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聲線低低的,繼續說:「你不要下來。」
……
一瞬間蓄滿槍藥的指責和埋怨都悉數啞火,方棋呼出一口氣,細細回想了一番和男主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這才平心靜氣地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上來。」
夜色深沉濃重,小孩悄悄的飛快的搓身上的污泥,一邊小聲說:「我快好了。」
方棋眼皮一跳,煩躁道:「你上來,明天我燒了熱水再洗行不行?」
前因後果如果刻意去想的話,其實很簡單就能理出頭緒。
只是他到底是個糙男人,喜歡直來直去,偏偏小孩敏感又心細,說話做事悶頭悶腦的,別人是說一半藏一半,他是都藏著,問也不說,全靠人猜。
實際上明明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
而且就算他甜甜圍著男主轉,也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也不可能事事都猜得准,面面俱到吧?
小孩不想上去,又不知如何作答,目光定注在岸邊,小孩游得近了點。
隨後方棋被人推著往地面上退了幾步,方棋迅速探手抓他,小孩身姿靈活,腳在水底一蹬,竟然擦著他的手回到湖裡老遠。
方棋嘆了口氣,又不能和男主在水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真是我的活祖宗,方棋面無表情,無奈妥協,隨即站起來,扭頭便走。
走了幾步又怕他亂想,方棋有點憋屈,頭也不回的道:「我回去拿衣服,你儘快。」
方棋快速回到山洞,隨手扯了兩身衣服
腳步迅疾的回到湖邊,小孩快洗好了,兩手並動在身側搓動,遠遠看到方棋的身影動作更快,模模糊糊能看到殘影。
方棋一來一回十多分鐘,拿著衣服在岸邊蹲下,道:「快上來。」
小孩緊急的在背後撓了幾下,乖乖上岸,方棋已經撐開外衣了,小孩剛到湖沿方棋一把把他撈上來,整個裹住。
小孩蜷著手臂站在他懷裡,方棋胡亂擦了一通,拿過另一件衣服給他穿上,夾著人往山洞走。
回到山洞裡關上門,把小孩放在床上,端著油燈過來看,昨天剛破的碗底大的傷口結了厚厚的血痂,在水裡泡了半天也沒有流血,就是傷疤微微發白。
看他沒事,方棋放下心來,把人往床里一推,吹滅油燈上床。
小孩在床上翻了個滾,一向老成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孩子氣的欣喜,周圍突然暗下來,小孩裹著過大的衣服看他,方棋背對著他,沒脫衣服。
小孩木著臉看了片刻,爬到他身邊,不聲不響的解他的衣服想,想讓他脫了睡。
方棋看到他就心煩意亂,粗暴的甩了甩胳膊,小孩被揮到一邊,方棋拉了拉被子,粗聲粗氣道:「別煩我!」
小孩呆了呆,看著放在枕邊的小紅蘋果,眼圈有點紅。
小孩看他臉色不悅,不敢反抗,方棋默默吐槽洗澡也不知道脫衣服,真不知道他怎麼洗的。將人扒的光溜溜的,雖然還在生氣,方棋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低頭看了看男主的小鳥……
臥槽噗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好軟哦!
方棋有意擺臉色,察覺小孩在旁邊躺下,小心的往這邊挪了挪,靠著他的後背,給他掖了掖被角。
方棋有意五分氣五分是故意,耷拉著臉不說話,小孩趴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觀察他,方棋呼的吹滅燈。
鴻元看了看放在枕邊的小蘋果,眼圈有點紅,有點驚慌的想靠過來,又沒有膽量。大腦飛速運轉思考應對辦法的時候,突然一道信息清晰的出現在腦海。
鴻元出神的看著方棋,他還沒有吃這個好吃的果子。
風瑤派有近千名弟子,分成三個品階。
高階弟子是已邁入入道期之上的年輕弟子,大多資質不錯,年齡在30歲以下。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修道,入道期看起來是最基本的,然而也是最難的,很多凡人是傾其一生也到達不了的高度。
男主這樣的僅用半個月就進入入道期已經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中階弟子則是剛剛邁進入道期,大多年齡都上來了滴滴滴。
而低階弟子是渴望修道的凡人,但是資質實在低劣,便在山中打雜,實際上相當於小雜役。
男主年齡不大,其實是高階弟子,當年半個月入道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劍師長老甚至於想立他為大師兄,一心想依靠男主揚名天下,可惜天妒英才。
男主廢除了修為,品階卻沒有廢棄,仍是風瑤派的高階弟子,且年齡最小。自然招人怨恨,指使以前的天之驕子為自己端茶遞水,感覺是很爽的。
方棋笑眯眯道:「我今天去你們那裡報導了。」
小孩臉色登時變得鐵青,道:「你不能去。」
方棋道:「我憑什麼不能去啊,我就要去。」
「……」小孩:「我保護不了你啊笨蛋。」
方棋躍躍欲試道:「也許我是修道的好材料呢!」
小孩隨手一搭他的經脈,道:「你不是。」
方棋:「……」
方棋惱羞成怒,冷笑道:「你管得著嗎,老子用你管啊?你自己都泥菩薩你管我啊?我還就去了,你怎麼著吧。」
小孩目光冷冷的看著他,誰用情至深誰就輸了,這句話真沒說錯啊喵啊喵。
方棋心道他是一定要去的,如果不去參加風瑤山選試的話,男主離開風瑤山去參加試煉大會,到時他連入場資格都沒有,豈不是乾瞪眼?
方棋道:「反正我就是跟著你,對了你們風瑤山不是可以帶小廝嗎,我可以裝成侍從去照顧你啊!反正我一定要刷臉熟。」
小孩漠然道:「我哪個都不選。」
小孩嘆氣道:「那你去吧。」、
方棋哼了一聲,小孩罕見的不想搭理他,默默的轉過身自己睡了,方棋根本不理他。
然後小孩跟他裝成陌生人,方棋熱情的朝他打招呼,小孩都不理的。
方棋看小孩在前山忙的真的像個陀螺,風瑤山作息不嚴苛,八點鐘起床,一個小時吃飯,九點開始練武。小孩一到前山,先挨家挨戶的倒高階弟子兩百多人的夜壺,然後清掃山梯,掃半個多小時,回來,其他人正好吃完了飯,運氣好男主吃點殘羹剩飯,運氣差餓肚子。
那青年道:「你也配當高階弟子?」
哼炮灰,方棋看也不看他,跟在男主身後打下手。
宋一舒道:「新來的,你認識這小雜種?」
方棋正想一拍桌子罵人,你怎麽說話的,小孩就冷冷的開口了,道:「不認識。」
小孩慢慢往後退,像是一不小心將刷鍋水潑了方棋一身,方棋炸毛道:「你幹嘛啊!」
男主道:「讓開!」
方棋莫名其妙的看著男主揚長而去,宋一舒攬著方棋的肩膀道:「傻眼了吧,知道那是誰嗎,是我們風瑤派的天才弟子,也不過如此嘛。現在也就是個廢物。」
方棋看宋一舒跟他熱絡起來,前後一想就明白了,男主主動故意跟他拉開距離,不是在害他,是在救他。
方棋沉默一會,潛意識告訴自己道:「要和宋一舒搞好關係。」
可是跟他們搞好關係有什麼有,最遲不到兩月,試煉大會開始,這些人就該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了。
方棋看著這人乾瘦乾瘦的臉,也不想得罪他,於是道:「承蒙看得起,我有事,先告辭了。」
宋一舒道:「我就是看不慣他好過,我們走!」
是一個頗為清秀的少女,十三四歲,穿黃色紗衣,這些人方棋連認都不認識,炮灰的名字有什麼資格讓他記住?
少女嬌嗔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方棋心想,成神不是種馬文,也沒有女主,我管你是誰?
小孩在這裡真是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方棋道:「你怎麽不打回去!」
小孩擦擦嘴角的血,淡淡的說:「這樣才能儘快結束。」
方棋梗了一下,這時宋一舒從旁邊閃出來,搖著一把扇子故作風流道:「有人說你們兩個玩得好我還不信,方兄,何以這樣想不開?跟我作對?」
先帶他看了什麼入門功法。
小孩道:「你真想修道,我可以教你。」
方棋道:「你出師了你還教我?」
小孩頓了頓道:「我沒有修為,基本的功法的口訣都會。」
方棋道:「既然你都會,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裡?」
小孩沒說話,他能進風瑤派已屬不易,離了風瑤派有沒有安身之處另說,他又該怎樣改變自己的命運?
小孩看著他,近些時日來,疏於練習的修煉又撿了起來,方棋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直到前一天,小孩看著修為在全身流逝,依然一無所成。其實他早就習慣了,今天卻還是忍不住的暴躁難受,重重一錘打在山石上,登時血流如注。
小孩看著他,眼底充滿懇求,「方棋,」小孩說:「我保護不了你。」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
方棋最終還是去了風瑤山,本來一切好好的,直到有人發現他每天往後山跑。
小鴨嘴獸被宋一舒倒提在手中,小鴨嘴獸哭哭咧咧的叫,方棋道:「還給我!」
宋一舒笑道:「哎呦,是你的東西啊?玩玩怎麽了,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