臟驟停的強大瞳力，從他的眼眶中，輪迴眼波紋狀的紋路，以及三顆腥紅色的勾玉上透發了出來，恍惚間似乎映出了一片血海！
長門調動著體內的查克拉，正想將阿修羅秒了，卻突然怔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有這麼激動嗎？」
他體內的另一股力量，好像被阿修羅的意志給刺激到了似的，躁動了起來，向他的體外延伸出了黑色的查克拉，將他周圍方圓數百米的地方籠罩在了一片半透明的黑色帷幕里。
看上去，就像是一席巨大的長衣，從千米以上的夜空披到了地面一般，幽暗，神秘。
「我也沒必要壓制這種本能的應激反應吧？」
長門無奈地閉上雙眼，感應清楚後，喃喃自語。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巨大的黑色長衣便開始在夜空下凝實，並轉換成了人類的形狀。
處在被長衣籠罩範圍內的卡卡西，望著這有些熟悉的形態變化，頓時失聲，驚道：「這難道是須佐能乎嗎？不對，這種感覺，似乎是比須佐能乎更加原始的東西！」
他，以及波風水門都拼命抬起頭，想看清夜空中，那高達千米的黑色查克拉，將會變成什麼東西。
但，處在黑色查克拉腳下的他們，又不可能看清這股查克拉變成了什麼模樣，只能感覺到這股查克拉正在變得更偏向實體，最終似乎變成了一個查克拉巨人！
「發生什麼了呢？」
波風水門即急切，又焦急。他想使用飛雷神之術衝出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隨著黑色查克拉的擴散，來自長門的仙術查克拉也侵入了他的體內，類似被「咒印」控制的感覺，再一次從四肢百骸傳了過來，讓他動彈不得。
而他身旁的卡卡西體外甚至浮現出了蛇化的鱗片。波風水門頓時明白，他們被包圍在從長門體內擴散出來的查克拉之中，其實就跟被泡在妙木山的蛤蟆油中沒什麼兩樣！
來自長門的仙術能量連他都抵抗不了，不會仙術的卡卡西就更不用提了。
兩人一邊拼命抵抗自然能量的侵襲，一邊在原地無可奈何。
天空中，阿修羅的情緒似乎也因為黑色查克拉的出現而劇烈地波動了起來。
他的身體表面，好像太陽一樣射出的白色光芒，已然染到了體外的查克拉絲線上面，並通過絲線傳達到第一個忍者的心中！
「撲通——！」
全世界，共同的心跳聲響了起來。
全世界，忍者們意志相通，體內的查克拉開始了共鳴！
所有的忍者，通過阿修羅的眼睛，看到了，那聳立在黑雲密布的夜空下方，黑色的查克拉巨人的模樣，正是那個名為因陀羅的存在！
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眼下正處在什麼樣的境地。包括波風水門與卡卡西，也在冥冥之中的某種指引下明白，這場註定相爭的輪迴，千年未了的輪劫，兩種完全不同意志的碰撞，同宗同源的廝殺，沒有例外，沒有終點，又將開始！
一切，都像這數百年發生的一樣，一樣，再度上演！
阿修羅目光死死地盯在因陀羅臉上，前伸的雙手，五指張開，一個巨大的熾白色能量球出現在了他的雙手前方。好似夜空中升起的，一輪新的太陽一般，瞬間噴薄出了極為浩瀚的查克拉。
而因陀羅的腰間也呼應一般，浮現出了一個詭異之極的查克拉怪刀，刀身上散發出了森羅地獄一般的森冷氣息，就那麼懸在卡卡西與波風水門的上方，頓時，讓他們產生了一種如臨鬼獄的驚悚感。
「陽遁——螺旋丸！」
所有的忍者腦海中，迴蕩著這個名字。
一個又一個忍者的虛像，受到使命的召喚出現在阿修羅的身後，伸出雙手，用與阿修羅一模一樣的姿勢，將雙手放在了這個螺旋丸上面——眾志成城。
而一條條蒼白色，飽含怨念的靈體，也爭先恐後地浮現在因陀羅腰間的怪刀周圍。縈繞在巨大刀身的刀刃上，咆哮著對天空做嘶吼狀，將周圍的人間變成了可怖的鬼域！
兩股意志，互不相讓，在虛空中迎頭對撞，充滿了殺意與決絕！
「我不能輸，因為我的身後站著整個世界！」
「我不能輸，因為我的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