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互說完近況後,仿佛中間錯位的時光慢慢補回來,他們又回到最開始的模樣。凌清宵看到她取出來的戰利品,聽到她風輕雲淡地說最兇險的幾次戰鬥,內心越來越壓抑。
他忍不住想,她本不應該受這些苦的,最不濟,這些不該她一個人面對。
讓她獨自上山,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嚴重的錯誤。這五百年來,那天的景象一直在反反覆覆地折磨他,現在聽到洛晗的話,凌清宵內心的自責更甚。
如果不是他太過疏忽,沒有發現魔神埋伏,洛晗怎麼會經歷這些?更甚者,如果他能強大一點,早在青山村的時候就斬殺魔神,從一開始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一切,都怪他太弱了。
洛晗壓根不知道同樣一番話,她和凌清宵的感想竟然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截然相反。洛晗想到自己在明鏡台看到的景象,問:「這五百年,戰場局勢怎麼樣了?」
凌清宵回神,將內心所有想法壓在心底,緩聲道:「傷亡慘重。對兩方都是。」
這五百年戰局越來越焦灼,不止仙族不堪其苦,魔族也撐不住了。魔族大量的青壯勞動力背井離鄉,在仙族的土地上打仗,魔域本土沒有人,農業、經濟、人口各個方面都瀕臨崩潰。再打下去,或許仙族還沒怎麼,魔域就先瓦解了。
兩方領導人都知道,戰爭已經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這是所有人最疲憊的時候,但往往也是戰鬥最激烈的時候。都打了這麼久,誰甘心在最後關頭輸給對方?越是即將崩盤,越要不顧一切。
時至今日,中立的、渾水摸魚的神紛紛表態,仙魔兩方的神更是全都下場。魔族十神親臨前線,仙魔戰線綿長,但是大致可以分為五大戰區,每個戰區都有兩個神坐鎮,來象石這邊的,是魔神和瘟神。
這是魔族內最強的兩個神,象石這邊的壓力相當巨大。仙族鎮守象石的是容成神和赫胥神,從神的數量上看,兩方均等,但是仙族這邊還有一個時間之神羲衡,羲衡中立,可是和容成、赫胥交往甚密,一旦羲衡表態,仙魔雙方的天平將立刻發生翻轉。
洛晗消失了五百年,之前那三年也深居簡出,出了營地,知道她的人寥寥。故而此刻,洛晗並不被算在神的數量中。
洛晗若有所思,凌清宵說完後,見她目光停滯,問:「你在想什麼?」
洛晗眨了下眼睛,慢慢回過神:「我在想戰局的事。」
洛晗說完停頓,她似乎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上身越過桌案,主動湊近凌清宵,低聲道:「我想做一件很大膽的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凌清宵沒有問她有多大膽,而是直接問:「什麼事?」
「我要弒神。」洛晗撐在桌案上,眼睛明亮,光芒灼灼,「魔神。」
這實在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但是凌清宵沒有阻止,仿佛無論洛晗想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支持:「好。」
·
洛晗自從下定決心暗殺魔神後,之後幾天,一直在緊張又小心地做著準備。
想要殺掉一個神,絕非易事。尤其魔神並不是弱者,相反,他身後追隨著眾多信徒,力量非常強大。洛晗就算進步很多,也無法和魔神抗衡。
明知其不可,卻偏要為之。凡事有一有二,不會再有三有四,青山村時魔神想要吞噬她是一次,上次在山上埋伏她又是一次,魔神接二連三動手,洛晗憑什麼由著他算計?
魔神兩次對她下殺手,洛晗也不會任人宰割,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既然要動手,那就必須一擊必中,洛晗這幾天一直在尋找鍛鍊法則之力的方式,後來是凌清宵給她提議:「你在虛空域中獵殺空間獸用的是力量法則,回到天啟又需要時間法則,何不將兩者綜合一下,一起練習。」
「嗯?」
凌清宵拿出一顆玲瓏剔透的蔚藍晶石,遞給洛晗看:「這是星光石,硬度極佳,鑲嵌在刀劍上,劍刃會鋒利數倍,刀刃也不易捲曲。這種石頭儲存在極深的地底,難以開採,現在前線吃緊,人手不夠,開採星光石更加困難。但是星光石難得,它的原料卻十分普通,常見山脈里都有。」
洛晗有點明白凌清宵的意思了:「所以,你是說……」
「星光石是由巨大壓力和地熱而形成,形成年份從千年到百萬年不等。但是軍中消耗大,用不著百萬年的精品,最普通的萬年份就已足夠。你可以試著同時控制壓力和時間,嘗試將原料變成星光石。雖然耗費心力,但是這樣非常鍛鍊操作能力。」凌清宵說著將星光石放在她手心,說,「如果你願意,不妨試試。」
這個辦法聽起來不錯,親眼看著一塊晶石成型,這可不只是隨便加壓、一昧控制著時間飛快流逝就能達到的,其中要涉及許多細節。如果能成功,洛晗的控制能力和精準度將上升一個大台階。
洛晗倒是願意嘗試,但是她想到成功率,遲疑道:「可是,萬一我怎麼試都不成功,豈不是浪費軍中的人力物力?」
「無妨。」凌清宵接話,語氣堅定,「和開採星光石所需要的花費比起來,這些損耗根本無足輕重。然而一旦成功,效益將不可估量。」
洛晗最終被說服了,輕輕點頭:「好,我試試。」
等他們將這件事報告給赫胥,赫胥聽著都愣了,還有這種好事?
他二話不說,立刻應允:「這件事全權交由你們自己安排,需要多少人手和物資,凌清宵直接調用即可,無需向我請示。」
很快就有人進山拉回一車一車的原料,凌清宵單獨準備了營帳,供洛晗練習法術。
洛晗法則力量飛躍很多,再施展時空術,比之前強大得多。她在山上修行時,將時間快速流逝一百年已經是極限,現在無論前進幾千年還是後退幾千年,都稀鬆平常。
然而礦石的形成遠非時間流逝就夠了,其中還要配合許多因素。而且洛晗也不能一昧求快,她必須對礦物變化了如指掌,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這不只要求她熟練使用法則,還要求她能精準地把握細節。
說實話,很難。
最開始一個月,廢料不斷地從帳篷中扔出,後來扔出來的垃圾中出現顆粒狀的黑色晶體,等到第三個月,洛晗終於制出第一顆藍色的月光石。
這顆晶石品相併不好,表面磕磕巴巴,裡面雜色斑駁,如果出現在礦脈里,根本不會有人採集,但是洛晗還是非常高興。
她都來不及和其他人說,立刻扔下帳篷中的助手,飛快往凌清宵的營帳跑去。
洛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凌清宵的營帳,外面站著許多守衛,僅是看著就能感覺到守衛森嚴。洛晗腳步不由慢下來,她找了一個執勤的士兵,問:「凌清宵在裡面嗎?」
守衛的小兵是新來的,還不認識洛晗,見狀盡職盡責說:「主將正在議事,將軍有令,會議期任何人不得打擾。」
好吧,洛晗見狀也不好再打擾他,和小兵道了個謝就打算回去。她才走了兩步,營帳從裡面打開,凌清宵站在門口,臉色平靜淡漠,唯獨看到洛晗的時候,他才輕輕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我本來有事想和你說,但並不要緊,你先議事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打擾。」凌清宵淡淡應道,「正事已經議完了,剩下的無關緊要,他們自己安排就好。」
凌清宵說著,輕淺地瞥了後面眾人一眼:「你們可以走了。」
眾人:「……」
他們還能說什麼,他們只能應和:「沒錯,剩下的都不是正事,無須打擾凌將軍的時間,我們這就走。」
將領一個接一個離開,出門前,洛晗看到宿宗世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她還看到好幾個熟悉面孔,可見這真的是一個非常正式的高級會議,議事的人全是主將級別。
不少熟人經過她的時候,免不了要停下來看一看。洛晗十分尷尬,等眾人走光後,她才跑到裡面,懷疑道:「你們真的談完了嗎?我的事並不要緊,千萬不要耽誤了你們的正經事。」
凌清宵表情平淡,語氣堅定,仿佛在說一件再確定不過的事情:「談完了。外面曬,進來說吧。」
凌清宵兩次肯定,洛晗徹底放下心來。她不靠譜,但是凌清宵不一樣,他認真負責,辦事頂頂可靠,洛晗就算不信自己也不會懷疑他。
洛晗進門,隨口問:「你和宿宗世關係很好嗎?我來這裡,好幾次都碰到他了。」
「尚可。」凌清宵沒有多談其他人,親手給洛晗倒了茶,問,「這並不是你常出門的時間。你突然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算不上大事。」洛晗突然笑了笑,兩手握拳伸到他面前,「你猜,裡面哪個有東西?」
洛晗用了屏蔽法術,從外面並不能感知她手心之物,可是凌清宵僅是看她手指和骨節的狀態就能認出來哪個有東西。凌清宵握住她右手手腕,輕輕翻過來,洛晗展開手,裡面卻空無一物。
「你猜錯了。」
凌清宵仿佛不知道她用空間術把東西置換了,好脾氣地點頭:「對,你贏了。」
洛晗開開心心展開另一隻手,獻寶般說道:「你看,星光石。」
凌清宵其實早就猜到了,但是等看到她手心的晶石,還是由衷笑了:「竟然真的做出來了,恭喜。」
他並不是高興於以後可能會有廉價的星光石,而是高興於洛晗真的成功了。
這種感覺,仿佛看到自己養了很久的花終於驕傲盛放,大展光芒。
洛晗也覺得不容易,她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原料,耗費了多少心思,終於才有這一天。洛晗珍而重之地把星光石放到凌清宵手中:「雖然你猜錯了,但是這顆石頭還是要送給你。它雖然不好看也不珍貴,可畢竟是我親手做出來的第一件成品,你不要嫌棄啊。」
「怎麼會。」凌清宵認真地將星光石收入錦盒中,說,「你親手做出來石頭,意義非凡,怎麼會不珍貴?」
洛晗本來覺得第一顆比較有意義,但是看到凌清宵鄭重的模樣,她忽然覺得不好意思:「這顆太醜了,要不我回去再練練,挑顆好看的送給你?」
「不必,它就是最好的。」凌清宵不給洛晗反悔的機會,已經將盒子收好。凌清宵說著,取出另一個精美的錦盒,從中取出一串晶瑩剔透的手鍊,戴到洛晗手腕上。
上面穿著九顆珠子,每個都打磨的晶瑩璀璨,光芒熠熠。凌清宵的審美非常靠得住,從整體到局部,處處規整對稱,典雅大方。
洛晗驚訝,手下意識地退了一下。凌清宵按住她的手腕,說:「不要動。這是回禮,不及你的禮物珍貴,勞你包涵。」
洛晗認出來手鍊上的石頭正是她從虛空域帶回來的空間獸內核,她驚訝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你這麼快就做好了?這個並不急,你最近這麼忙,沒必要做它的……」
「你的事沒有先後之分。」凌清宵將手鍊戴好,說,「這是個法器,因為空間獸的內核本來就蘊含法則,所以它對法則的親和力極好,可容納靈氣,但是不會外泄,比寒冰針隱蔽得多,無論是設陣還是單獨使用都可以。我看材料合適,順便在裡面刻了空間陣法,能夠儲存法力和能量,風霜雨雪、雲霧雷電,諸如此類都可。」
洛晗越聽越震驚,蘊合天地法則,隱蔽小巧,還能儲存天雷,這樣的法器簡直是貼合著她的需求完成的。洛晗沒什麼可說的,對凌清宵欽佩非常:「謝謝。你太厲害了。」
凌清宵不在意道:「舉手之勞罷了,是你的材料好。」
洛晗默默搖頭,雖然空間獸的內核非常難得,可是她對自己十分有數,如果不是凌清宵,她根本無法發揮內核的最大功效。她只會將內核裡面的能量吸收……
洛晗想到被她浪費的那些內核,心臟又開始抽痛。
洛晗本意只是告訴凌清宵自己成功了,順便把星光石送他當禮物,回報他這些天的幫助。結果回報沒達成,還反而拿回來一件更貴的。
這樣一來,洛晗越發想趕快為他做些什麼,就算不能幫忙,好歹幫他分擔些壓力。她坐不下去了,立刻告辭,回去搗鼓星光石。
她就不信,做不出來品相更好的!
洛晗像一陣風般,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凌清宵輕嘆了口氣,起身朝另一個帳篷走去。
他進門後,裡面的人見了他,紛紛起鬨:「呦,你不是說剩下的不是正事麼,怎麼又來了?」
凌清宵知道這群人一定會打趣個夠本,索性也不理會他們,等他們鬧夠了,才說:「洛晗成功了,果然造出了星光石。」
眾人一聽都收斂起玩鬧之心,不知不覺打起精神:「此話當真?竟然真的能人為造出星光石?」
凌清宵將星光石拿出給眾人示意:「自然是真的。」
周圍坐得近的人湊過來看,這塊星光石雖然個頭不大,顏色也不夠通透,可確實是星光石無疑。兩邊的人嘖嘖稱奇:「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先前只當你們異想天開,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有人想接過來細看,被凌清宵躲開,一轉手就將星光石收回盒子。其他人看到,不滿地叫喚:「我還沒看到呢,你怎麼就收起來了?」
凌清宵整了整衣袖,因為有人靠近,他毫不避諱地往後挪,和周圍人重新拉開距離:「知道成功就行了,不必細看。」
至於觸碰,更是想都不要想。
眾人已經和凌清宵共事五百年,都知道他的脾性,遂並不放在心上。軍中無人不知,凌主將能力大,奇奇怪怪的講究也大,比如不喜歡和人接觸,不喜歡被別人碰到自己的東西,不喜歡廢話……
最開始他們還覺得麻煩,現在,早就習慣了。
既然人造星光石已經證明可行,那麼接下來一些部署也可以提前安排了。星光石這件小插曲過後,眾人很快嚴肅了神情,商討接下來的戰略安排。
容成雖然是象石的領導,可是仙族的數量遠遠大於神的數量,容成一個人不可能周全所有,他更多的還是充當精神領袖,實事實權都落到仙族身上。到如今,眾人已經習慣這種格局,商議大事時,容成在最好,不在,其實也不影響什麼。
宿宗世說道:「容成神已經許久沒回來了,西北戰線竟然如此艱難嗎?莫非,魔族都移動到西北了?」
另一個將領回道:「並非魔族移動,而是連山那邊不安穩。聽斥候說,連山區的那兩位神似乎有什麼摩擦,互不服氣,下面人也跟著打擂台。他們精力全放在內鬥上,對戰事當然分不出多少心思。而且,他們彼此都怕對方暗算,所以打仗時並不肯出力,魔族每次衝鋒,壓力全在我們這邊,難怪容成神分不了身。」
如今大概分五個戰區,每個戰區各自有仙魔雙方的神坐鎮。象石西北戰線和連山相鄰,本來大家說好,兩方各出五萬人馬,共同鎮守西北戰線。但是現在連山內訌,在防守上不出力,抵擋魔族的壓力全落在象石這邊,象石已經有很多人頗有微詞。
戰爭這麼大的事,前線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後方每天都有許多家庭家破人亡。前線軍隊一舉一動,都牽連著無數人命。
情況都已經這麼危急,竟然還有人耽於意氣之爭,不顧人命。連山不顧他們自己人死活就罷了,象石好端端的兄弟,憑什麼要被他們連累著殞命?
象石上上下下,無論高級軍官還是低階士兵,所有人都非常不滿。陣前擾亂人心當斬,可那是兩位神,他們能說什麼呢?
眾人說了很多,最終還是不敢把話落在神的身上,只能忿忿閉嘴。凌清宵聽著他們敢怒不敢言,不期然想到日後諸神隕落,心中頗感世事無常。
誰能知道,如今行事無忌、如日中天的神,會落得全員隕滅的結局呢?盛極必衰,合久必分,莫不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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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放著一大堆原料,洛晗坐在案邊,雙手蓄力,手心中慢慢發出金色的光芒。旁觀者察覺不到變化,可是羲衡能感覺到,原料上的時間正飛速流逝著。
一千年,兩千年……一萬,兩萬,三萬……時間繼續飛快流逝,羲衡都驚了,意外地看了洛晗一眼。
他以為洛晗的極限是三萬,穩定值在兩萬,但是沒想到,竟然還不止。
原料開始發生明顯的變化,這回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明明白白地看到,原料在壓力和重力的雙重作用下,體積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淺,最後,變成秀麗剔透的蔚藍色。
年份,足足停留在五萬五千年。
洛晗收手,五顆亮晶晶的星光石落在桌子上。她如今使用法則越發嫻熟,為了方便後面鑲嵌,她乾脆將晶石做成標準的六邊形,省得後續還要打磨。戰場上一分時間就是一條人命,能省則省。
營帳里助手們驚嘆,大呼小叫地上前觀看成品。他們只知道星光石珍貴,一把鑲嵌了星光石的武器遠比人命值錢。如今卻能看到名貴寶石在他們眼前成型,這其中的驚喜,遠非語言能形容。
五萬年的晶石對於仙界來說不算長,可是對戰場這種消耗大、需求也大的地方來說,能穩定供給年限五萬、性能均勻的晶石,實在是不可想像的好事。而這種晶石造價還非常便宜,不必受地域、礦脈局限,唯一的條件就是需要一個洛晗這樣的神。
當初赫胥看到下面人呈現的星光石時,驚訝地都說不出話來。
他當時只是抱著讓洛晗打發時間的念頭,誰能知道,還真的成了?
羲衡也緩慢地鼓掌:「做得好,一次性操縱五萬五千年的時間,同時還配合著壓力改變,途中沒有一次失誤。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這些事情出自一個只學了四年的幼崽之手。」
洛晗正在活動自己的手腕,高度凝神這麼久,無論精神還是手臂都累得很。洛晗聽到羲衡的話,無奈道:「我已經成年了,不要叫我幼崽。」
都糾正他多少遍了,總是不肯改。
果然,洛晗說完後羲衡毫無在意之色,一看就沒上心。他抬了下手指,一顆星光石從桌案上飛起,懸在羲衡面前。羲衡仔細地看了看,稀奇道:「你最近為什麼突然這樣用功?法術一次接著一次,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勤快。」
洛晗放下手,正打算再來一次,聽到羲衡的話,她的手頓了下。
她急著練習法則,一方面是為了回家,但更重要的,是為了殺魔神。
短時間內沒法積累法則之力,那就只能從技巧、經驗上入手。她和魔神比拼積累是萬萬比不過的,她只能以己之長攻彼之弱,借法則取勝。
她只停頓了一下,就又恢復自然,不緊不慢地取出新的材料:「聽凌清宵說,最近前線壓力越來越大,而武器的供應遠遠跟不上需求。我別的幫不上忙,這種小事,能做一點是一點。」
這是小事?羲衡心裡嫌棄,好的不學,壞毛病倒一跟一個準。學什麼不好,非學凌清宵瞎謙虛。
羲衡搖搖頭,他將星光石把玩一會,遠遠扔回放晶石的盒子,問:「他還跟你說這些?」
洛晗動作一頓,如實嘆氣:「不說。是我猜的。」
羲衡當即笑了一聲,瞭然道:「我就說麼,他怎麼會和你說這些。」
洛晗和羲衡點到即止,誰都沒有再談戰局的事情。他們兩人明面上還是中立,可是洛晗在給象石部隊提供武器,羲衡指點她時空術,這樣,還算不算中立呢?
誰都沒有深究。
他們故意不問世事,然而他們不動,戰爭的浪潮卻迅猛又猝不及防地席捲到他們身上。
連山二神,昊英和栗陸相互推諉,延誤戰機,西北前線受到重創,容成神在守衛戰中受傷。
赫胥聽到消息嚇了一跳,當即就收拾行裝,親自赴往西北戰線。
洛晗和羲衡都知道大事不好了,神沒有輕傷重傷之分,神軀受傷本身,就已經是一個非常不妙的兆頭了。
赫胥離開營地後,象石後方無神鎮守,魔神立刻帶了人,對營地展開猛烈的進攻。
象石兩面開戰,前後夾擊,立馬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