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蘇念白

  謝辰瑜終於點頭。(由於緩存原因,請用戶直接瀏覽器訪問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林夕夢渾身舒暢,有種作為穿越女,終於派上點兒用處的躊躇滿志。

  她拿起桌案上的資料,一頁頁翻起來看。

  謝辰瑜坐在一旁喝茶:「你竟喜歡這種?」

  林夕夢嘿嘿一笑:「臣妾只是不喜歡閒著」

  做一件事就有一件事的功勞,閒著只會受人擺布。

  ——

  六月二十八

  謝辰瑜辦成客商的模樣,帶著林夕夢去了融德染坊。

  這是蘇州城郊外靠近北郊的地方。

  不算大的院子裡擺著幾十口不同顏色的染缸,十幾名工人熱火朝天幹著活。

  黝黑的肌膚上汗液順流而下,他們臉上洋溢著暢快的笑意,說笑著揮汗如雨。

  林夕夢仔細聽著,他們用吳地特有的方言說著。

  「我們融德染坊有最好的技藝,希望蘇掌柜能一直撐著,有一天算一天,我在這干定了」

  「我也一樣,當初要不是蘇掌柜手把手教,哪有今天的我」

  「咱們這兒的手藝人是所有染坊里最受歡迎的,出了這個門,工錢立時就能翻一番」

  「這都是蘇掌柜的技藝精湛,可惜啊」

  「有什麼可惜不可惜的,過一天算一天,老天爺總有睜眼的那一天」

  有人喊了聲:「你們找誰?」

  所有工人齊刷刷看著門口兩個客商打扮的年輕人。

  「二位先離開吧,我們掌柜不在,接不了你們」,一個工頭模樣的人吆喝。

  謝辰瑜笑著走進去,拱手說大哥我不著急只是先來看看。

  「那你們看吧」

  染缸里的顏料都是秘制的配方,他們也看不到什麼。

  謝辰瑜帶著林夕夢一個染缸一個染缸看過去。

  連他們外行都能發現這裡面顏色鮮艷,帶著淡淡的植物清香,有的還帶著花香。

  「敢問大哥,你們掌柜的今年多大年紀,家裡還有什麼人?」

  謝辰瑜問得謙遜,腰板微微彎著,臉上帶著生意人常有的三分笑。

  林夕夢驚訝他居然能模仿這麼像。

  這身打扮加上動作,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原以為帝王是『何不食肉糜』。

  現在才發現人家是深藏不露。

  「你說我們掌柜的啊?」,工頭笑得淳樸。

  「他叫蘇念白,今年剛到不惑之年,無兒無女,妻子也早早去了,每天就守著這個染坊,這兩天他被知府……」

  「這兩天他突然忙起來,讓我們好好干」,工頭憨厚一笑。

  「你們看看就儘快離開吧,我們還要幹活呢」

  「念白」

  頎長的身形微微搖晃,冰封的眸子打開塵封,凜冽的嗓音微微顫抖。

  「大哥可知他住在哪兒?」

  謝辰瑜四下看看這個前後三進的院子,樸素破舊,多數染缸都缺了口,晾布架也不太穩,搖搖欲墜。

  他去過興盛染坊,那裡一應物品都是新的,染缸是紫黑色泥坯精心燒制的磨砂缸,上面刻著興盛染坊的刻印,缸口一律刷了油亮的釉面。

  這樣染布的時候,顏料沁得比較均勻,且不會磨花絲綢。

  晾布架都是沉香木,散發著淡淡香氣,穩穩噹噹扎滿一整個院子,一排十個一共十排,共計一百個繡架,晾布時場面十分壯觀。

  對比興盛染坊,眼前這個實在不值一提。

  」我們掌柜的就住這兒,你過幾天再來吧,他這幾天比較忙「

  工頭又開始趕人。

  謝辰瑜看了一圈只好離開。

  回去的路上林夕夢嘖嘖稱讚:「這裡條件不咋地,染出來的布卻好,我剛找了他們裁掉的布邊試了試,一點兒都不掉色,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她絮絮叨叨說著,完全沒在意身邊人走神。

  直到回書房,謝辰瑜一連打翻三盞茶杯,她才發現不對。

  「這是怎麼了?」

  「蘇念白」,就是念柏啊。

  埋藏心底十幾年的人突然具體貼切地出現,他一時不知怎麼接受。

  「那個人,是朕的舅舅嗎?」

  林夕夢也睜大眼:「皇上,先太后不是姓柏……」

  念白,念柏,有沒有可能人家改了姓。

  她瞳孔猛地放大,震得五臟六腑七零八落。

  「您這一趟……您找到了外家?」

  「如果蘇念白真的是柏家人,他很有可能是您的舅舅」

  「皇上打算怎麼辦?」

  謝辰瑜端起第四隻杯子,終於穩穩喝了口茶。

  「先等等,先等等,我要好好查查」

  朕都忘了說,改成我了。

  「如果蘇家真的是原來的柏家,街市坊間應該有傳聞,皇上不如……」

  謝辰瑜突然抱緊林夕夢,身體微微發抖。

  「你當初找到母親時,是怎樣的心情?」

  林夕夢心臟驟痛,胸口似被人砸了一拳,狠狠一痛。

  「我記不得了,只知道有訴不完的委屈」

  就像小時候摔了一跤,媽媽不在就能拍拍塵土站起來,媽媽若在,定是要好好哭一場。

  就像當初職場受的委屈,她從不會跟領導訴一句苦,卻會在媽媽問吃沒吃晚飯時撐不住。

  謝辰瑜沒再說話。

  這世間如果還真有他的舅舅,那就是他的骨肉血親。

  父皇多年不曾把他放在心上,臨終遺言也不過是愧對母妃,他好像沒怎麼好好關心過他。

  如果他有親舅舅,是不是……

  從小隱藏起來的孤獨荒涼的心,突然綻開一條裂縫,有柔軟溫暖流淌出來。

  ——

  融德染坊。

  蘇念白深夜才回來,拖著疲憊的腳步,臉上一片死灰。

  「東家,發生什麼事了?」

  「是啊東家,知府大人怎麼會突然找您」

  後院夥計們的房間燈一盞盞亮起,昏黃的油燈被數不清的蚊蟲包圍著,他們一點兒也不在乎,光著膀子大步圍在蘇念白周圍。

  工頭姓劉,家裡排行老大,大家就叫他劉大。

  「劉大,咱們染坊一天最多能染多少匹布?」

  劉大猝不及防被問,撓了撓頭,掰著指頭大致一算。

  「所有染缸都開染,一天最多能染一千兩百匹,不過人手不夠,想要達到這個數最少再招二十個熟手」

  「二十個熟手」

  高瘦的身體狠狠趔趄,臉上灰敗之色更加明顯,腳步也虛浮起來。

  「這個時辰我上哪找二十個熟手,就算有人,我一天也煮不出那麼多染料,兩千匹布,我上哪兒去染這麼多布」

  蘇念白實際四十歲,看起來卻像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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