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笑裡藏刀

  「知府大人,當朝律法,二品以下官員見了皇子要如何行禮?你難道不知道嗎?」

  蕭景炎氣勢昂然看向吳樽友。

  吳樽友滿臉的尷尬之色,不得已,帶著師爺,都頭,還有皂吏們紛紛給蕭景炎跪在了地上下拜道,「微臣汴京知府吳樽友,見過皇子殿下。」

  其實,律法是律法。

  平時皇子為了籠絡朝臣,五品以上的官職,見了皇子也只用行抱拳禮。

  現在蕭景炎拿律法說事,吳樽友無奈,也只能跪下來給他施禮叩拜。

  「行了,開始審案吧!」

  蕭景炎甩了下手裡的紙扇,側過身子,示意吳樽友坐堂。

  吳樽友站了起來,一臉鬱悶地瞪向了侄子張少堂,不知道侄子怎麼把皇子給得罪了?

  蕭景炎讓書童,把狀紙交上去。

  吳樽友拿在手裡看了眼,馬上瞪大眼睛,流出了冷汗,驚嚇地盯在了侄子的身上。

  張少堂不知輕重,站在堂上還敢叫囂道,「舅舅,你別怕他。他就是個廢物皇子,誰都可以欺負。他現在就是仗著皇子的身份狐假虎威,你就算是打了他,也沒有人幫他出氣的!」

  「閉嘴!」

  吳樽友大喝一聲,氣得都拍了桌子,「大堂之上,豈能由你撒野?還不給我跪下?」

  「舅舅,你這是鬧啥呢?」

  張少堂沒反應過來,在吳樽友的示意下,一個皂吏已經摁住他的身子跪在了堂上。

  「疼,疼,輕點!」

  張少堂甩了下胳膊,滿是不服。

  吳樽友指著狀紙大罵道,「這,這些話都是你說的嗎?」

  「當然不是!」

  張少堂還算保持了幾分理智道,「這些都是九皇子污衊我的。」

  吳樽友看向了蕭景炎,尷笑道,「皇子殿下,是不是誤會了啊?」

  蕭景炎冷著臉道,「沒有誤會,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他衝著張少堂的一群狗腿子示意了下。

  齊雲樵和自己的書童當場作證道,「我們都聽見了,剛才張少堂是這麼說的。」

  其他人嚇得跪在了地上,不敢吭氣。

  吳樽友跟他們問道,「你們也聽見了?」

  「不,不知道啊!」

  他們不敢說有,也不敢說沒有,只能在堂上裝糊塗。

  吳樽友藉機道,「皇子殿下,您看沒有物證,人證的口供也不統一,這沒法定案啊!」

  蕭景炎平靜道,「沒關係,你沒法定案,可以讓聖上定案。畢竟,這個案子牽連了聖上。你讓人把這些人全部帶入宮裡,本皇子要請父皇御審此案!」

  「不,不可啊!」

  吳樽友的舌頭都嚇得打顫了起來,「聖上國事繁忙,豈能為這么小的案子憂心啊!」

  他衝著一群狗腿子,再次問道,「你們說的不知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在場的狗腿子聽了,知道此案是搪塞不過去了。

  他們滿臉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說。

  吳樽友罵道,「一群刁民,本官不給你們施點手段,你們是不會開口了?」

  他從紅色簽筒里拿了一個簽子出來,扔在了地上,喝令道,「來人,將這些案犯各打十大板子。」

  桌上的簽筒,有四個。

  上面,分別是執、法、嚴、明,四個大字。

  執字簽筒是抓人用的。

  剩下三個。

  法字簽筒,白色簽子,打一板子。

  嚴字簽筒,黑色簽子,打五板子。

  明字簽筒,紅色簽子,打十板子

  一群狗腿子嚇得連連磕頭道,「我們交代,張少堂是說了這些話。」

  「沒錯,我聽見了!」

  「我也聽見了!」

  板子還沒有落下,在場的人全部都招供了。

  他們知道,連知府都壓不住九皇子,他們哪裡還能壓得住。

  這一下,輪到吳樽友為難了。

  他無語的看著侄子大罵道,「張少堂,你怎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張少堂這下終於害怕了起來,連連磕頭賠罪道,「舅父容稟,這都是口頭禪,不是侄兒的心意,還請舅父饒恕啊!」

  吳樽友大罵道,「口無遮攔,冒犯聖上,你真是該打。」

  他扔下去三個紅簽,衝著衙役喝令道,「來人,把這個畜生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領命!」

  四個皂吏出來,把張少堂拖了出去。

  兩個把他摁在了凳子上,兩個在後面掄起殺威棒施刑起來。

  吳樽友藉機下了堂,好聲把蕭景炎請到了側堂,恭敬地親自給蕭景炎倒上茶水。

  「皇子殿下,這裡面肯定有誤會。下官回去後,一定好好教訓這個侄兒。您看,這件事情能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把茶端到了蕭景炎的面前。

  蕭景炎的神色依舊冰冷道,「按照大梁律法,侮辱聖上者,當誅滅三族吧?」

  吳樽友手指一顫。

  茶碗裡的水灑了出來,燙得他馬上把手抽了回去。

  三族!

  他這個舅舅剛好在裡面。

  他馬上跪在了地上,給蕭景炎賠罪道,「皇子恕罪,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四皇子逼迫下官所為啊!下官也是沒有辦法才上奏應付,下官不是故意跟你作對的啊!」

  蕭景炎的手把玩著茶杯的蓋子,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喝了口,終於鬆了口道,「你起來說話吧!」

  「多謝皇子殿下。」

  吳樽友小心站起,疼得揉了揉膝蓋。

  蕭景炎道,「知府大人誤會本皇子了,公是公,私是私。你參奏我謀反,是你的職責所在,屬於公事。本皇子又怎會公報私仇呢?」

  「是,是!」

  吳樽友眉心舒展了下,心道這個皇子還是通情達理的嗎?

  蕭景炎繼續道,「你侄子之事,並非本皇子借題發揮,而是他說話實在是過於狂妄了一些。本皇子才想著給他一些教訓,也非是要治他於死地。」

  「是,是!」

  吳樽友連連點頭,拍著馬屁道,「皇子殿下英明,豈能與他這樣的蠢貨一般見識?」

  蕭景炎笑著道,「確實如此。今天的事情,那就這樣算了吧!」

  這個皇子果然是個廢物?

  這麼好說話?

  吳樽友愣了下,還以為要破財免災,誰知道這麼容易就過關了?

  他連連抱拳感謝道,「皇子殿下大氣,這份情意,微臣牢牢記在心裡了。以後皇子殿下要是有事,儘管來找微臣就行。」

  蕭景炎點頭道,「知府大人客氣了,這個案子本皇子可以不計較。不過,你得給我出一份正式的案卷,把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最後的判罰都說清楚。有了這個案卷,以後若是張公子想翻案,本皇子也好有個證據。」

  什,什麼?

  吳樽友徹底傻掉了。

  他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廢物皇子是個笑面虎。

  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卻是笑裡藏刀啊!

  這個案子要是做成正式的案卷,那就相當於在蕭景炎的手裡握了一個把柄。

  有了這個把柄,他這輩子都要哄著蕭景炎當爺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