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就跟柔兆在破舊的小賣店裡喝了一陣酒。
那瓶燒刀子並不多，不過品質很高，應該是最好的燒刀子了，在國內也不好買，難怪柔兆視若珍寶。
林羽只喝了一杯，剩下的就讓柔兆一個人全享用了，一整瓶喝完，他臉也紅了起來，眼神迷離地躺在破木椅，腿架在窗口上，望著窗外，像是醉了過去。
不過林羽知道，以他們現在這種修為，喝醉其實是很難的，隨時都可以用靈力把酒精逼出體外。
柔兆更像是享受這種喝醉的感覺，不願醒來，林羽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說過的話，在他本以為要赴死，把能量核心點燃後，說出的話。
「老兆，你多久沒回華夏了？家裡人沒意見嗎？」林羽隨口問道。
「啊？」
柔兆愣了一下，眼神微微恢復清明，道：「什麼家人，我沒有家人啊，我是孤兒院長大的。」
他笑道：「我從小就沒見過父母，後來被一位邊防戰士收養長大，但是後來他因為一場騷亂出事了，我自己也能照顧自己了，就一個人生活。」
說起這些，柔兆並沒有露出什麼特殊的神情，沒有悲傷，也沒有抱怨，仿佛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情。
柔兆醒了醒酒，目光思索道：「二十多歲的時候，想著報答那位的恩情，就跑過來當兵了，沒想到我竟然還當上了武神，運氣真是太好了。」
林羽微微沉默，這真的算運氣好嗎？每一個武神的壽命都會大幅度減少，按照柔兆當上武神的時間，他餘下的生命已經捉襟見肘了。
柔兆似乎看出林羽的想法，笑道：「你以為我是在說笑嗎？我其實是真的這麼認為的，你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是幹啥啥不行的類型，突然讓我當上了百里挑一的武神人選，我做夢都笑醒，興許我把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在了上面。」
「雖然時間是少了點，但是如果不成為武神，我或許這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完，與其如此，我倒是希望像這樣燃燒生命，這也是我唯一的作用了。」
說這些話時，柔兆神色真誠，他是真的把成為武神當做了一生的榮光。
可是林羽卻還是看到了他神情中的一絲遺憾。
他不由得道：「你還有牽掛的人吧。」
柔兆神
色明顯一震，默不作聲了好久，從旁邊拿出一瓶啤酒灌了幾口才道：「瑪德，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有點八婆啊，這你都關心。」
「……」林羽臉色有些黑，道：「我才問了兩句。」
其實，林羽並不是喜歡問這些東西的人，只是經歷之前的那場戰鬥，讓他對柔兆的好感多了不少。
他這人看起來不修邊幅，沒個正經，實則心思挺細膩的，而且他是真正將他人生命看的比自己重的人，在得知危險，他第一時間趕過去，甚至直到最危機的時候，他依舊想著讓林羽能夠活下去。
興許這裡面有他認為林羽比自己對武盟更有價值的考量，但是那種下意識的行為，也已經能夠說明性格了。
柔兆喝了好幾口酒，終於還是說道：「我有個喜歡的姑娘，學校里認識的，關係很好，本來都想要走到一起了，但是她家境很好，不像我就是一個窮光蛋，還啥能力都沒有」
他頓了頓，才道：「我配不上她，所以就跑來當兵了，這麼多年過去，她或許連孩子都有了吧。」
他沒有細說，但是林羽也清楚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決定離開那個女生身邊，獨自來到了這荒涼之處，一待就是十幾年。
這讓林羽不禁想起了之前，他入贅蕭家的情景，那時候他也是一無所有，面對蕭淑雅，他心中只有自卑，但是蕭淑雅依舊是接受了他。
林羽不由得道：「興許她還在等你也說不定呢。」
「哈哈，不可能的啦，她家裡人都給她安排好了，男生條件好的連我都心動了。」柔兆自嘲道。
「而且，就算她在等我，我也已經沒時間了。」
「這可未必。」
林羽目光思索道：「你應該知道的吧，我曾經救過范燁華，讓他多活了十年，你們成為武神的副作用並不是無法挽救的。」
聞言，柔兆的手掌猛地一握緊，幾乎把酒瓶捏碎，反應過來才趕緊鬆開力道。
他當然明白林羽說的話意味著什麼，范燁華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他要是沒有過想法那是假的。
他心中依舊牽掛著那個人，至少也想回去看她一面，如果能有十年時間……
「可是，那些藥材不是已經找不到了嗎？」柔兆目光微暗道。
「現在是找不
到了，不過不代表以後找不到，隨著靈氣復甦，天地奇珍異寶都會出現，現在罕見的東西，到時候興許比大白菜還普遍。」林羽說道。
「我能等到那時候嗎？」
「能，我還有一點剩餘的藥材，可以讓你撐一年，你自己再給自己多留點時間，已經足夠了。」
柔兆的眼神明顯變得激動起來，手掌微微顫抖，道：「可是，這真的好嗎，你那藥，可以留給更有用的人，像李漢，錢芳芳，他們都比我更值得。」
林羽擺了擺手，道：「我跟他們不熟，這只是我個人意願，我願意給誰就給誰。」
林羽不是價值的判斷機器，他不會先估量一個人的價值再決定救不救，他對柔兆好感不錯，所以拿出開自己僅剩的庫存，至於其他人，只能以後再說了。
林羽沒有再多說，擺了擺手，道：「活到靈氣復甦的時候吧，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往徐思他們的住處走了回去。
柔兆坐在椅子上，目光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他深刻明白林羽剛才那番話的意義，這意味著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續。
他想見那人一面，如果她沒有嫁人，那麼自己也應該有資格和她走到一起了吧……
柔兆臉上浮現一抹柔和的笑容，不過他也清楚，她依舊在等自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管她有沒有嫁人，即便嫁了，哪怕只是在遠處看著，知道她安好幸福，也已經足夠了。
柔兆眼神中，多了幾分亮光與期待，他看著遠處，一個當地居民捂著受傷的手臂向這邊走來，他是來買藥的。
因為當地並沒有藥店，很多人生病只能撐著，但是在這種環境，得病很大概率都會死，所以他才讓武盟運來了一批藥，給當地居民賣藥。
柔兆今天很高興，笑著拿出店裡敷傷口的藥，丟給那人，道：「免費的，拿去用吧。」
那人頓時一慌，道：「不不不，趙大哥這麼多年來幫我們那麼多，我怎麼能白要你的藥。」
當地居民對柔兆顯得十分恭敬，不僅是小孩，還有大人，因為這些年，柔兆憑藉著提前知道的情報，幫他們逃避了不少戰亂，所以他們都把柔兆當作救命恩人。
柔兆卻是擺了擺手，道：「我今天高興，趕緊拿走，別讓我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