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裂開的箱子底部,還有一些證書。
江洲仔細瞧了瞧,越看越心驚。
二等功,一等兵,各種各樣的榮譽等等。
厚厚的一疊,承載著歷史和一個老兵的輝煌。 ❁✡
江洲心臟微微加速跳動。
雖說這時候說這話有些可笑。
但是,江洲卻是實打實的一個愛國商人。
上輩子,他個人感情一片空白,經商到一定高度後,基本上全都用來投身公益了。
一些老兵他也見過,山區裡的孩子,他也定時資助。
如今瞧見真實擺放在手裡的這些證書,他的心裡全都是敬佩。
江洲將東西一樣樣整理好,放在箱子裡。
等了半個小時後,門外響起腳步聲。
是鄭忠光回來了。
他仍舊穿著那件軍大衣,衣擺上全都是補丁。
頭上的氈帽看起來有些破舊,應該是很久沒有洗了。
外面的一圈毛都凝集在一起。
他臉色黢黑,個子很高,但是極瘦,走進來的時候臉色冷漠,眼神快速掃了一眼院子裡。
只有在看見團團圓圓的時候,才稍稍柔和一些。
「鄭大爺。」
江洲站起身,喊了一聲。
他道:「實在是對不住,孩子調皮,不小心摔壞了你的箱子。」
「不過東西都在這裡完整保存著,我下午給你買個新箱子,你看成嗎?」
江洲說完,團團圓圓頓時也跟著道歉。
「鄭爺爺,對,對不起,嗚嗚,我搞壞了你的箱子……」
「是圓圓的錯,圓圓鑽到床底去了,嗚嗚,對不起……」
兩個小傢伙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鄭忠光一愣。
一眼就瞧見了地上的箱子。
那是……
自己專門存放重要東西的箱子!
鄭忠光臉一沉,趕緊走過來,蹲下身子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發現裡面的東西並沒有損壞後,他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不少。
「嗚嗚,鄭爺爺,對不起……」
兩個小傢伙說著,又伸出手,輕輕拽了拽鄭忠光的衣擺。
鄭忠光僵了半晌,才終於嘗試著伸出手,在團團圓圓的腦袋上輕輕摸了一下。
毛茸茸的手感。
軟軟的臉蛋。
鄭忠光的心裡,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他眸光頓了頓,仿佛穿過了層層疊疊的時光,落在了另外一張稚嫩的臉蛋上。
只是,他卻再也沒見過了。
「鄭爺爺?你還生氣嗎?」
稚嫩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鄭忠光蹲下身子,嘗試著扯了扯嘴角,露出笑臉。
「沒有生氣。」
鄭忠光道。
他說著,又從口袋裡摸出了兩顆話梅糖,遞給小傢伙一人一顆。
這是那些學生給自己的。
鄭忠光年紀大了,不愛吃,因此都揣兜里。
這會兒院子裡來了兩個小傢伙。
他的糖終於能投餵了。
團團圓圓開心的說了聲謝謝,接過糖果吃了起來。
鄭忠光看著她們玩兒了一會,之後才轉頭看向江洲。
「她們大名叫什麼?」
江洲道:「江筠團,江筠圓。」
「江筠團,江筠圓……」
鄭忠光默念了一遍,點頭道:「名字不錯,筠是竹皮,又指青竹,亭亭修長,傲骨所鑄,團圓美好,合家歡和。」
他說著,眸光頓了頓。
江洲疑惑瞧去,卻見他眼眶有些泛紅。
只是下一刻就沒了異樣。
「筠團和筠圓四個年頭了吧?」
鄭忠光問道。
江洲點頭,「對,四個年頭了,三周歲。」
「可以送幼兒園了。」
鄭忠光道,「孩子早抓早成長,切不可過於勞逸。」
接著又和江洲說了京都大學下的附屬幼兒園,教育不錯,找找關係就能送進去云云。
江洲倒是有些懵。
這鄭大爺,脾氣古怪。
今天團團圓圓將他的木箱子摔了,江洲原本以為他肯定要生氣,都做好賠錢的準備了。
沒想到他破天荒的和自己說了這麼多,還聊了別的。
這倒是江洲沒想到的。
而這一次,吃中飯的時候。
柳夢璃心裡內疚,為了道歉,她做了一桌子的菜。
原本以為鄭大爺不準備和他們一起吃。
柳夢璃甚至拿了碗筷過來,準備夾菜送過去了。
結果鄭大爺居然願意和他們一桌吃飯了。
不過吃完飯後,他遞了一元錢給江洲。
江洲本不想要,可他性子更倔,扔下錢就走。
江洲無奈,只能撿起放進褲兜。
下午兩點。
孩子睡著了,江洲離開四合院,直奔京都大學門前正街。
這年頭的京都,繁華熱鬧。
街道兩旁,大爺們正在下象棋,打撲克。
年輕人趕時髦,穿著喇叭褲,扛著錄音機,大聲的外放迪斯科。
江洲順著鋪面走了一圈,發現這一條街下來,基本上都是經營飯店的居多。
小吃鋪子,基本上都是夫妻店,合法合理。
至於賣電器錄音機這種電子產品的店。
居然一個都沒有!
想來也是。
這種東西,進價貴,尤其是去鵬城,還得有邊防證才行。
這東西十分難弄,沒有關係基本上難如登天。
因此基本上都是在國營商店售賣。
嘖。
都說八十年代膽子大,站在風口上,母豬都能飛上天。
可不就是這個理麼?
江洲逛了一圈,才終於找到一間民房。
這裡剛好在拐口的位置,人流量非常大。
要是開了店,再好好運營一番,生意絕對不錯。
江洲上前,探頭往裡面看了看,屋子裡空蕩蕩的,牆面刷了白色的漆,下面是一層綠色。
只是有些年頭了,牆面有些斑駁,裡面堆放了不少雜物。
「大爺?這裡面怎麼沒人啊?」
江洲走到門前兩個下象棋的老大爺面前問道。
老大爺一樂。
「倉庫里,要人幹啥?亂糟糟的誰沒事兒在這裡呆著?可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麼!」
倉庫?
難怪了。
這裡面放著不少紙殼子和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這麼好的門面,居然用來當倉庫,真是可惜了。
「大爺,你知道這倉庫是誰的嗎?」
江洲笑著給面前兩個大爺一人遞了一支煙。
卻沒想到大爺手一擺。
「抽不管你這玩意兒!」
「不得勁兒!」
老大爺斜睨著江洲,掏出旱菸吧嗒吧嗒抽了兩口。
「那這倉庫?」
江洲又問道。
老大爺哼了一聲。
「當然是我的啊!不然我坐這兒幹啥?」
江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