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
陳阿星蹲在地上,拿著手裡的陀螺轉悠,他抬頭瞧了眼大飛小飛,忽然開口道:「大飛,小飛,我想和你們說個事情,行不行?」
大飛小飛一早就瞧出來了陳阿星不開心。
兩兄弟也跟著蹲了下來,開口道:「你說,我們是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少年意氣,半大的孩子,電視劇看多了,三人甚至還跪在黃土包前,一人倒了一杯水,往土裡一澆,又各自喝了一杯。
算是「歃血為盟」。
陳阿星頓了頓,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漲紅了臉,半晌才繼續開口:「我也想有個媽媽,江阿姨對我很好……我想叫她媽媽,可以嗎?」
說完後,又怕兩兄弟不答應,趕緊補充道:「我把我爹分給你們!我爹很有錢!他也不揍人,天天都給你們買吃的!行嗎?」
陳阿星說著,眼淚往外涌,抬起手背,怎麼抹都抹不乾淨。
大飛小飛愣住了。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他們顯然是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情。
這段時間,江沁梅帶著他們離開鄭明貴,周圍不少人的流言蜚語,他們都聽在耳朵里。
什麼嫁不出去,沒有男人會要一個帶著兩個兒子的二婚女人諸如此類。
半夜裡,兩人醒來,不知道看見江沁梅偷偷掉了多少次眼淚。
大飛想了想,開口道:「你能保證,你爸會對我媽好嗎?我和小飛不用錢,能吃飯就行,但是你爸要是敢對我媽不好,我就揍他!」
小飛也跟著點點頭。
攥緊拳頭,呲牙:「對!揍他!」
陳阿星高興地不得了,胡亂把眼淚一擦,笑著從地上站起來。
「要是我爹欺負江阿姨,我也幫你們一起揍!」
「那好!你可以喊我媽媽叫媽媽了!我和小飛答應了!」
三個孩子愉快的達成協議。
殊不知,毫不知情的兩人這會兒也十分尷尬。
陳馬龍沖完澡發現自己的項鍊不見了,顧不得沒穿衣服,直接從房間裡跑出來。
光著膀子,瞧見江沁梅,趕緊問道:「沁梅,我項鍊呢?就是鐘錶的那一款!」
江沁梅抱著他的髒衣服,有些侷促的站在他的面前。
手裡拿著項鍊,舉起來,問道:「是這條嗎?我拿起來的時候,它掉下來了,不過幸好沒有摔壞,我就撿起來……」
話沒說完,陳馬龍一把快速的搶了過去。
他顧不得說話,趕緊打開,仔細的檢查裡面的相片。
發現相片完好無損,他這才鬆口氣。
江沁梅愣了愣,她剛才無意間看見了裡面的照片,是一個女人,燙著捲髮,看起來精緻漂亮。
她心裡頭原本只是猜測。
如今看見陳馬龍的反應,也算是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頭微微一酸,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捏了一把,難受極了。
「那,那我去洗衣服。」
江沁梅勉強擠出笑臉,沒等陳馬龍開口,她就抱著衣服,低著頭,快步擦著陳馬龍離開了。
陳馬龍:「……」
他將項鍊仔仔細細戴好在脖子上,又瞧著江沁梅的背影,有些發懵。
好像……氣氛不太對?
然而他對談戀愛這種事,實在是粗線條,只覺得這項鍊對自己重要,他語氣稍微急切了些,也沒說重話,應該沒太大關係。
而接下來,陳馬龍就逐漸發現不對味了。
吃飯的時候,江沁梅原本都坐在自己身邊,然而今天她卻抱著碗,坐在小板凳上,距離自己遠遠的。
下午做旗袍的時候,也不允許自己觀摩了,她直接回了房間,鎖了房門,自己喊她都裝作沒聽見。
陳馬龍太陽穴突突直跳。
女人到底是哪些小心思?
他生氣,坐在門前樟樹下喝悶酒,江洲進來,搬了張板凳坐在他身邊,拿起杯子,喝了一杯。
「龍哥?不高興?」
陳馬龍瞪了他一眼。
「你們內陸人,心思多啦!動不動就生氣,我唔知做了什麼,你二姐一天都不搭理我!」
江洲抿了口酒。
「她不搭理你,但是還是給你做飯吃,給你洗衣服,你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陳馬龍一噎。
這話說的,倒也沒毛病,只是他就是心裡堵得慌。
江洲將酒杯一放,笑著道:「龍哥,你喜歡上我二姐了。」
陳馬龍喝酒猛地一嗆!
喜歡?
他這人,生性瀟灑,做事大大咧咧,生意場上都是朋友,獨獨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
這些年,他也碰過女人,但是次數極少,基本上都不走心。
如今忽然瞧見江沁梅,他居然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哎。
陳馬龍不吭聲了。
他又喝了兩杯,不遠處,陳阿星忽然跑過來,手裡端著一杯黑漆漆的泥巴水,邊跑邊喊:「就不給!就不給!這是我的!」
後面大飛小飛哈哈笑著追。
陳馬龍剛準備站起身來訓斥,沒想到陳阿星迎面直接朝著自己就沖了過來。
「哎呀!」
一搪瓷缸子的泥巴水,直愣愣的撲到了陳馬龍的衣服上。
他頓時氣得拍了拍衣服,罵道:「撲街啦你!看不見路?眼睛長天上去啦?你爹剛洗的澡!」
陳阿星趕緊往後退了幾步,躲在大飛小飛後面,不說話了。
陳馬龍也就罵兩句,倒不會真動手,當下無奈看了一眼江洲:「我去洗個澡,晚上再繼續喝啦!」
說著又去洗澡了。
天氣熱,他身子壯,容易出汗。
陳阿星給江洲使了個眼色,露出笑臉。
江洲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嘖。
這孩子,天生的影帝啊!
這邊。
江沁梅正在屋子裡趕工最後的補救工作。
再繡一天這旗袍基本上就完成了,也就是說,陳馬龍和陳阿星要走了。
她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兒,沒有來由想起陳馬龍項鍊里的那張照片。
實際上,江沁梅不是沒想過自己和陳馬龍之間的事兒。
對於鄭明貴,她早就沒了感情。
嚴格來說,自從鄭明貴第一次對自己動手的時候,她就心碎了。
自那以後,都是渾渾噩噩,為了兩個孩子過日子罷了。
後來鄭明貴打孩子,她徹底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