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非晚無意識摩挲著指尖, 已經在腦海中開始飛速思考被自己刪掉的劇情到底有哪些了。♧✌ 6➈SĤ𝐮x.℃σΜ 🎃♚
雖然當初《貪歡》這本書的稿子被編輯打回來十幾次,他反反覆覆修改了無數遍,內容實在雜亂。但世上沒有無解的設定,就像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首先, 帝君衝擊天神境一定會失敗, 無論多少顆內丹都沒有用, 因為他用錯了方法。
這是好事, 也是壞事。
好事代表著他不會變得更強, 壞事代表著他一次衝擊不成功, 就會繼續嘗試剖取下一顆內丹。
想救百里渡月, 只靠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這裡是扶餘燼的地盤,就算把人從地牢里救出來,能不能出皇宮都是問題。
但如果加上其餘被困的幾名天衍境高手, 還有天香、白骨、蒼都三域的兵力, 眾人合力脫困, 成功的機率就會大大增加。
那一瞬間,誰也不知道桑非晚心中閃過了什麼念頭。他抬眼看向扶餘浩,卻見對方正盯著自己, 不由得頓了頓:「少君盯著我做什麼?」
扶餘浩聞言不語,他只是邁步走到桑非晚面前, 忽然抬手慢慢撫上了他的面龐,試圖從這張臉上找出哪怕星點從前對自己的迷戀,然而卻一無所獲:「本君只是想不明白……」
桑非晚忍著躲開的衝動,溫聲問道:「少君有何事不明?」
扶餘浩看見他安靜順服的樣子, 出神了一瞬,隨即慢慢收回手,皺眉反問道:「百里渡月到底有什麼好?你護著他, 母妃也護著他……」
母妃?
桑非晚心想那不就是帝妃?他之前瞧見帝妃冷冷淡淡,與帝君不甚親近,心中便覺奇怪。現在細想而來,帝妃只怕對帝君根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只是迫不得已才留在對方身邊的。
她不喜扶餘燼,所以連帶著對扶餘浩也不怎麼疼愛。
扶餘浩嫉恨百里渡月,側面說明帝妃對百里渡月這個兒子其實異常愛護,只是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少君何必自尋煩惱,」桑非晚忽然態度扭轉,狀似關切的勸慰道,「舐犢情深,帝妃又豈會不疼你,只是平日她性子冷淡,少君並未發現罷了。」
他語罷低下頭,狀似失落地嘆息道:「其實非晚也並非真的喜歡百里城主,只是從前一心對待少君,少君卻視若無睹,心灰意冷之下,這才有了報復的念頭。」
桑非晚編起瞎話來一套一套的,連百里渡月都被忽悠得暈頭轉向,更何況扶餘浩,他聞言目光驚疑不定,聽不出情緒的問道:「此言為真?」
桑非晚目光幽怨:「我替少君做了那麼多事,難道少君還不信我麼?」
原身的舔狗形象簡直太過深入人心,甚至可以為了扶餘浩上刀山下火海,這句話說出來相當有信服力。
就連扶餘浩也不由得頓了頓。
是了,桑非晚從前明明那麼愛自己,又怎麼會忽然轉投他人。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理由能解釋得通了……
扶餘浩思及此處,心裡擰著的疙瘩終於被撫平了一些。💢🐳 6➈𝕤𝓱υ𝔁.𝐜Ỗᗰ ♔★他睨著桑非晚,笑了笑,又恢復成了往日溫文爾雅的樣子,放緩聲音道:「本君不是說過麼,只要你盡心辦事,日後一定會是本君身邊最得寵的一個,以後莫要再胡思亂想了。」
「少君身邊最得寵的一個?」
桑非晚聞言忽然上前一步,將扶餘浩抵在了門上,氣息極具侵略性。他冰涼的指尖緩緩撫過扶餘浩的臉龐,然後緩緩下移,垂眸時陰影輕晃,扣住了對方的腰身,似乎不大滿意,意有所指的低聲道:「可我只想做少君身邊唯一的那個。」
扶餘浩迎著桑非晚深邃深情的目光,短暫晃了一下神,隨即清醒過來,卻是眉頭緊皺,忽然鉗住了桑非晚落在他腰間的手腕,力道大得險些捏碎他的骨頭,冷冷反問道:「這便是你說的真心麼?」
視線下移,只見桑非晚的手不知何時落在了扶餘浩腰間,那裡有一串地牢鑰匙,其心昭然若揭。
桑非晚卻半點不見慌張,反而還笑了笑:「少君也太草木皆兵了吧,莫不是懷疑我想偷地牢鑰匙?可地牢護衛無數,我就算偷到了鑰匙也是進不去的。」
扶餘浩本就警惕心甚強,聞言直接甩開了桑非晚的手,沉聲警告道:「你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你自己清楚,下次倘若再被本君發現,你會死的比百里渡月還快!」
他心中惱怒,不願在此處多待,語罷直接轉身走出大殿,對守門的護衛冷冷吩咐道:「看著他,不許踏出殿門半步!」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桑非晚。
護衛抱拳應聲:「是,謹遵少君吩咐!」
而桑非晚眼見扶餘浩離去,卻半點不見慌張。他指尖翻轉,掌心裡靜靜躺著一根玉簪,赫然是剛才從扶餘浩發冠上偷偷取下來的——
桑非晚從來沒打算偷地牢鑰匙,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是這根髮簪。
原著小說里,扶餘浩有一個滿是奇珍異寶的私庫,而這根髮簪就是打開私庫的關鍵。
桑非晚掀起帳幔走進內室,在扶餘浩平日休憩的臥榻上慢慢摸索,最後終於在雕花內壁里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他用力按下,只聽噹啷一聲輕響,裡面露出了一個黑色的鎖眼來。
很好,這段劇情還在。
原著裡面,扶餘浩是唯一成功衝擊天神境的人,因為他的私庫中藏著一顆雪魄珠。雪魄珠通常長於天山寒洞中,經佛蓮孕育,千年難遇一顆,有安魂之效,唯有極陰之體的女子才能摘取。
並且不知道哪個神經病胡亂傳出謠言,說若是一女子真心愛慕一男子,便要替對方摘取雪魄珠,以示心意。
當年千江月為博扶餘燼歡心,冒死取來了這顆珠子,後來扶餘燼又轉贈給了他們唯一的獨子扶餘浩。至今收藏私庫中,從未動用。
但要不了多久,扶餘浩就會陰差陽錯從一名世外高人口中得知,雪魄珠才是助人衝擊天神境瓶頸的關鍵。也恰恰是因為這個秘辛,導致扶餘浩最後成為了雲境第一強者,碾壓眾人的存在。
不過這種東西先到先得,與其白白便宜扶餘浩,還不如給了百里渡月。
桑非晚把髮簪插進去,用力轉動兩下,只聽一旁的隔間忽然響起機關轉動的咔咔聲,緊接著書房牆壁開始向右緩緩移動,露出了後面藏著的一間暗室。
桑非晚見狀從床榻邊起身,然後反鎖上殿門,點燃一盞燈燭,走進了裡面的暗室,借著朦朧的光亮開始四處搜尋雪魄珠。
扶餘浩堂堂少君,私庫里定然少不了旁人獻上的奇珍異寶。桑非晚在翻找的過程中,還意外發現了一柄在雲境遺落許久的仙劍——
同歸。
眾所周知,修士一旦步入天衍之境,便已經脫離肉/體凡胎,尋常刀劍不能傷之。同歸劍乃是雲境第一鑄劍師苦難陀的收山之作,以補天碎石錘鍊百年方成,奇鋒無比,一劍可破天川,更是可以重創天衍境高手。
當年此劍一出,雲境萬人爭奪,最後卻不知所蹤,沒想到竟藏在扶餘浩的私庫中。
很好,歸他了。
桑非晚毫不客氣,直接把劍收進了須彌錦囊里,然後繼續尋找雪魄珠。一番搜尋之後,終於在一方用冰玉鑄成的匣子裡找到了這顆通體冰藍色的珠子。
桑非晚怕凍手,用一方錦帕包裹,從匣子裡取出了雪魄珠,仔仔細細檢查一番,確認無誤之後就收進了錦囊,打算想辦法交給百里渡月——
其實並不一定要修煉到天衍境三重天才能衝擊天神境,但凡步入天衍境的修士,都能去衝擊那一層瓶頸。區別在於實力越高的,成功機率越大而已。
百里渡月已經快突破天衍境二重天了,再加上百里清都的內丹和這顆雪魄珠,以對方的天資和悟性,成功破境的機率起碼有七成。
只要百里渡月能想辦法修煉到天神境,扶餘燼等人自然構不成威脅。不過現在雖然拿到了珠子,怎麼送進去還是個問題。
桑非晚思索一番,最後嘗試在指尖聚起了一絲靈力。他最近沒有吃扶餘浩給的藥,體內的禁制也在減弱,靈力恢復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不能和扶餘浩那種合道境高手對打,但對付幾個普通侍衛應該是沒問題的。
「吱呀——」
桑非晚直接推開了殿門,結果剛走出去沒兩步,就被外間守著的兩名護衛攔住了。
「回去!少君有令,無他的吩咐不可踏出殿閣半步!」
這個時候就顯出多讀書的好處了,當初在蒼都的時候,桑非晚私下沒少看修煉秘籍,攝魂術的法門也記了個七七八八。
於是那兩名護衛只見桑非晚指尖微動,一陣青綠色的光芒忽然閃過,緊接著大腦就變得一片空白,好似被人抽空了魂魄,站在原地神情呆滯,一動不動。
桑非晚畢竟是第一次施術,心裡還有些緊張,但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他試著控制其中一名侍衛的思維,催眠似的問道:「帝妃寢宮在哪兒?」
地牢高手如雲,桑非晚是肯定混不進去的,還是找帝妃想想辦法吧。
侍衛聞言慢慢抬手,神情呆滯地指了一個方向:「帝妃……帝妃在雲闕殿……」
桑非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問道:「少君呢?」
侍衛:「帝君在閉關修煉,少君……少君去殿外護法了……」
桑非晚心知扶餘燼一定又在嘗試衝擊瓶頸了:「青冥、太玄二位護法呢?」
侍衛:「也在殿外替帝君護法……」
桑非晚心想時機正好,這兩個老妖怪都不在地牢,指尖捏訣,再次施法催眠,壓低聲音道:「你們在這裡老實守門,少君如果問起來,就說我從來沒有出過大殿,知道嗎?」
兩名侍衛呆滯點頭。
桑非晚見狀這才離開,飛速朝著雲闕殿的方向趕去。
彼時帝妃正和侍女在花園賞花,確切來說,是一個人坐在石桌旁發呆。她手中緊緊攥著一顆金珠,赫然是發冠上的那顆,然而隨著時間流逝,百里渡月幻化出的靈力漸漸消失,那顆珠子也失去了奪目的光彩,只剩一層黯淡的虛芒——
任誰來看一眼,都會發現這顆珠子是假的。
帝妃細眉微蹙,不知想起什麼,忽而詢問身旁的侍女:「四域的賓客都離開中洲了嗎?」
侍女得了扶餘燼的吩咐,自然不敢說真話,聞言屈膝道:「回帝妃,四域城主皆已離去,昨夜就走了。」
帝妃沒說話,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安,侍女見狀勸道:「帝妃,帝君現在閉關未出,料想夜間才能出關,咱們不如提前備好膳食,帝君瞧見了一定心悅……」
她話未說完,便被帝妃冷冷斥了一句:「退下,以後若是再多嘴嚼舌,就不用在本宮身邊伺候了!」
她不喜歡旁人在自己面前提起扶餘燼,
一點也不喜歡……
侍女自知失言,連忙慌張低頭,躬身退了下去。
帝妃也終於沒了耐性坐下去,她從石桌旁起身,略有些心煩的在花園踱步,然而目光不經意一瞥,卻忽然發現一抹身影站在暗處,腳步不由得一頓——
帝妃認得桑非晚。
昨夜宴席間,百里渡月曾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口說過,那人是他的道侶。
可對方此時不應該和百里渡月一起回蒼都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桑非晚見帝妃身邊沒有侍女,環視四周一圈,從樹下陰影中走出,來到了帝妃面前,壓低聲音問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帝妃盯著他,目光驚疑不定:「渡月呢?你為何沒有與他一起回蒼都?」
桑非晚皺眉,扔出了一個平地驚雷:「帝妃難道不知,雲境之中的天衍境高手被帝君盡數關押在了地牢之內,百里城主也在其中。」
帝妃聞言瞳孔微縮,花容失色:「你說什麼?!」
桑非晚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一邊低沉出聲道:「現如今我進不去地牢,有一事想求帝妃。」
帝妃仿佛是猜到了扶餘燼的意圖,指尖青白,險些將手中的帕子攥爛:「本宮能幫你什麼?」
桑非晚目光緊盯著他:「帝妃與帝君甚為親近,應當知曉他用什麼藥迷倒了那些天衍高手,使他們靈力盡失。還請帝妃相助,找出解藥,帶我前去地牢一趟。」
現在帝君正在閉關,扶餘浩和青冥、太玄二人皆在殿外護法,寸步不離,正是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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