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的可真夠狠心的,他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妻妾前往京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呵。」
「且不說這個,他給省府的報告,是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不過是推薦了鐘太行為攸縣縣長。這幾天不知道多少人忙得雞飛狗跳,你沒看到她老婆登船之前,來了多少帶誥命的夫人嗎?嘿,都是給娘家謀求『上座選人』的。」
「好傢夥……這一口氣,真就直接把攸縣給吞了。」
「嶺南省的軍長都被嚇到了,你說他有什麼不敢的?」
「也是……」
巴陵縣的熱鬧,也是前所未有的,揚子江上到處都是船隻,因為突然輸入幾萬人口,吃喝拉撒的用度,都是需要瘋狂調劑。
不過對官老爺們而言,這種本來就不是他們考慮的事情,物資調配,他們只看結果。
現在讓他們感興趣的,就是長沙省府冷處理了「革命說」一事,同時高調宣傳省府新義勇政策的成果。
其中典型的,自然就是安仁軍的剿匪成就,當真是「碩果纍纍」。
戰後的紅利,自然就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瓜分,而遠在巴陵縣的省府大員們,為了蹭經驗,也是相當的放得開。
王角的「減租減息」運動,在攸縣鋪開的速度,比當初在安仁鎮要快得多。
此時郭威麾下的幾個「大將」,都是以「政治指導員」的身份掌握軍隊指揮權,整個安仁新義勇的一條上位鐵律,自然就是如何成為「政治指導員」。
不管是為了謀求個人利益,還是說的確有所追求,最好的政治實踐,還是要到群眾中去。
宣傳隊、講解員,這是「萬畝風塘」大通鋪出來的學生兵中,最多的一類人。
除開掌握了一定的軍事技能,他們的文化水平,對政治名詞的解釋,也已經做到了能夠跟王角完全同步。
至於說王角自己,在現階段並不在意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
形式上只要問題不大,就可以用。
攸縣的政權拿下之後,王角就被一群南昌縣、豫章縣過來的工人,簇擁著去選址,要做一個水泥廠出來。
設備有一些舊型號,能用;大馬力蒸汽機也有,只是需要拆裝重組;還跟衡陽方面溝通結束,從衡州拿到了一百五十里左右的鐵軌。
這些鐵軌原本就是庫存,在幾座礦山的礦洞中放了有六七年,貞觀二百九十五年左右是打算修一條鐵礦鐵路出來的,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還是沒有成功。
除開水泥廠,還有一個火藥廠,這個是小作坊形式,但問題並不大,只生產黑火藥和褐色火藥,在天元山這種地方修建水庫、開礦採礦,是已經夠用了的。
王角不太懂這個,他的印象中,黑火藥威力不大,但實地看了一回南廠工人如果布置爆破面之後,才知道這玩意兒強不強,還是得看水平。
同樣都是提筆寫字,有的人三年美如畫,有的人三十年如狗啃……
或許,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除開這些,新成立的安仁縣還成立了「水利局」,安仁鎮是有河防大使的,不過基本就是擺設,河防大使七老八十有九房小妾,家裡都這麼澇了,還指望他能管得了外面?
「水利局」成立之後,就重新梳理了原先的縴夫、河工、船工,挑選了一些劣跡不大的,組成了水利局下屬的水上運輸隊,規模不小。
同時把一些永樂江上的爛尾工程重新勘察了一遍,要不要築壩,要不要分流,這些都不需要王角去琢磨,直接「考古」。
因為貞觀二百九十年前後,有著大量的立項,故紙堆中,多的是當年的數據。
再加上軍械廠、軍械保養廠、煉鐵廠等等項目,王角這陣子忙得腳不沾地,主要就是實地考察,然後就是「考古」。
有些「考古」,竟然能考到一百五十多年以前,封存的檔案還是用絹布做的,其中就包括了一條環天元山公路,目的就是把攸縣、茶陵縣、安仁鎮串聯起來,然後貫通東西。
既可以出入江西,也能從耒陽縣南北流通,甚至還有幾座洣水之上的大橋,也是貞觀一百六十年左右立項的。
現在洣水之上的鋼鐵大橋,有一座的基座還是一百多年前的,只不過鋼架換了幾次。
「被服廠、罐頭廠,都要保證產量,一定要保證新義勇一線部隊的給養。」
「委員放心,問題不大。」
「之前你們組織捕撈,漁獲是怎麼處理的?」
「油炸了之後做罐頭,油鹽很足。」
「那就好。」
新開的安仁罐頭廠比較落後,基本還是手工作業,不過有一點很好,耒陽縣玻璃製品廠能夠長期提供罐頭,訂單已經排到了今年的十一月份,年底之前一共要交付四十萬隻定製玻璃罐頭。
這些玻璃罐頭,主要用來製作魚肉罐頭和水果罐頭。
因為這四十萬隻定製玻璃罐頭,原本想要打小報告上眼藥的耒陽縣豪門,都被耒陽縣縣長聯合警察局局長……塞了麻布。
四十萬隻定製玻璃罐頭,雖然不如酒瓶子利潤高,但是總量非常豐厚,就算一隻瓶子的利潤打到零點二元,這也是八萬塊錢。
而安仁新義勇的訂單,是下到耒陽縣縣政府,委託耒陽縣縣政府……代為採購。
王角就沒打算往少了給,多的……耒陽縣縣政府只要不是太傻,都知道往口袋裡塞。
訂單更不是什麼尋常的商業行為,而是兄弟單位的互相幫助,臉上好看不說,更是心照不宣。
這做法,有一黑一,耒陽縣縣長怕還是挺怕治下豪門的,但是……王委員這個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耒陽縣縣長尋思著自己的任期,怎麼算還有一兩年呢,那些個耒陽縣的本地土豪,能給他多少好處?
是能送他去做州長呢,還是讓他前往別處重用?
最重要的一點,別說是耒陽縣,就是衡陽縣,也是蠢蠢欲動,理由嘛,倒也簡單,也不知道是誰聽說了「學兵隊」的甘隊長,從沔州銀行提了三萬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