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快馬報,五位殿下身裳帶血,正在趕來的路上。
李世民心中略有擔心,李方晨道還好,可另外四個呢?
年歲都不大,萬一受傷該如何是好。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宮闈之中,頭前是李方晨幾人駕馬,後面押送著四個罪人。
有三十多名白狼軍護著趕製紫宸殿,途中碰到二十一,對於朝堂之上的事情也有了一部分了解。
聽聞李世民給永嘉公主削位成縣主時,心中略有沉思。
「難不成,父皇不是要保她?」
若真要保,又怎會削位?
縣主?相當於對外免去了永嘉公主的皇族身份。
不僅如此,再要下罪,也不會影響到皇族顏面。
一舉兩得,同樣還保全了竇家,竇奉節一脈。
「兒臣拜見父皇!」
邁入朝堂中,欠身行禮。
百官看過去,發現每位皇子,懷裡都抱著一個古怪的東西。
最滲人的,便是李泰懷中那尊娃娃人蠟。
李世民瞪目道:「青雀,你帶一人蠟上朝,何意?」
李泰默然不語,反而將人蠟恭敬放在殿中。
李恪和李佑也上前一步,放下兩個罈子,與人蠟並立。
李方晨解下背部包裹,從中取出一壇,對李世民進言道:「請父皇與百官共賞!」
罈子呈上,壇中小兒受苦難折磨的悽慘模樣立刻印在了李世民腦海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心中隱約有一種猜想,難不成鈺兒他們所去的那個莊子,不少孩童都被做成了這樣?
傳閱百官,無不驚異。
武將等更是忍不住罵道:「哪個不開眼的,拿孩子做人蠟不說,還要強塞入一個破罈子里?」
李靖出身問道:「敢問殿下,這是......從何而來?」
李方晨恨聲道:「食人莊,莊中住戶皆人屠。小兒入內乞討度日,女子入內藝苑過活。敢有違背者,殺之棄井。孩童斷手斷腳,被帶至長安城中竄巷乞討,已屬幸運。不幸者,便如眼前這人蠟和囚壇,極刑加身,生死不如!」
李世民忍不住怒道:「如此駭人聽聞,可還有罪人留存!」
至此,李世民也終於明白,他們幾人身上血跡從何而來。
武將中,更是一片附和之聲,「似這等罪人,抄家滅族!」
其中程知節的嗓門最大,「以俺老程的性子,就該讓他們自作自受,嘗嘗被人製成人彘,究竟是什麼樣的享受!」
李方晨道:「罪人留有四個活口,其餘人,皆被兒臣等人所殺,就在長安城外三十里處,六和莊!」
「傳朕旨意,折戟中郎將長孫沖!」
長孫無忌長子,長孫衝出列領命,「臣在!」
「領一隊千牛衛,且去查實!」
「臣領命!」
李泰一旁道:「兩處莊子,光是長孫沖一人只怕不夠!」
「陛下,不如讓老程也走一趟吧?」
程知節主動站了出來,雖說朝堂里有熱鬧可看,可他更想知道,那兩處莊子到底有多不人道,那些黑了心的罪人,死了又如何?
定要將他們鞭屍以儆效尤!
「准!」
「陛下,請恩准,臣一同前往!」這次出聲的是竇奉節。
雖然剛跟永嘉公主義絕,可別忘了這其中還牽扯著竇家人,竇奉節也想知道,公主和他那位「兄弟」,究竟背著他都做了些什麼!
李世民遲疑了一下,便同意了竇奉節的請求。
李方晨臉色略有難看,好在有李恪拉著,沒有多說什麼。
永嘉公主已經和駙馬義絕,此事不可再牽扯到竇奉節身上。
只不過,李方晨很快又將目光轉移到殿中的竇旻身上。
「汝便是竇旻?」
竇旻連忙俯首,「罪臣竇旻,拜見秦王殿下!」
李方晨上前一腳踹了上去,覺著不解氣又踹了幾腳。
而李泰他們幾個,一個都不曾落下,全部圍了上去。
「胡鬧!」李世民一聲厲喝,才將幾人止住。
李方晨怒道:「竇旻,一年之內,從莊中帶走七十二具人蠟,十四個囚壇以及三具人彘!雖不知你用這些做些什麼,但你明知此事而不報,反而參與其中。真想給你也製成人蠟,就放在本王秦王府中,直到看著你燃盡為止!」
李世民臉色陰暗,「鈺兒,你是說?」
李恪上前進獻莊中帳本,凡有參與此事者,皆記錄在案!
李世民拿起一觀,臉色無比複雜。
「太子,你也看看!」
李承乾走上前,看完後忍不住喝道:「一群該死的東西!」
李世民點頭,「確實該死!此事便交給你,將名冊上之人,全部擒入大理寺中!」
「是,兒臣這就安排!」
說完並沒有立即離開朝堂,反而徑直走向百官之中。
「御史劉煜,還不如認罪!」
那名官員癱倒在地,泣聲道:「臣知錯,一時鬼迷心竅還請陛下贖罪,請太子殿下贖罪!」
李承乾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下一位,剛走到那人面前,對方已經跪倒,不敢有絲毫隱瞞,將此事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李承乾轉身咆哮,「餘下那些,還要孤一個個找你們不成!」
一共牽連朝中官員十七人,高官者四品,此刻一個個跟喪家之犬沒有什麼區別。
排成一列,跪倒在殿中,享受著昔日同袍的唾罵。
李承乾立於殿前,「蘇烈!」
殿中武將中列位置,蘇定方出身躬拜,「臣在!」
李承乾手持名錄,正色道:「與孤一同,將此上有名者,全部擒下,送去大理寺中!」
「臣,領旨!」
「事不宜遲,這便動身!」
世人的惡,在這一刻,被秦王無情揭開。
商賈十六人,長安城中低級官員二十七人,各州各縣尚且有八十多人未曾責罰。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其中竟還有幾位醫師、匠師甚至老農。
真可謂是誰人都想不到,儒家人,也有一位參與其中。
古語言,禍不及子孫,累不託後代。
可看看這些「罪人」,卻是再把他人的後代,當做玩物。
若沒有他們,又怎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
朝堂上的竇旻還在自辯,卻不知說多錯多。
因為永嘉公主哪怕再儍,也不敢去觸碰這種禁忌。
李方晨眼中殺意噴薄而出,看著對方還在信口雌黃,真恨不得將其生刮。
太子離開後不久,就派人傳回口信,竇旻家中囤積大量囚壇和人蠟,據他府中下人言。
竇旻在外溫文爾雅,而在府中卻極為陰狠。
一言不合大開殺戒,府中下人慘死者不計其數。
奴籍在身,又不敢報官,畢竟以竇旻的身份背景,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比擬的存在。
更有查明,這件事,竇旻在其中起著無比重要的作用。
那些被抓之人透漏,從頭到尾,買賣之事都是由竇旻出面。
名義上是永嘉公主的生意,實際上他們並沒有見過永嘉公主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