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很好利用的人嗎？
「相信各位在來到涅瑞伊得斯城的途中，已經見過那些由天災使團設置的天災探測裝置了吧？」進入正題後，愛彌拉女王首先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奈薇兒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座塔型建築在深海中源源不斷排放高能態魔力的場景，她下意識點頭道：「確實是見過了，但這件事和天災使團有什麼關係麼？」
不是尼厄麗德王室的內部事務？
「說來話長，還請您聽我將前因後果仔細講述，或許就能明白我的憂慮之處了。」愛彌拉女王臉上的笑容似乎帶上了幾分無奈，奈薇兒見此，便沒有追問，沉默地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名義上，天災使團宣稱天災探測裝置的作用只限於對即將發生的自然災害提供預警，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這種裝置的運作原理是基於對區域內魔力異常現象的捕捉來實現的，這就意味著它同時具備偵測魔力變化的效用。單個天災探測裝置的偵測效果或許並不明顯，但天災使團向來不吝嗇於數量，總會在目標區域投放至少千台以上的裝置，編織為一張封鎖的巨網。而針對碧空海這種與人類城市相鄰、而文明觸手又無法延伸的地界，他們投放的裝置更將以倍數增長，直至將任何一個隱蔽的海溝或深淵覆蓋為止。」
愛彌拉女王伸出細長優美的手指，在桌面上畫了個圈，代表這是碧空海的範圍，也包圍涅瑞伊得斯城統治的大部分疆域：「而對於我們鏡精靈來說，與海域魔力共鳴從而施放的起源魔法，無論是在日常生活、生產建設還是戰鬥狩獵中，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認為是鏡精靈賴以為生的根基——且不說我們如何利用起源魔法在深海陸地上進行耕作或消滅區域內危險的海獸，最直觀的一點在於，水下呼吸術和深海適應術這兩種起源魔法，是每一位鏡精靈從誕生之後就會使用、也必須使用的魔法。如果沒有它們，我們甚至無法在這海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處。」
奈薇兒聽到這裡微微頷首，表示理解。有一種說法認為鏡精靈並非天生的深海種族，他們起初是一支誕生於群島地區的異類族群，因為天生具備使用海魔法的能力，得以進入海中狩獵與採集，避開了與其他種族的衝突。但隨著太古時代對陸地霸權的爭奪，戰火愈演愈烈，尚且弱小的鏡精靈們不得不開發出愛彌拉女王剛才提到的兩種魔法，舉族遁入海中生存，並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演變為適應深海環境的異類。至於他們後來在深海中發展出了自己的文明，回頭又開始插手陸地霸權的爭奪這回事，就是之後的故事了。
當然，如果你對這個演變的過程不甚理解的話，人類中有一位名叫達爾文的學者，在提出進化論時舉了鯨魚作為例子，和鏡精靈的歷史有異曲同工之妙。鯨魚雖然名字裡帶著魚字，但可沒辦法像真正的魚那樣在海底呼吸，鏡精靈也是同理。
「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愛彌拉女王語氣嚴肅：「鏡精靈想要在深海生存，就必須依賴起源魔法；但大規模、高頻率地使用起源魔法，勢必會引發海域魔力的變化，並被天災探測裝置的偵測網絡捕捉到，時間一長，恐怕還會引起教團聯合的關注。到那時，涅瑞伊得斯城便將迎來一場滅頂之災。」
她的說法有些駭人，三個小女孩不約而同地發出一聲驚呼，顯然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比如虛根沼澤中的那場大火，難道這樣一座華美如藝術品般的城市也將迎來同樣的結局嗎？
但奈薇兒卻淡定地很，沒有因此動容。她捧起桌上的茶杯，剛想喝一口潤潤喉嚨，鼻尖一動卻沒有嗅到熟悉的紅茶香氣，這才意識到自己並非身處空島之上，於是又不著痕跡地將茶杯放下，說道：「這固然是很嚴重的後果，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發生吧，女王陛下？我在來的路上已經觀察過了，教團聯合在這片海域投放的天災探測裝置的數量似乎並非很多，遠達不到你所說的封鎖鏡精靈生存空間的地步。」
「那是因為在過去的時間裡，我們曾想方設法摧毀了其中一部分裝置，並將其偽裝成由於海底地震或火山噴發而造成的自然損耗，沒有引起天災使團的懷疑。」愛彌拉女王稍作停頓，才繼續講述道：「當然，光是如此還遠遠不夠，因此，當天災探測局決定在周邊海域投放天災探測裝置的消息傳出來後，我們便通過自己在陸地上的渠道，打探到了具體的情況。」
鏡精靈在陸地上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這一點並不奇怪，別忘了，深海的水晶珊瑚一向都是陸間海地區最暢銷的奢侈品，而採集這種珊瑚對鏡精靈來說不過是有手就行的事情，用巨大的利益收買一些膽大包天的人類更是輕而易舉。當然，這種關係肯定不夠牢固，即便瓦倫希爾德家族那些受過血契的人類僕從，都敢於反抗自己的主人，何況是這些滿腦子財富利益的貪婪者呢？
女伯爵頗感興趣地問道：「什麼情況？」
「有兩件事。」愛彌拉女王伸出兩根手指：「一是天災探測局在洛特丹娜市郊區的一道山脈中發現了兩條礦脈，疑似產出某種珍貴的戰略礦物，教團聯合對此十分重視，甚至不惜在原本毫無工業基礎的洛特丹娜市投入巨資發展相關的產業；二則是，洛特丹娜市天災探測局的負責人，那位格林伍德先生，是個盲目、自負且極度短視的傢伙，原本就是因為在教團總部犯了錯才被外放到這裡，一門心思都想著如何立功晉升、奪回以前的地位。」
她說到這裡，奈薇兒恍然間意識到什麼，低笑一聲道：「像這樣的人，無疑是最好利用的。」
「沒錯。」
愛彌拉女王並不意外奈薇兒的想法竟與當時的自己出奇一致，畢竟優秀的統治者總會想到一塊去，瓦倫希爾德家族能在銀眼的女伯爵帶領下活躍於詩琪莉亞半島數百年、又在換了數任領袖後一落千丈，可不只是教團聯合暗中打壓的緣故。
她笑了笑，說道：「了解到這兩點情況後，我們很快制定了一個針對性的策略，即利用我們在人類世界中的渠道，斥巨資賄賂那位格林伍德先生，同時以鼓吹、勸誡、蠱惑和利誘等方式，潛移默化地引導他的傾向，使他自行調整了天災探測局的戰略部署，將礦脈發掘作業的優先級調到了最高，而其他的事務則被他忽略了——包括向碧空海周邊海域投放天災探測裝置這件事，本是他的本職工作，但在一心想著立功、獲得教會領袖賞識的格林伍德先生心中，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計劃執行得非常順利，那位格林伍德先生將天災探測局的全部人力與物力都投入了為他爭權奪利的偉大事業中去，於是，碧空海區域天災探測裝置的投放數量與密度在那一年呈現出斷崖式的下跌，而我們碧海之鏡的鏡精靈們，也終於在這張本應牢牢收束的巨網中，艱難地爭取到了方寸的生存空間。」
「直至現在。」
給點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