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衣香鬢影, 觥籌交錯的宴會。
林期月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看著眼前的盛宴,男男女女互相說著一些恭維的話, 然後三三兩兩匯聚在一起,交流著那些毫無意義的話。
原本姜歲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的,但是很快就被她的甜言蜜語給哄走。
不遠處正在談論什麼的姜歲還時不時將眼神投了過來,每當她看過來的時候,林期月就會揚起一個安撫的微笑。
【這樣真的可以解決掉死亡的危機嗎?】系統將桌子上擺放的裝飾球推來推去, 【雖然我是很高興你終於決定要好好幫我,但是我依舊沒辦法理解,只是結婚就可以了嗎?】
作為一隻已經失敗了很多次的系統, 它實在沒辦法相信危機解決的辦法居然如此簡單。
林期月點點頭, 將系統推倒在桌子上,「這個國家沒辦法結婚,所以我要先邀請姜歲一起出去旅遊,然後求婚。」
系統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說實話, 我是不理解人類的感情的,而且你這麼做如果有效我也會很高興,但是我總覺得你……】
它支吾了半天, 依舊沒有找出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原因。
【要不然你還是再想想?謹慎一些總沒錯吧?】
林期月沒想到一向做事粗糙的系統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但她想起姜歲望向她時依戀的表情, 認真道:「我覺得沒什麼問題,這兩天我仔細思考了上一次失敗的原因。」
林期月切開蛋糕,看著內里流下的果醬痕跡, 「所以這一次, 最起碼要——」
姜歲和那幾個圍著她的人說了些什麼, 目的明確地走了過來。
她穿著黑色的魚尾裙,在走動間周身環繞著星星點點的微光,纖細的腰肢仿佛一折就斷,但繼續往上看,當她的紅唇稍稍抿起時,卻帶有一股不容冒犯的泠冽之色。
「你已經吃了三塊了,不許再吃了。」姜歲將盤子挪開,一臉不贊同。
明明剛才是無心的瑤山神女,卻在短短几分鐘內冰川融化,露出了嬌嗔般的神色。
林期月掃了一眼那邊望過來的人群,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不會是因為我一直在吃蛋糕的原因,所以才過來提醒我的吧?」
「你猜?」姜歲眼波流轉,單手撐著下巴笑了起來,「誰讓某些自稱為女朋友的人不樂意和我一起。」她在女朋友這三個字上加重語氣,有些不滿足。
林期月無意識地將目光投向這裡或坐或站的人群,「我怕影響你的工作,這個國家不是不允許……」
「我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姜歲溫柔捧起她的臉頰,輕輕舔掉了她嘴角的的一點奶油。
就像是在林期月還未來到這裡之前,二十七歲的姜歲,也會不時用這種眼神看向她。
原來是想要親吻嗎?她感受著姜歲指腹的溫度,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姜歲鬆開手,垂眼問道:「……在想什麼?」
林期月回過神來,脫口而出,「我在想你。」
姜歲原本緊縮著的眉頭放鬆下來,微笑道:「我不是就坐在這裡?」
林期月抬起頭,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表達自己如今的心情。
她摸上自己的戒指,「難道你坐在這裡,我就不能想你嗎?」
「能。」姜歲坐直身體,沒有像剛才那樣半邊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水晶耳墜隨著她的動作晃動,反射著炫目的光線,讓人看不清她現在的表情。
一陣腳步聲傳來,對於林期月而言早已死去的姜海身後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性,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完全沒有之後在醫院裡的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咳嗽了一聲說道:「歲歲,不是說了這次的宴會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你怎麼總是不聽話?」
說完又對跟在他後面的人說道:「陳先生,抱歉。犬女實在是任性。」
但他依舊像多年之後那樣,有著令人討厭的志得意滿。
陳先生故作大方的哈哈一笑,油膩說道:「沒關係,美麗的女人就是有任性的資本。」
姜歲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平靜說道:「不如先把你兒子之前欠下的帳平一下?」
姜海被下了面子,臉色猛得漲紅,「那是你弟弟,而且到時候姜氏——」
姜歲打斷了他的話,看向那個笑眯眯的陳先生,說道:「你之前費盡心思勾搭到的有錢女友,我已經將你的實際情況告知了那位小姐。」
才剛一說完,他的手機就響起了催命似的鈴聲。
看著那位陳先生一邊接電話一邊倉皇逃離,姜歲看向他的便宜父親,和一旁還未搞清楚狀況的林期月十指緊扣,「雖然我對你的祝福沒有絲毫興趣,但是這位是我的女朋友。」
林期月抬起頭,看著姜歲當著周圍所有隱蔽望過來的人群,說出這句話。
「如果你再做些什麼,讓我的女朋友產生誤會的話。」她冷淡道:「那麼你的姜氏,或許就不會再是這種小打小鬧的情況。」
她示意林期月站起來,兩人一同走上樓梯,將姜海的呼喊與責罵扔在腦後。
她們一前一後走進了樓上的房間,站在門外的侍者彎了彎腰,退了下去。
房間內沒有開燈,只有陽台門打開了一絲縫隙,一縷暗淡的光線照射了進來,擺在茶几上的酒水泛著淡淡的光芒。
林期月鬆開緊握著的手指,坐到沙發前拿起一瓶酒水問道:「要喝一點嗎?」
姜歲感受著自己手心的溫度逐漸消散,垂下眼帘說道:「少喝一點,不然明早起床頭會痛的。」
聞言,正在倒酒的林期月揚眉說道:「那你呢?我可是看著你和那些人一杯杯的喝個不停。」
姜歲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走過來半蹲在林期月的身前,「原來你之前也一直在看著我?」
她揚起的修長脖頸,就像是一隻瀕死的天鵝,就這樣用清冷的眸光從下往上看了過來。
林期月撇過頭去,又很快轉了過來盯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這裡我只認識你,所以當然會關注你的一舉一動。」
「原來是這樣啊……」姜歲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水,看著醇香的酒液匯入高腳杯中,只是笑著沒有說話。
「當然還有一點。」林期月站了起來,打開陽台的門,微風將她的長髮往後吹散,背對著姜歲小聲說道:「你是這個宴會裡最耀眼的存在,只要有人看到了你,就沒辦法移開視線。」
陽台的門咔噠一聲關上,姜歲聽著她及其隱晦的誇讚,彎了彎眼角跟了上去。
無人的陽台,林期月靠在欄杆上搖晃著橙黃色的酒液,看著樓下花園明明滅滅的燈火。
「姜氏,你不要嗎?」林期月問道:「這明明應該是屬於你的東西。」
她偏過頭去,晚風將長發吹起,樓下的樂曲聲隱隱傳來,但在這裡,此時此刻,只有她們兩人。
頭頂的燈光並不明亮,有一層夜色的紗朦朦朧朧遮蓋在兩人臉上,姜歲從不吝嗇在她面前展現笑容,而她的微笑,仿佛將周圍的空間點亮。
「原本我是這麼想的。」她說道:「我想將所有的痛苦都發泄在他們身上,甚至準備了許多殺人誅心的好方案。」
「我要將他那本來就是廢物的兒子毀掉,讓他們一家三口永遠也無法……」姜歲平靜的話語中夾雜著難以察覺的恨意,她突然停了下來,「期月,你會覺得這樣做的我很殘忍嗎?」
夜風將頭頂懸掛著的枝葉吹得嘩啦作響,她的聲音帶著被風吹來的涼意,「你會覺得這樣的我……」
林期月將手中的高腳杯放在欄杆上,看向這個在她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偽裝著自己本性的女人,「我不會。」
她突然學著姜歲之前的口吻,加重語氣說道:「我作為你的女朋友,剛才沒有幫到你就已經很羞愧了,難道還要像那本書里說的那樣和你誤會來誤會去嗎?」
姜歲先是一愣,在想起了昨晚林期月和她的吐槽之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將自身暴露出來,害怕被期月誤會的忐忑隨著她的話消失殆盡。
夜風漸大,遠處的樹林連成漆黑的一片,天上的星子並不多,明明暗暗掛在天空。
林期月攏了攏自己的衣服,看著衣著單薄只披著一件黑色大衣的姜歲說道:「太冷了,我們還是進去吧。」
姜歲點點頭,留戀地看了一眼,「好,等會宴會上如果產生騷亂,你不要著急,站在原地等我去找你就好。」
林期月眨巴了兩下眼睛,原本想問問什麼事,但姜歲伸出一根食指放在自己飽滿的唇前輕輕噓了一聲,指了指屋內。
不知為何,房間內跌跌撞撞走進來兩個女人,一開始還好,兩人僅僅只是爭吵,可是說著說著兩人就開始進行起肢體上的衝突。
很快,林期月就把放在陽台門把手上的手收了回去,並且捂住了姜歲的雙眼。
這種時候,還不如先暫時留在這裡,不然出去了真的會很尷尬。
她看著房間內的兩人對順從的被蒙上眼睛的姜歲小聲說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