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旺紅著眼睛,把東南抗倭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他是福州人。
一個兒子在老家繼承了祖業,也是當地鐵匠行當的把頭。
不久前,他兒子接到了當地駐軍的一個任務,就是研製出一把與倭寇一樣結實耐用的刀器。
當地守軍抗倭不利,吃虧就在刀兵上。
倭寇的刀乃是百鍊鋼製成,堅實耐用,韌性極大,削鐵如泥。
咱們的刀兵碰到倭寇,通常對砍一下就被劈成兩半,在武器上不占任何優勢。
慢慢的,官兵心裡就有了陰影。
上陣不敢硬拼,甚至畏戰不出。
所以,當地的駐軍召集各處的工匠,想要打造出與倭寇一樣的刀來。
倭寇一路燒殺搶掠,禍害東南沿海一帶。
大家也早就想為抗倭出一份力氣,所以一直都在尋找鍛造鋼鐵的辦法。
楊興旺也是跟徒弟們研製了一兩個月,一點的進展都沒有。
沒想到,在蕭景炎這裡看到了希望。
「原來是這樣!」
蕭景炎聞言,當場表示道,「楊把頭,你放心。這次要是咱們煉鋼成功,我會把技藝無償分享給你,也算是為了抗倭大業分擔一份力氣。」
「皇子大氣啊!」
楊興旺又給他跪在了地上,激動的哭喊了出來,「老朽代東南沿海的百姓,謝過皇子的大恩了。」
「你先別激動,能不能成功還是兩說呢!」
蕭景炎扶起了他,沒有把話說滿。
但是楊興旺顯然幹勁十足,對成功充滿了期待。
不管蕭景炎提出什麼問題,他都能找到具體的解決辦法。
最後與其他工匠溝通了下,按照流程先用陶土和泥堆砌起了高爐。
福伯把景園的所有奴僕都叫過來幫忙,足有上百人開始在後院忙碌了起來。
蕭景炎則是鑄造銅鐘的工匠,商討起了另一件大殺器的鑄造法子。
這就是火炮。
說是炮,因為條件限制,蕭景炎的要求其實就是造出一個大號的噴子。
只要能承受住火藥爆炸的威力,把鐵砂和鐵球噴出去就行。
不需要多大的精度,還有射程。
鑄造火炮,最關鍵的一個法子就是失蠟法。
就是用蠟做模具,在外面覆蓋上砂土。
然後在裡面澆灌上鐵漿或者是銅漿,把蠟融化掉後,就得到了想要的器型。
這一法子,鑄造銅鐘,銅鼎的工匠早已掌握。
不過,這都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技藝,一般不會傳給外人知道。
當蕭景炎說出這個工藝後,兩個銅匠都聽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蕭景炎是從哪裡得到的這些技藝。
蕭景炎把火炮的圖紙給他們講解了一番,其實就是一個收縮版的銅鐘。
一頭細,一頭粗。
後面留有一個引信孔,火炮上面還留有兩耳,用來固定在架子的上面。
蕭景炎一說,他們就明白。
他們答應給蕭景炎製造這個東西,只是提了個小小的要求,不讓蕭景炎把失蠟法透露出去。
蕭景炎答應了他們。
還許諾,以後到澤州站穩腳跟。會高薪聘請他們過去當師傅,專門製造這種東西。
他沒說是武器,只說是鳴金敲鐘用的。
雙方溝通好後,蕭景炎找來泥瓦匠,把高爐的建造細節又溝通了一下。
高爐兩旁有吹氧口,下面留有出料口。
到時候,鋼水會從出料口流入模具裡面。
一切交代完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蕭景炎的時間不多,讓大家分成兩班人馬連續不斷地工作。
工錢不用說,他許諾每人每天一兩銀子。
把頭,工匠師傅三兩。
若是成功,每人還有額外的一兩銀子獎勵。
這可比他們在外面賺得多的多。
一群人幹勁十足,自然是沒有什麼說的。
蕭景炎讓楊興旺在現場盯著,回到住處照例泡了個熱水澡。
福伯在外面猶豫了下,還是進去跟他稟報導,「皇子殿下,今天府上來了不少的暗探,怕是都是沖您來的,您要當心一些。有些東西能不做,咱們就不做了,等到了澤州安頓下來再說。」
「知道了,我有自己的計劃,你不用擔心。」
蕭景炎早就料到如此。
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引來各方勢力的窺伺。
有他皇帝狗爹的人,肯定還有四皇子的人。
他大批量打造農具,大量僱傭工匠,很有可能給他羅列一個造反的罪名。
不過,他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並不擔心。
福伯見他成竹在胸,沒再多說什麼。
他離開後,讓王蕊兒進來伺候。
王蕊兒給蕭景炎按摩了下身子,高興說道,「今晚那個狐狸精沒來找爺!」
蕭景炎樂道,「她就是過來,爺也有沒有力氣折騰了。」
他忙了一天,現在渾身疲憊,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王蕊兒咬了咬唇,跟他說道,「爺,今晚你睡臥房吧?您是主子,我是丫鬟。您天天睡書房,讓我睡在臥房裡,府裡面的人見了都數落我。」
她垂下腦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有這事情?」
蕭景炎不好意思道,「是我考慮不周,今晚我就住回臥房裡。」
「太好了,我先去收拾一下。」
王蕊兒高興的跑去了臥房,看的蕭景炎一陣發愣,心道是不是上了這個小丫頭騙子的當了?
他照例憋了會氣,鍛鍊了下肺活量。
起來後,換上內襯去了臥房。
王蕊兒已經鋪好了床褥,還在房間裡面放了些鮮花,聞起來一股淡淡的幽香味。
她主動在地板上鋪了床褥,伺候著蕭景炎在床上坐下道,「奴婢住地板,爺住大床。」
「行,你高興就好。」
蕭景炎笑著在床上躺下。
王蕊兒馬上熄滅了燈光,高興地躺在大床的下面。
蕭景炎一挨著枕頭,馬上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耳邊突然聽到了一陣簌簌的哭泣聲。
他睜開了眼睛,發現王蕊兒蜷縮著身子,正傷心地哭個不停。
「蕊兒,你怎麼了?」
王蕊兒抹了把眼淚,馬上跪在地上賠罪道,「爺,對不起,打擾到您了。」
蕭景炎坐起了身子,關心問道,「是不是府裡面有人欺負你了?」
王蕊兒連忙搖頭,哽咽說道,「沒有,大家對我都很好。我就是想我的爹爹和娘親了,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他們都死了……」
她控制不住,傷心的大哭了出來。
蕭景炎嘆了口氣。
這才想起來,她還是個半大的姑娘。
「你上來,爺哄你睡覺。」
蕭景炎給她讓開了半張床鋪。
她爬了上去,側身躺著在上面,雙腿蜷縮在一起,身子還是忍不住的發抖。
蕭景炎拿了張手帕,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道,「沒事了,以後有爺保護你,沒人能再傷害到你。」
「謝謝爺!」
王蕊兒抽泣了下,往前突然抱住他,好像受驚的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
蕭景炎一雙無處安放的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哄著她道,「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她的小身子,油光軟糯。
腦袋在他的懷裡摩挲了下,受驚的身子好半天才恢復了平靜,舒展得睡了過去。
蕭景炎往後面挪了挪,看著她嬌弱可憐的模樣,暗暗說道,「你放心,如果你父親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會為他洗脫冤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