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聚花於宮門【為神罰天官堂主賀!】

  「師古,你也來了!」

  孔穎達跟顏師古打了個照面,目光卻在看顏師古身後的車架。

  顏師古笑道:「我遠方侄女,乃是至交好友之嫡女,姓王!」

  孔穎達臉色一變,「可是東皋子家中孤女?老夫曾聽聞,東皋子一脈家道中落,僅有一女尚存?」

  東皋子何人?竟會讓孔穎達如此吃驚對待?

  許多人都聽聞過「王通」,此人乃是隋末大儒,文以載道的先行者。

  號文中子,而「東皋子」乃是其弟「斗酒學士」王績!

  能與顏家交好,又是姓王,非文中子和東皋子兩位儒林榜首不可,如今文中子早去,家中未曾有女誕下,也只有東皋子才是顏師古口中的故友。

  唐朝的開國功臣薛收、魏徵、杜淹、房玄齡、陳叔達等都是王通的門生,死後其門生諡其為「文中子」。

  《三字經》中更將其列為諸子百家的五子之一:「五子者,有荀、揚,文中子,及老、莊。」

  還有一個後世最為熟悉的人名,王勃!

  作為王通之孫,王勃可謂是家喻戶曉的存在,初唐四傑之首,又豈是泛泛之輩?

  只可惜,現在的王勃,還尚未出生呢!

  作為王通的侄女,這位女子來頭可算是完全不小,哪怕孔穎達的嫡女,在輩分上,都要略低。

  「師古,東皋子身在何處?為何不入長安?」

  顏師古微微嘆氣,「心之所向,不敢強求,但家中孤女,總歸要有個著落!」

  「辛夷!」

  孔穎達對著車中喊了一聲,孔家馬車上,一位妙齡少女緩緩走下。

  「爹爹喚孩兒?」

  孔穎達點頭道:「此車中乃是你王家姐姐,你可與她同行,一路相互照應,若敢有對你們不敬者,可直言面聖。」

  辛夷,源於《楚辭》,實為紫玉蘭,楚辭中記為香草。

  孔辛夷點頭笑道:「孩兒明白了。」

  孔辛夷落落大方行至顏師古面前,「見過顏先生!」

  顏師古連連擺手道:「不必多禮,且替我照顧好你王家姐姐。」

  「辛夷省得,顏先生客氣了。」

  兩人也是舊識,孔辛夷確實是孔穎達嫡女,只不過不屬於長女,家中排行最小最受寵。

  「王家姐姐,辛夷有禮了。」

  在馬車前緩緩施禮,隨後等待著車中人回禮。

  車簾拉開,在場之人無不眼前一亮。

  目流睇而橫波、聲如銀鈴脆響。白玉指青蘿袖,淺笑三分春意濃。

  衣著雖然簡單,可氣度不凡,隱隱壓過孔幸夷的風頭,被捧為眾花之首。

  「萱兒見過幸夷妹妹,妹妹無需多禮,且先上車。」

  「多謝萱兒姐姐!」

  孔幸夷,王萱兒,兩人露面,竟使得全場鴉雀,未有人敢提前開口。

  萱草,有名「忘憂草」,取此名,其家人更希望她一世無憂。

  兩女入車,簾閉人聲起。

  無不驚嘆,如此驚世女,實在是世間少有。

  可惜了,一入宮門深似海,卻不知這兩位大儒心中究竟是何想法,為何送女入宮闈。

  「兩位先生,來的尚早啊!」

  後方又來一人,顏師古看到後,忍不住苦笑道:「國公何故到此?」

  此人乃是莒國公唐儉,唐儉拱手道:「家中尚有一女未曾婚配。」

  孔穎達忍不住輕咳,「國公之女卻有耳聞,如今尚且不過十二之齡,須知殿下......」

  差點說漏嘴,不過在場都是明白人,也不揭穿。

  唐儉笑道:「無妨,成與不成,過場總是要走的!」

  顏師古很懷疑,這位國公,明顯是心中不是這麼想,這是來碰運氣的,萬一給殿下瞧上了,他唐儉豈不是賺大了?

  「孔老頭,顏老頭,還有唐儉,你們幾個都來了?」

  三人同時後退一步,這個熟悉的語調,這個讓人噁心的聲音,程知節!

  「盧國公,也要參與?」

  看著程知節架著馬車,大大咧咧來到宮門前,一拍邊上的長子程處默,喝道:「照顧好你妹妹,但凡敢有不聽話的,你就上去打一頓。」

  內侍急忙道:「盧國公使不得,娘娘不准男子入宮,小公爺可不能跟著一起入內!」

  程知節哈哈大笑,撓了撓頭,「你這小子,本來還想著連你的事情一道辦了,看樣子是沒戲了!」

  程處默一臉黑線,他發現另外幾位「老」大人,看向自己時,就跟防狼沒有任何區別。

  「爹爹可是到了?」

  老程家的門風,從來都是寬以待女,嚴以待兒。

  程家,程玥!

  「到了,你快回車裡待著去!」

  程知節下意識回答了一句,可隨後一看就急了,人家姑娘都是待在馬車中,怎麼自家閨女直接跑出來了?

  「不要,裡面太悶了,我想看看熱鬧!」

  好傢夥,不會是程知節親生的,直接說看熱鬧,這不是打臉嗎?

  人家宮中選妃,你過來看熱鬧啊?

  可程知節是個什麼玩意,在場之人哪個不清楚。

  家中本就是士族,平日裡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明白,此人聰慧,本就少有。

  「聽話!回去!」

  眼瞅著程知節黑了臉,程玥只好乖乖回到馬車之中。

  聚攏百餘人,光是車架者不計其數,要說例外,唯有一處偏僻之地。

  「這位內侍,您就讓她們進去吧,當我求求您可好?」

  「應國公夫人,不是奴婢不答應,實在是這有不妥啊,應國公可知此事?」

  那夫人和一位內侍交談,身後跟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兒。

  大的不過十六,小的今年十二,一個名為武順,一個名叫武曌!

  夫人雖衣著華貴,可囊中羞澀,找尋了半天也不過金銅幾枚,實在是沒有了辦法,便將頭上髮釵拿下,贈與內侍。

  「拜託內侍!」

  「應國公夫人!」內侍臉上略急,低聲道:「我實話跟您說了吧,這次不是陛下選妃,而是為秦王殿下選妃,你身旁這兩位雖然都是嫡女,可終究是配不上!」

  兩女之母,名喚做楊氏,此刻泣聲道:「內侍不知,我本為後母,家中有兩位嫡子皆不喜。若再不為我女尋得一條生路,怕是最後只能落得一個藝苑之中,倒不如讓她們試一試,若能跟在殿下身邊,當一小小侍女,也算是能保得性命!」

  「那應國公為何不管?」內侍聽後大驚,竟還有這種事?

  楊氏嘆氣道:「老爺未歸,我不過婦道人家,哪裡能做主?」

  「罷了,你們倆個隨我進來吧!」

  內侍也是軟心腸,禁不住勸說,至於楊氏頭上的簪子去了何處,那他可就不清楚了。

  楊氏悄然落淚,沒有人知道,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如何夜不得寐。

  繼子武元爽,年級雖不大,奈何性子惡劣,多次無禮,楊氏只能忍氣吞聲。

  如今武士彠還在豫州任職,且不知家中發生變故,不然楊氏還能有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