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藥

  今日出門之前,洛晗如論如何都想不到,她會在一天內轉換數億年的時空,甚至連生活水準都一併跌回遠古。

  洛晗說不出話來,凌清宵安慰她:「返璞歸真,無妨的。」

  「我知道。」洛晗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能適應。我先去給你煎藥。」

  不適應,還能怎麼辦呢?

  洛晗提著藥就要出門,凌清宵見她忙裡忙外,十分過意不去,扶著桌子試圖站起來:「我來吧。」

  洛晗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你不要動!你身上還有傷呢,經不得折騰。你安心休息,外面交給我就好。」

  凌清宵依然別著勁兒:「可你是幼崽,才十八歲,理應被人照顧。我怎麼能讓你做這些?」

  「我已經十九了,謝謝。」洛晗強行將他按回座位上,說,「你屢次救我,我也想為你做些事情。你好好在屋裡養傷,不要亂動,你要是還不聽話,我就不理你了。」

  凌清宵聽到她的話非常無奈,她讓他聽話?但是不等凌清宵說什麼,洛晗就提著藥出去了。

  凌清宵見說不動她,自己又確實心力不繼,便在屋內調息。他忍著痛運行了一個小周天,忽然感覺到門被推開一條小縫。

  凌清宵睜眼,洛晗站在門邊,非常不好意思:「你……會生火嗎?」

  在來到這裡之前,凌清宵在洛晗心目中一直是萬能的。直到今天,洛晗才知道,哦,原來凌清宵也不會生火,不會做飯,甚至可能是個廚房殺手。

  洛晗忍不住問:「你不是會煉器嗎?」

  「我會。」凌清宵表情也很不解,「但是……煉器有專門的火爐,只需要控火就好,並不需要生火。既然灶台是家中每日都要用的工具,何故要熄火?」

  這真是一個很有哲理的問題,洛晗對凌清宵不抱希望了,她點點頭,說:「我明白了。你回屋去吧,這裡我來就行。我自己做,大概還能快點。」

  凌清宵第一次遇到他搞定不了的事情,並不肯回,洛晗半是強迫半是挾持地扶著他回去,然後自己蹲在灶台邊,仔細感受火靈氣的濃度,再一次生火。

  在她開外掛的加持下,火終於燒起來了。洛晗煎藥不敢馬虎,仔細比對著藥方,嚴格按照醫囑熬藥。等她將湯藥端出來時,下午已經過去了一半,屋內許久沒有動靜,洛晗輕輕推門,發現凌清宵已經睡著了。

  他消耗太多,早就力有不逮。洛晗端著藥在門邊站了一會,小心翼翼喚醒他:「凌清宵,先喝藥,一會再睡。」

  洛晗才剛剛說完,凌清宵就睜開眼睛,可見他一直沒睡踏實。洛晗將他扶起來,用湯匙攪了攪藥汁,小心地吹了吹:「剛煎好,可能還燙,你小心點喝。」

  洛晗將湯匙遞到凌清宵嘴邊,凌清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湯匙,不甚習慣地低頭吞下。這是第一次有人為他做到這種程度,之前許多次受傷,他都是自己療傷,連熬藥都少,更遑論被人餵藥。

  大概因為龍族身體強悍,他的身體似乎又格外強悍,所以從沒有人擔心過他。因為他無論傷成什麼樣,最後總會自己痊癒,久而久之,就沒人關心了。

  凌清宵吞下第一勺後,見洛晗打算一直餵下去,忙說:「給我吧。」

  他這麼大的年紀,被一個十八,或者十九歲的幼崽餵藥,他還是沒法心安理得。

  洛晗也不勉強,將藥碗遞給凌清宵。洛晗光聞藥味就覺得很苦,而凌清宵接過藥碗後,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抬頭一飲而盡。

  等他放下碗後,洛晗立即接過來,細心的仿佛他是瓷做的一般,經不得一丁點磕碰。凌清宵不太習慣被這樣對待,他哪裡有這麼脆弱?

  然而這還不止,洛晗將碗收好,體貼地問:「藥苦嗎?你要吃蜜餞或桂花糕嗎?」

  凌清宵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用,謝謝。」

  他說完,實在忍不住補充:「我沒事。只是受了些傷而已,沒那麼嚴重。」

  「好好,不嚴重。」洛晗十分照顧病患的心理,並不和病人爭執,而是起身扶著他躺下,「首領說藥效發作時可能會犯困。你先睡一會,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我會一直守著你的……這些話明明像哄小孩子一般,但是凌清宵聽到,竟然忍不住沉迷。

  小時候,凌清宵經常見凌重煜的院子裡通宵達旦,所有人都圍在凌重煜的院子中,一日一日地守著他。每到這個時候,整座宅子就如停止轉動了一般,仿佛只有凌重煜生病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凌顯鴻、宿儀芳都守在凌重煜身邊寸步不離,白靈鸞也會待在那邊,徹夜不歸。有時候臨山都會派人過來,詢問表少爺的病好些了沒有。那時候的凌清宵不懂,他性情冷淡,總覺得被這麼多人圍著,做什麼事情都一驚一乍,實在太束縛了。

  現在凌清宵終於明白,不一樣的。因為知道會有人守著他,知道一睜眼就會看到人,所以凌重煜和宿飲月才會長成那般無所顧忌的模樣,而凌清宵卻沒有。凌重煜和宿飲月擁有許多許多愛,所以從不會害怕失去,做事從不會瞻前顧後。

  因為被寵愛,所以敢作,所以敢不珍惜。

  藥效發作,凌清宵閉著眼睛,很快睡去。他剛才睡著時一直若有若無地擰著眉,此刻終於鬆開了眉心,安然睡去。

  洛晗看著他的側臉,有些出神地想,此後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毫不猶豫站到她身前,為她擋下致命攻擊了吧。洛晗不知道如果她現代的父母在,父親會不會為她擋刀,可是顯然在這個世界,除了凌清宵,再不會有其他人。

  宮堇魔君出手那麼快,洛晗自己都反應不過來,當時凌清宵只要有一絲猶豫,就來不及了。可是他沒有,他想都不想就擋在她身前。

  這樣的情誼簡直讓洛晗無以為報,她何德何能,能讓人兩次捨身救她?甚至可以說三次,第一次在絕靈深淵,洛晗被風刃追逐,凌清宵明明懷疑她,還是出手為她擋住攻擊,而他自己卻因為牽動內傷而暈倒。第二次是在西洱彌海,困魔索的磅礴靈力衝來時,凌清宵立即站在她身前,為她擋下絕大部分反噬。第三次就是這次。

  他實在是一個很容易被人欺騙的性子,可能從小得到的好太少,稍微有人釋放些善意,他就恨不得頃盡全力回報。

  洛晗承接在這樣的善意之下,都感到無所適從。她只能儘自己所能對他好,雖然煎藥、照顧這類事情和他的所作所為比起來,微薄的像是滴水落於汪洋。

  洛晗見他睡熟了,輕手輕腳起身,去外面搗藥。

  首領臨走時還給她塞了一副外敷藥方,說和內服藥配套使用會更好。洛晗找來外敷的藥,按照首領的指示,將其搗成藥糊。

  搗藥聽起來簡單,其實要耗費的心思卻不少,每種藥的加入時間、用量、順序,都各有不同。這樁事並不難,但耗時又耗力,洛晗沒有用靈氣偷懶,而是認真地一下一下擲著搗藥杵。

  中古時代對於仙魔兩界來說是苦難史,可是對於靈植、靈獸來說,卻恰恰相反。此刻靈氣充裕,六界人口沒有激增,環境也沒有被破壞,仙界物種繁多,一切欣欣向榮。因為物種多,環境好,靈植中的藥力也遠遠高於後世,洛晗對靈氣感應敏銳,她很明顯地感受到,這裡的靈植,空氣中的靈氣,蘊含的能力遠遠高於天啟紀元。

  換言之,如果不著急回去,這裡簡直是極佳的修煉場所。

  洛晗感謝凌清宵的好意,可是她不想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她想要強大,想要保護自己身邊的人,而不是被別人保護。

  弱是原罪。因為她弱小,所以出行必須蒙面,所以必須小心翼翼隱瞞自己的身份,結交朋友時,也不能坦蕩地報出自己父母的名字。甚至她摸索出空間術,都要因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被魔族覬覦。

  錯的人分明不是她,可是因為她弱,就只能屈服於潛規則。

  洛晗抬頭,望向廣無邊際的蒼穹。這裡是中古,這裡有著濃郁的靈氣,繁盛的植被,這裡是諸神最輝煌的時代。

  神道昌盛,許多後世早已斷層的絕學,在這裡方興未艾。洛晗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麼會被帶到中古大戰,她的情緒波動引發天地共鳴,天雷落下,帶來強烈的能量和磁場波動。上次菩提樹等人開啟時空隧道,便是藉助了浩蕩的靈力,天雷是自然之力,天雷一擊,所傳遞的能量不亞於菩提樹、玄龜等人合力。

  她可能無意間,開啟了時空隧道。

  只不過上次菩提樹送她回來時,她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所以能主動選擇,而這次完全是無意識的。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時空隧道中,潛意識卻爆發出強烈的想要變強的願望,她當時手裡拿著鎮魔石,自然而然地,潛意識替她做決定,送她回到鎮魔石的時代——中古大戰。

  洛晗慢慢握緊了搗藥杵,在現代時她被學校、老師、父母推動著學習,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她只是按照普世的觀念,知道自己要考一個大學。上大學後,她又被驅動著考試,等來到她誕生的世界後,她遇到了凌清宵,又被凌清宵逼著學習。

  她雖然看似在努力,其實一直都是被動的。她被學校、社會,甚至被凌清宵保護得太好,以至於她不知道,她應當為自己努力,她應當自己逼著自己學習。

  看書、學習、修煉絕不會是愉快的,可是成年人和小孩子的區別,就在於成年人可以延遲滿足,約束欲望。她已經長大了,做作業不應該再被家長逼著了。

  她要主動起來,她要像凌清宵一樣,變得專注、自律、克己。

  洛晗按照說明把藥材搗成一堆墨綠色的糊狀物後,輕手輕腳倒入瓷罐中,然後推門進屋。屋裡凌清宵還在沉睡,洛晗輕聲坐到床邊,看看自己手裡的藥糊,再看看病弱的凌清宵,突然覺得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搗藥不是問題,問題是藥糊做好後,她要如何為凌清宵上藥?

  洛晗糾結了一會,最後咬牙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療傷要緊,無需在意男女大防這種虛名。」

  洛晗鼓足勇氣伸手,然而說得再大義凜然,等真的碰到凌清宵腰帶的時候,她的手指還是蜷縮了。

  凌清宵還在沉睡,他閉著眼睛時美麗的宛如虛幻,他皮膚白皙,睫毛纖長,眉骨、鼻樑、下頜、脖頸,每一樣都精美的仿佛藝術品。而此刻他喝了安眠的藥,對外界毫無抵抗力。

  洛晗不知道為什麼湧上一股犯罪的內疚感。蒼天可鑑,她真的是為了上藥,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怪凌清宵躺在這裡太美好,顯得她扒衣服這種舉動就很猥瑣。

  洛晗深吸一口氣,乾脆閉上眼睛,猛地拉開他的腰帶。她仰著頭連扯了好幾下,竟然扯不開,洛晗驚訝地睜開眼,都不知道該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

  「什麼情況,為什麼扯不開?」

  仙界的衣服和凡間的不太相同,衣服不僅僅是衣服,衣帶也不僅僅是衣帶。在仙界,粗暴撕衣這種情趣,大概率是不存在的。因為仙界的衣服是法器,除非拿刀來,否則撕不破。

  非本人解衣,還沒有主人授意,衣服嚴恪地履行著自己防護法器的職責。洛晗單手解不開腰帶,乾脆將礙事的瓷罐放下,湊近了研究凌清宵的腰帶。

  「為什麼解不開?難道男子的腰帶解開方法和女子的不一樣?」

  洛晗動作漸漸粗暴,她乾脆坐在床上,兩隻手一起上。然而腰帶始終堅挺,洛晗放棄了,轉移陣地,將目光落在衣襟上。

  凌清宵傷在心口,她本來想解開腰帶,大大方方為凌清宵上藥。但是腰帶解不開,那退而求其次扒開衣襟,只露出胸口這一塊,倒也能行。

  洛晗手指放到凌清宵衣襟,剛剛拉開一點,手腕突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握住。洛晗抬頭,見凌清宵睜開眼睛,眼中還帶著睡夢中的朦朧水氣,不可置信問:「你做什麼?」

  洛晗無辜地鬆開手,指了指旁邊的瓷罐:「上藥。」

  凌清宵眼睛黑亮驚人,裡面還帶著剛睡醒的水澤,在昏暗中簡直瑩瑩發出光來。他撐著身體支起身,才剛剛離開枕頭,忽然猛地一陣頭暈。

  首領說藥里有助眠成分,當真毫不作假,效果顯著。凌清宵現在頭暈無力,眼前一陣陣眩暈,他緩了緩腦中的暈眩勁兒,啞著聲音道:「把藥給我,我來吧。」

  凌清宵嘗試坐起來,但是因為藥效根本使不上勁,好幾次差點栽倒。洛晗趕緊扶住他,無奈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怎麼自己上藥?你醒來了正好,你把衣服解開,我來幫你敷藥。」

  凌清宵聽到這些話頭裡更暈了,她都在說些什麼?凌清宵拒絕,說:「不必。勞煩你搗藥了,先把藥放著,等我醒來自己動手就好。」

  「你仙植鑒比我學得好,應該知道這種純天然草藥,被搗碎後藥力是會消散的吧?事急從權,現在沒有時間講究這些了,你的傷勢要緊。反正你我問心無愧,何必在乎?」

  凌清宵還是堅決不肯,洛晗見他墨跡,也不耐煩了,索性直接上手按住:「你怎麼磨磨唧唧的,別動,小心扯到傷勢。哎你怎麼還動,別鬧……」

  洛晗半跪在床沿,一手壓住凌清宵肩膀,一手握著他的衣襟。凌清宵體內還有助眠藥的藥性,現在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竟然沒法掙脫她。洛晗也怕牽扯到凌清宵傷勢,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撐在上方,試圖說服他:「你能不能配合些?」

  她話剛說完,隱約聽到外面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洛晗和凌清宵一起回頭,見首領站在門口,想敲門沒法敲門,想退開又沒來得及退開,正十分為難。首領看到他們回頭,尷尬地笑了笑,說:「我看你們一下午沒出門,擔心你們不會生火做飯,特意來給你們送東西。東西我放到灶台,你們繼續吧。」

  洛晗臉一下子爆紅,她的動作變得前所未有的靈活,迅速跳到地上。凌清宵也握著自己衣襟,勉力從床上坐起來。

  他們兩人剛才忙著爭奪,沒注意到開院門的聲音,洛晗剛才進門時又沒有關屋子的門……結果,就是如此。

  明明不是這回事,可是看首領的表情,她應該誤會了。洛晗見首領轉身出去,趕緊追出去解釋:「首領留步,我有話跟您說。」

  洛晗一路追到院子中,她看到首領端莊中正的臉,要說的話突然磕巴起來:「……我,我剛才在給他敷藥。」

  首領看著她笑了笑,平和道:「我知道。」

  首領表現得太平靜了,洛晗本來準備了一籮筐話,首領這樣淡然,反倒讓洛晗有力沒處使。她又憋了一會,說:「他是我哥哥,親哥。我們兄妹感情好,時常會打打鬧鬧。」

  洛晗覺得自己用兄妹解釋,首領總不會再誤會了吧。結果首領的反應依然很平淡,她點頭笑道:「我知道。」

  洛晗腦子糊塗起來,首領這個反應好像沒有問題,又好像全是問題。她迷迷糊糊地跟著首領走到灶台,首領把東西放下,又指點了她如何生火後,就離開了。

  出門時,首領還體貼地替他們把院門關好。

  洛晗站在院子裡,怔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洛晗磨磨蹭蹭回到木屋。屋內,凌清宵在體內運行了三遍清心訣,已經徹底把困意趕走了。他聽到洛晗進門,眉尖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克制地轉過視線,沒有看洛晗,而是一動不動盯著旁邊的藥碗,問:「首領已經走了?」

  「嗯。」

  頓了很久,凌清宵才問出下一句話:「她來做什麼?」

  「來送東西,有草藥有食物,已經放在外面了。」

  「首領心細如髮,宅心仁厚,是位好領袖。」

  「……對。」

  洛晗說完,他們倆陷入長久的沉默。凌清宵實在不擅長沒話找話,他知道逃避沒有用,停了好一會,才終於說出口:「我已經好了。」

  「嗯?」

  「我來上藥吧。多謝你搗藥。」

  洛晗終於聽懂凌清宵的意思了,原來他是示意她暫避一下。洛晗有些無語,凌清宵這種繞著圈圈說話的毛病到底從哪裡學來的,她很上道地退了兩步,說:「我想起外面有兩樣藥材沒放好,我去收拾藥材。」

  洛晗主動走出來,嚴絲合縫地關上門。她所謂的收拾藥材自然是託詞,她在外面沒事幹,又不好意思靠近屋子,便拿出自己的儲物袋看。

  她要清點一下,儲物袋中哪些是能用的,哪些是不能出現的。

  這數億年來,家具形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天啟紀的桌椅、床榻、燈具等已經製作得非常精緻,然而在中古時代,這些工藝還沒有出現。從天啟紀元帶來的家具器皿全部不能用了,衣服也不行,天啟紀元無論仙魔妖,服飾全部追求華麗,仙族的衣服更是寬大飄逸,以廣為美。但是在中古這種戰爭年代,想也知道,穿寬袍大袖會有多格格不入。

  書籍、玉簡這種記載有年份的記錄更是完全不能出現,連丹藥也不行。中古大戰後,六界又經歷了幾次浩劫,每次浩劫都對靈氣濃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後來修煉人數激增,天地間靈氣越來越少,許多靈植靈獸滅絕,大部分藥方甚至因此成為絕響。

  由於靈氣枯竭,後世煉丹術才興盛起來。因為必須利用有限的材料壓榨出最好的治療效果,所以傳統的藥湯、藥劑漸漸被淘汰,以火凝華的丹藥大行其道。然而在中古時,煉丹術只是一門偏僻的、非主流的方術,天啟紀市面上很多的丹藥,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被發明出來。

  大概唯有辟穀丹是通用的。因為辟穀丹實在太簡單了,只有兩種原料,再怎麼傳承相差都不會太大。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時間,洛晗只能服用辟穀丹。就算萬一受傷,也不能拿出丹藥來療傷,要不然,她如何解釋來源?

  洛晗嘆口氣,只能說幸好她很少吃丹藥,她既不需要儲存靈力,又不需要積累修為,所以沒必要磕丹藥,那樣做反而在體內積累丹毒。她對丹藥的依賴近乎於沒有,此刻受到的影響也小,要是換一個人,恐怕就該頭疼了。

  洛晗清點東西用了很久,都沒有注意時間。後來還是院子光線變暗,洛晗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許久。洛晗拿著儲物袋回屋,她腦子裡想著其他事情,也就不曾注意到,屋門是開著的。

  屋中沒有點燈,光線昏暗。凌清宵端坐一邊,看樣子已經修煉了很長時間。

  洛晗找出燈台點亮,火光在她臉上晃了一下,映得屋內一半光明一半晦暗。洛晗在這樣的光影變化中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晚上,要怎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