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區別其他動物,恰恰就是因為他們有著與眾不同的記憶與情感。👹☝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每份記憶都是特殊的,這讓他們成為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假使有一天你的記憶被歲月逐漸侵吞蠶食,遺忘了從前的一切,先是家人、朋友,然後是喜好、憎惡,最後是自己……
你渾噩地躺在床上,不知飢餓,不知疲憊,只是依靠本能保持呼吸。那麼這具身體已經逐漸成為了一具空殼,因為一個人記憶消失的同時也伴隨著靈魂的消亡……
那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病痛。
江未眠曾把一份久遠的記憶牢牢封存。他不願記起,卻也不舍遺忘,固執與漫長無盡的時間相對抗。
江未眠驟然想起少年時期的事,罕見失了態。他手忙腳亂擦掉臉上的淚痕,看起來心神不寧,似乎想掩飾什麼,偏頭移開視線,語調匆匆道:「我沒哭,剛才睡覺不小心磕到眼睛了。」
他為那些淚痕找了一個拙劣的藉口。
沈醉星見狀一言不發,竟是沒嘲笑他什麼。就在此時,遊戲時間恰好結束,眾人耳畔陡然響起了一道冰冷的提示音:
【叮!恭喜各位玩家,你們已成功通過中級關試煉。遊戲時間已結束,請問是否進入下一關?倒計時十秒,十秒後未選擇自動默認進入下一關卡——】
【10……】
【9……】
【8……】
不知怎的,江未眠忽然偏頭看向了沈醉星,卻見對方懶洋洋支著腦袋,恰好也在看著自己。他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維持著對視的姿勢,度過了最後幾秒的倒計時。
【3……】
【2……】
【1……】
【叮!即將進入下一關!恭喜五位玩家獲得金鑰匙一把,隨機獎勵卡牌一張,請再接再厲!終級關正在開啟中】
一把金色的鑰匙忽然憑空出現在了遊戲道具欄中,另外還有一張純黑色的不知名卡牌,背後畫著兩手交握的圖案。
江未眠眼前白芒一閃,頓時失去了知覺,等他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人潮湧動的街頭。夜幕漸黑,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光依次亮起,與天邊綺麗的晚霞相映成趣。
江未眠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強撐著從地上坐起身,卻見沈醉星和錢多多等人正蹲在自己身旁,雙手托腮看著自己。🐸☆ ➅➈şĤuⓧ.𝒸Ỗ𝓶 ♢🍬周圍過路的人大抵都把他們當做了奇葩,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
江未眠眼皮子跳了一下,額頭青筋暴起:「你們蹲在我旁邊幹什麼?」
賣身葬父嗎?
錢多多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硬幣,語氣驚喜的解釋道:「小江哥哥,我們原本想把你扶到路邊長椅上躺好的,但是那些路人看見你躺在地上,都在往你身邊丟錢呢!」
他手裡有滿滿一把硬幣,少說也得三十多塊,其中甚至不乏一些五塊、十塊的紙幣。
何曼紅著臉感慨出聲:「長的帥就是好,躺地上睡覺都有人丟錢。」
不像王大彪,躺地上睡覺估計只有人丟刀子。
江未眠:「……」
江未眠只覺得丟人現眼,他從地上起身,皺眉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下次如果我還沒醒,你們什麼都不用做,離我遠點就行了。」
沈醉星嘖了一聲:「不識好人心,下次就該把你丟路邊餵蚊子。」
王大彪撓了撓他的大光頭:「遊戲什麼時候發布任務啊,該不會又像上次那樣幾百個玩家一起吧。」
何曼則有些惴惴不安:「聽說終極關很難的,很少有人能成功通關。上一關都那麼難,最後一關肯定更難。」
他們平常做任務,大部分時間都是聽江未眠的指示。現在卻不知怎麼了,後者站在旁邊一言不發,靜默得有些不同記尋常。
沈醉星用手一撐,直接大咧咧坐在了路邊的圍欄上,雙腿垂下來,輕輕晃來晃去:「江未眠,你變啞巴了,怎麼不說話?」
江未眠皺眉看著面前的街道,只覺得似曾相識。又或者不是似曾相識,他確確實實就是來過這個地方:「我……」
他頓了頓,最後卻什麼都沒說:「算了,沒什麼。」
沈醉星輕輕晃著腿,鞋後跟磕碰著欄杆,發出一聲一聲的輕響,忽然出聲道:「聽說終極關會有支線任務,每人必須選擇一個支線任務獨立完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何曼聞言陡然看向他,情緒莫名:「你什麼意思?」
沈醉星百無聊賴:「意思就是我們很可能要分開自己做任務,沒辦法像前兩關一樣,跟江未眠一起了。」
這對於菜雞新手來說無異於五雷轟頂的消息,就連江未眠都愣了一瞬。👽♛ ➅❾Ŝ𝐡ù𝐗.ᑕ๏m 🐸♡王大彪嘿了一聲:「怎麼可能,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支線任務這回事。」
錢多多抱緊了自己的書包:「是啊,我也沒聽說過。」
沈醉星聞言直視著他們,意有所指的反問道:「你們又沒玩過終極關,怎麼知道沒有支線任務?」
「……」
空氣中的氣氛一時變得古怪起來,誰也沒有吭聲。仿佛是為了驗證沈醉星說的話一般,眾人眼前忽然彈出了一塊遊戲光屏,上面出現了一行方方正正的字體:
【本關卡共有五條支線任務,請各位玩家隨機選擇一條支線任務,獨立完成。】
當提示音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們眼前陡然出現了五個紅色彩條圖案的禮盒,外觀一模一樣,就像抽盲盒似的。很明顯,遊戲讓他們自己隨機盲選任務。
江未眠一度懷疑沈醉星的嘴是不是開過光,怎麼一說一個準。何曼他們顯然都沒有獨立做任務的能力,萬一遇到高難度任務,豈不是會被遊戲抹殺?
江未眠思及此處,無意識皺緊了眉頭。沈醉星反而是其中最淡定的一個,他率先點擊了其中一個盲盒,只見一陣光芒大盛,一隻白色的小鴿子忽然從遊戲屏幕里振翅飛了出來,然後輕輕落在了路邊一名賣花小孩的肩頭:
【請跟上她,四個小時之內,不要讓這名小孩離開你的視線。她很會躲藏,假使跟丟,你將會被遊戲抹殺】
【你可以選擇現在就開始遊戲,也可以等待其餘玩家做完選擇,共同開始任務】
沈醉星幾乎沒怎麼猶豫,直接點擊了【等待】。
江未眠這才發現路邊有許多提著籃子賣花的小孩,他環顧四周一圈,努力在人群中尋找著某個熟悉的身影,心跳陡然急促起來。
賣花小孩?
他寫小說的時候該不會把阿星的故事也寫進了書里吧,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難道阿星也會出現在這個遊戲裡?
而另外一邊,沈醉星見何曼等人沒動靜,聽不出情緒的出聲提醒道:「一人一個盒子,選吧,第二個誰來?」
沒有人動。
沈醉星見狀微微挑眉:「怎麼,你們都不願意選?」
何曼看了他一眼,似乎終於妥協:「既然是遊戲規則,那我們就選吧。沈醉星,所有人都要遵守遊戲規則。」
最後一句話,她意有所指,仿佛在刻意提醒什麼。
沈醉星仍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看起來並未放在心上。
何曼、錢多多、王大彪只好一人選擇了一個禮物盒子,從裡面飛出了三隻白鴿,分別落在了不同的賣花小孩身上。任務竟然大同小異,都是跟蹤那些小孩,四小時之內不能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最後只剩下了江未眠。
他隱隱察覺到最後的終極關卡很記可能與人口拐賣案有關,同時為即將分開單獨行動的四人感到擔憂。指尖輕點,卻沒有立即打開最後一個盲盒,而是打開工具欄,從裡面取出了四把金鑰匙,分給他們每人一把。
「以防萬一,你們每人拿一把鑰匙,說不定有用上的時候。」
鑰匙永遠與門鎖這種東西掛鉤,江未眠內心猜測這幾把鑰匙會不會是離開遊戲的關鍵。沈醉星他們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總要有道具傍身才行。
何曼等人聞言不約而同愣了一瞬:「那你怎麼辦?」
鑰匙只有四把,江未眠分給他們,自己不就沒有了。
沈醉星微不可察皺了皺眉,大抵不同意這種做法:「這種鑰匙不像道具牌,沒有任何輔助技能,你給了他們也沒什麼用。」
他看起來不太想讓江未眠把鑰匙分出去,卻又礙於什麼不好說出口。
江未眠顯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改變主意。他將最後一把金鑰匙塞到沈醉星手裡,開口道:「沈醉星……」
他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忽然微不可察頓了頓,不知聯想到什麼,忽然怔愣看向沈醉星,緊盯著對方的眉眼,試圖從那張早就脫離稚氣的面容中找尋出幾分自己熟悉的痕跡,然而卻一無所獲。
沈醉星……?
阿星……?
他到底在書中寫了什麼內容,這兩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江未眠總覺得自己已經快想起劇情了,就算想不起來,在網吧做的那個夢也足夠給他一些線索,推測出什麼。
然而沈醉星並沒有給他過多思考的時間,指尖一攥,將那把鑰匙拿走了:「趕緊打開剩下的支線任務吧,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他轉過身,刻意背對著江未眠,身形在黑夜中顯得有些模糊。
江未眠見狀,一言不發打開了支線盲盒,裡面同樣撲棱飛出了一隻鴿子。那隻鴿子拍動翅膀,在上空繞了一圈,似乎不知該落往何處。最後終於發現目標,卻飛向了遠處。
【請跟隨這隻鴿子。】
江未眠的任務似乎與別人不太一樣,遊戲只給出了這個提示,再無其他。沒有說明懲罰,也沒有說明時限。
沈醉星見江未眠不動,靜悄悄走到他身後,伸手從後面推了他一把,低聲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追上,鴿子都快飛走了。」
與此同時,遊戲也響起了提示音:
【支線任務選擇完畢,即將開啟遊戲,倒計時三秒,請各位玩家做好準備】
【3】
【2】
【1】
當最後一個數字落下的瞬間,只見那些在街頭賣花小孩忽然開始在人群中飛快穿梭,像是在躲貓貓一般,分成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瞬間跑遠。何曼等人見狀面色微變,連忙撥開人群追上他們,轉瞬就不見了身影。
江未眠要追蹤的那隻鴿子倒顯得極為友善,不緊不慢的在天空中撲棱著翅膀,偶爾還會放慢速度等等江未眠。
江未眠一直跟著那隻鴿子,卻沒發現沈醉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正靜靜注視著他。片刻後,又悄悄轉身離去。
那隻鴿子繞過高樓大廈,飛越街道,最後停在了一處破舊的樓宇前。它咕咕落在一條小巷裡面,低頭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爪子旁邊赫然有一朵玫瑰花。
小巷漆黑而又破舊,上面掛著一塊藍色的路牌,布滿黑色的污垢,卻依稀能辨別出「13」這個數字。
江未眠看著面前破舊似貧民窟的地方,怔愣了一瞬,隨即緩緩低頭,發現了地上那枝鮮紅的塑料玫瑰。渾身力氣就像被抽空了一般,忽然控制不住地跌坐在了地上。
這是……
阿星當初死去記的那個地方……?
江未眠的大腦就像被數萬根針扎了一樣,疼得面色蒼白。然而在這樣的疼痛刺激下,他的腦海中奇蹟般閃過了大片文字,竟是終於回憶起了原著劇情——
江未眠背靠著牆,指尖顫抖,艱難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根筆和一疊便簽紙。這是他從錢多多書包里找到的,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江未眠似乎是害怕遺忘,他攥著那根筆,力道大得骨節都隱隱泛青。一字一句,在那疊巴掌大的便簽紙上開始飛速記錄著什麼,開始默寫原著內容:
《13號案發現場》!!!