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務部,地牢。
這裡並非是外人想像中的那般昏暗陰森,燈火通明的光景讓習慣了外間夜色的自來也和綱手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過了幾秒鐘方才完全適應過來,在隨著宗弦前進的時候注視著周圍那和記憶中的牢房截然不同的風光,頓時生出來一種世事變遷的感悟。
類似的念頭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倆人的腦海中了,
如今的木葉和五年前、十年前都有了許多不同的地方。
忍界的科學技術歪······不能說歪,應該說走上了符合忍界界情的特色發展道路,尤其是宗弦就任火影輔佐之後,幾乎是批覆了裝備研發部提交的所有申請研發資金的報告,讓木葉的科學技術進入了高速發展階段。
「這裡感覺有點冷清啊!」
自來也冷不丁的開口說話。
從進門到現在,看到的十餘個牢房中具都是空空如也。
「犯人們都在木葉監獄呢!這裡只是一個臨時關押點,在審訊部完成最終的判決之前,一部分等待審訊的犯人會被關押在這裡,之所以現在看不到人,是因為卑留呼在這裡,為了集中力量看管住卑留呼,確保不發生意外,將原來關押在這裡的犯人全給挪了地方。」
宗弦回答完自來也的問題後,停下來了腳步。
「好了,兩位前輩,我們到了。」
伸手一指前方那位於走廊盡頭的牢房,「卑留呼就在裡面。」
自來也和綱手上前,站在了牢房外,越過那一根根手腕粗細的鐵欄,看到了牢房中那被一根根鐵鏈吊起來的卑留呼,五根鐵鏈將卑留呼呈『大』字型吊了起來,鐵鏈上由漆黑色的術式密布。
自來也看了一眼就發現全都是用來束縛壓制查克拉的咒文。
而且,
這還不算完,
仔細一看,發現卑留呼的腰上還有一根鐵鏈拴著,連接在牢房後面的牆壁上,除此外,卑留呼的胸腹位置也有著黑色的術式咒文,自來也琢磨著,這樣嚴密的束縛說實話若是用在自己身上,別說是逃走了,連喘氣可能都會困難重重。
然而卑留呼卻還有力氣和他們打招呼。
「自來也,綱手······哈哈!好久不見了啊!」
卑留呼抬起頭,看著出現在牢房外的兩位客人,發出了滲人的笑聲,不過更滲人的還是他那張蒼老的像是八九十歲的老人般的面容。
「卑留呼,你這是?」
自來也被嚇了一跳。
「一點副作用罷了!」
卑留呼惡聲惡氣的說道,「是我進化不完美的證明,可惜只差了一步,若是不那麼貪心······或許我們會換一種見面方式,以這副樣子見面實在是令人心情不快。」
「不完美的進化?你的意思是融合五大血繼限界就會成就完美嗎?真是天真······不過算了,我不在乎你的妄想是否完美,我只有一個問題,」綱手盯著卑留呼,厲聲問道:「你的木遁是從哪裡來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動理由。
正如自來也是為了詢問卑留呼干出來這些事情的動機是什麼,綱手之所以會痛快的答應下來和自來也一起過來見卑留呼,八成的理由是為了卑留呼所掌握的木遁。
「妄想!妄想!妄想······」
卑留呼卻像是沒有聽到綱手的問題。
口中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那一個「妄想」,神情在一瞬間變得猙獰,昂揚起頭顱,憤怒的咆哮了起來,「妄想,這一切在你看來就只是我的妄想嗎?哈哈哈!綱手,綱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傲慢呢!!!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的眼中只是區區妄想·······從以前開始我就最是厭惡你的這份目中無人的傲慢。」
「你不是想知道木遁是從哪來的嗎?告訴你也無妨,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和馬帶給我的,那個原守護忍十二士的和馬,這東西肯定不是那種廢物能搞到手的,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他的背後是什麼人,所以,讓你失望了,慢慢去查究竟是誰玷污了初代目火影那無敵於忍界的木遁吧!哈哈哈哈哈!!!」
鐵鏈劇烈的震動著。
若不是封印術式壓制住了他的查克拉。
掙脫這些個鐵鏈的束縛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綱手,冷靜點,別被卑留呼激怒了,他是故意在激怒你。」
自來也看這情況不對,立刻伸手按住了綱手的肩膀,生怕被激怒了的綱手一拳下去把牢房打塌,把人給放了出來。
不過,
在按住了綱手後,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是想錯了,綱手並未準備揮拳給卑留呼一個教訓,她只是平靜的看著陷入瘋狂的卑留呼,那清冷的眼神讓卑留呼的瘋狂笑聲竟也是漸漸的衰弱了下去。
「卑留呼,我從來沒有瞧不起過你,無論你信與不信,在你接觸到禁術背叛村子之前,在我心中你是一個比自來也都要可靠的同伴和戰友,還有,感謝你提供的情報。」
「喂喂,綱手,我也很可靠的好嗎?」
自來也在旁邊嘀咕了一聲,可惜綱手不搭理他,只是很嫌棄似的拍掉了自來也按在自己肩頭的手掌。
卑留呼這時候卻是死死的盯著綱手,試圖看出來綱手在強作鎮定的證據,然而······他沒有發現那種東西,反而看著綱手那淡然的姿態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空虛,他所做的一切當真有意義嗎?
為了能和綱手、大蛇丸、自來也他們站到同樣的高處,
他不惜染指禁術,
但是他現在已經得到了不遜色於綱手他們的力量,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樂,一切都是如此的了無趣味,自己這些年究竟是在做什麼?所做的這一切似乎根本無法給他帶去任何的成就感。
他所得到的,
只有無盡的空虛。
曾經的夢想,也已然是面目全非。
「······無聊!」
卑留呼垂下了頭,散亂的白髮遮掩住了他的臉。
「自來也,你又是來做什麼的?」
自來也愣了一下。
沒有想到卑留呼會主動詢問自己,看了綱手和卑留呼那一點都不友好的交流,他正琢磨著該怎麼開口,結果卑留呼主動搭話了,不過他反應很快,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問道:「······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自來也,你是想問大蛇丸為什麼要背叛村子?」
「是。」
自來也沒有否認,「不過也不只是大蛇丸,我同樣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偷學禁術,背叛村子又襲擊村子,你為什麼要做這一切。」
「嘁!你這傢伙明明開始的時候是個和我一樣的吊車尾······結果後來卻遠遠的將我甩在了身後,和大蛇丸、綱手一起越走越遠,最初我只是希望能追上你們的背影,但是,我沒有才能!」
沒有才能!
這是絕大多數忍者都會面臨的一個殘酷的現實。
對那些個抱著以火影為目標的孩子們來說,沒有才能這一現實等於是宣告了他們的夢想破滅,九成九的人會在失望、傷心過後接受現實,然後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但是總有那麼一小撮喜歡鑽牛角尖的孩子。
而卑留呼,
就是其中一個。
「·······無論我如何的努力,哪怕是身體幾近崩潰被迫住院,我付出了所有的心力和汗水,卻發現還是無法觸及到你們的背影,於是我明白了,我不是你們那樣的天才,我只是一個心比天高的蠢貨罷了!」
「但是我不想放棄,我不想只能留在後方,目送你們踏上前線的背影消失,我想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所以······我需要力量,然而沒有才能又如何能得到力量?只有禁術,只有禁術能夠實現我的願望,後來的事情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迴蕩的餘音消失。
綱手沉默不言。
自來也輕輕吐了口氣,想要說點什麼,但是看著披頭散髮的卑留呼,最終只是問道:「那麼大蛇丸呢?」
「大蛇丸?」
卑留呼發出了一聲輕笑,「這樣的事情不應該去問大蛇丸本人嗎?我可是在大蛇丸叛逃之前就已經離開木葉了啊!大蛇丸他是為了什麼而背叛村子,這種問題我可沒辦法回答你,這些年我也從未和大蛇丸有過任何的交集。」
「不過······要我猜測的話,大蛇丸那傢伙大概是因為厭倦了死亡吧!」
「為什麼這麼說?」
「一種感覺!」
「說清楚點,別拿這種話糊弄我。」
「······自來也,我是真不明白你這種笨蛋為什麼反而有著我可望而不可得的才能,你個蠢貨就沒有發現在那麼多同伴死在戰場上的時候,大蛇丸那傢伙身上的氣息有多麼冰冷嗎?那是絕望的味道啊!」
「尤其是繩樹。」
卑留呼停頓了一下,一直沉默著的綱手在這時候也盯了過來。
「在收到繩樹犧牲的時候你只看到了近乎崩潰的綱手,卻沒有注意到大蛇丸當時有多麼的可怕,從那時起,我就一直覺得大蛇丸身上產生了某種極為可怕的變化。」
繩樹,
是綱手的弟弟,是千手一族正統的後裔。
但是鮮有人知道繩樹是大蛇丸的弟子,而且是第一個弟子,因其過人的天賦和開朗的性格而備受大蛇丸的寵愛,然而這個像是初升的太陽一樣燦爛的少年凋零在了那猶如泥沼般的戰爭中,來不及等到綻放出來耀眼的光芒,就這樣被死神過早的帶走。
「這只是我的猜測!」
卑留呼抬起了頭,看著自來也和綱手,「真相如何,除了大蛇丸自己沒有人說得清,或許·····就連大蛇丸自己也早已忘記了當時的想法,就像是我也忘記了曾經的夢想,只是一個勁的朝著那只有無盡黑暗的歧路埋頭直衝。」
話音落下來,
地牢中變得十分安靜,只能聽到那陣陣錯雜的呼吸聲。
「宗弦君,卑留呼······村子準備怎麼處理?」綱手突然問道,開口打破了這一份寧靜。
「肯定會讓他生不如死的!」
一直在看熱鬧的宗弦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生不如死嗎?」
自來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當然的嗎?這一次,因為他有近百同伴犧牲,死亡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不好好讓他品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能對得起那些犧牲了的同伴?我這個人,可是睚眥必報。」
宗弦咧開嘴笑著說道。
燈光下,
整齊潔白的牙齒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像極了張開了嘴巴準備噬人的猛獸。
最起碼在自來也眼中就是如此。
「不過,卑留呼,你如果願意主動配合贖罪的話,只要你做出來我認為足夠償還你曾經犯下來的錯誤的貢獻的話,到時候給你一個痛快也不是不行,怎麼樣,好好考慮一下如······」
「你想我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卑留呼看著宗弦,問道。
「······放心,只要你願意主動配合,你還是有足夠的價值的。」宗弦打了個響指,警務部擅長訊問的精英們魚貫而入,「首先,交代清楚你過去的經歷以及你腦海中的知識!」
果然和自來也、綱手一起來見卑留呼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這傢伙和大蛇丸那個因為見到太多死亡而厭倦了死亡,從而試圖獲取長生,然後去掌握忍界的真理的神經病不同,卑留呼的精神病完全就是因為嫉妒而扭曲了曾經的夢想,最後變成了一個面目全非的瘋子,
想來綱手和自來也這樣的曾經的夢想出現在他的面前,說不定能給他帶去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事實也證明了宗弦的想法還是挺靠譜的。
「好了,自來也前輩,綱手前輩,話問完了的話我們也該離開了,接下來的事情涉及到村子裡的機密,我覺得兩位最好還是避一避,省的之後給他們的工作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宗弦伸手指了指那些聚集在牢房前,卻遲遲沒有開始訊問工作的警務部的精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